第一百廿五回:屏内偶呈现代味 幕外屡现原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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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见着轩子来自台湾的好处了,都几年了,真不容易,真是望眼欲穿,那就是电视机。电视机由大房的抱来的,自然安放在大房,这各房的没有表示异议,可就是不愿分摊电费。她们在大房好聚了一个星期,这里热闹欢腾的场面与坡下清冷、晦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人说好像这些天李无香就没进出。大房的接茬冲道:“死了才好呢!”

她们欢呼了起来,可没多久就觉得嗓里涩涩的,且很快心里沉甸甸的如有块垒,这种心情都无法说出来交流一下。

没几天六房的满堆笑脸对大房的说:“大嫂,我家老三相好了对像,让电视在我房里摆几天吧!等了却了这一档子心病再送回来。放心,等老三成家了,亏待不了你这菩萨心肠的媒人。”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电视正向六房而去。

十七岁的她出落的人见人爱的美人了,可她良好的感觉超出了这一范畴,也承认是困在山里的自我欣赏。由此,她特邀了一位闺蜜进了一趟县城。伴当也不媸不残,属于置放在人群中不抢眼、平庸的。可她觉得与女友同行之下,即使自己穿得比她寒素,注重的目光都会投在自己身上。她的信心得到了印证,尽管她没有像县上阔太太、大小姐一样摇曳身姿,没有招风引蝶的媚笑,在县城东游西逛了大半天,她成为了县上一道流动、抢眼、甚至是靓丽的风景。自此她就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县城情怀、县城梦。

十七岁的梦是烂漫的,也是孤寂的,她原本唯一的闺蜜也别她而去了。就上次去县城游逛,她揣着几镚儿却什么也不买,最后闺蜜从她浮游的眼神中看出这趟来当她这红朵的陪衬的。于是出了县城那座拱桥后,就与她岔路而行了。

十七岁的梦是抽像的,难道仅仅献慕县上阔太太、大小姐们摇曳身姿?她希望具体起来,别太浮泛而搁置了青春的光彩。正苦于无计走近县城梦、情怀时,走来了县城一位资深的媒婆。媒婆进门就说明了来意,就是访着她来的,让她失望的是男家头是山里的潘家。尽管媒婆把潘家说的天花乱坠,可她仍没动心,还是跟着媒婆来到了潘家。目的很明确,就是取悦于媒婆。

六房的是怎样进潘家的?前面有所披露,这里先说她为何抛开县里那头了。话说六房的被开布庄的李无香养在潘家,她正受各房的倾轧之时,又走来了欲把她介绍给潘家的媒婆。几年以后,媒婆脸上仍是搽着一层厚厚的白粉胭脂盖住了真实年纪,一双溜动的湛蓝、幽幽目光露出狡狯、慧黠。就她从隐密处冒出来的灵敏身手,六房的知道她是专程防着各房来的,远虑些说是打自己主意还不如说打潘家布庄主意的。

“七少奶奶,别走哇!”媒婆蔑笑道。

六房的不但回头了,而且毫无惧意地面对她。媒婆又道:“你这副架子,把你撂在山里着实可惜了。我为啥不把你带出山里?因为我是女人,让你这副身材绑陪在山里慢慢老去是所有女人的愿望,我不能违背人之常情,否则的话我就是天下女人的公敌,这是不符合规律的。”

这话又让她回到了十七岁的梦里,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次她愤然离开潘家后,就盼望着媒婆想起自己的一副曼妙身材,这种焦躁的等待让她一次次去县上。果真,她看见了媒婆,并且敏锐地觉察到有些距离的她在第一眼间就在人群中抓住了自己。反正她纵步上去。媒婆也上来了,道:“我咋能忘了你呢!我相过多少条了,就你这条难忘。你进潘家了吗?”

她心里怦怦在跳,却故作矜持地摇了下头。媒婆又问:“那潘家肥佬不是你表姐吗?”

“谁知道哇!我也是去过省城的人,知道你着重潘家那一场,就顺着你的心思想让潘家改变态度。”

媒婆频频点头,道:“会说话,机灵人。走,给我应场子去。我说那些男的咋急巴巴的,还尽是大户人家的,我都没地方物色上眼一点的了。”对她一扽,叫道:“走哇!门不当户不对的,也就是应应,别往撑场子那方面想,谁会看上你这乡巴佬?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上有这悖运男的就有这背时的女的,没准应场子那位背时鬼正好就是为你准备的。”

她由推而就了,接着不要媒婆牵引,也能赶上她的步伐了,心里的豫悦也不经意地呈于脸上了,甚至欲说,我可不是悖运的人,那位也不是背时鬼,说不定是一对天设地造的金童玉女、一门美满姻缘呢!她头碰在一硬物上了,一抬头,才知道只顾着县上情结而把回头的媒婆撞了。媒婆双手捂着额颡,像陀螺一样旋转着,惨痛地哟哟哼叫着。她噌地起来后,就紧紧地抱着媒婆,别无旁人一样叨道:“你当心!晕头了?我,你……对对,靠在我身上,让我帮你吹一吹……”嘿!她应附自如的。在匆匆来往的路人看来,这女人出什么意外了?一好心闺女在救急呢!

额头被磕破的媒婆终没立而责难于她。而她在一个小时之内还以自己的机灵而沾沾自喜。

媒婆脱开她后就往前纵步而去,叨道:“我就说你是机灵人!可太机灵了反而误人误己了。我相过的机灵人哪一个有好下场?别说这不顺那不意的,就唯一一位看上去享福的又生不出崽。你这份机灵劲儿今个就奔我来了,想跟我套近乎,介绍一公子哥给你,以后就摆脱了出身而做一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

她本原地待命的。可她头也不回,就只有轻脚轻步地追随着比母亲还亲切地絮叨而去了。媒婆冷笑一声,道:“想得美!应场子都不让你去了。装空子的都高就了,世上那些好人善人忠厚人勤劳人咋办?还有出头日?还有天理公道?谁又会就辙寻道做人做事?准定给你介绍一位烟鬼赌徒、流氓瘪三、败家子、吸血鬼、老魔头……”

奔斑斓梦的她,听着听着,心里凉了半截了,对才大意冒失噬脐莫及。眼见着她径直向一栋洋楼而去,又鼓起希望,循着她不绝的“召唤”而去了。

媒婆仍然叨道:“你也太露骨了,笑成什么样子?你就认为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好?我今个就带你去一大户人家,让你受受罪……”

我这时已不是小孩了,不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立马要被人打死之惊惕。躲了几天后,母亲让我跟着沈老师,后来又在外婆家住了一段。当然,这有我胆薄的原因。再回潘家时,潘家的气氛让我仍觉得不是虚惊一场,仍时时有“不敢责长,而再罚小”之惕厉。

那么是谁烧了潘家的布庄呢?要知道这一出,还得回到老潘家有布庄的时候说起,还得从六房的没进潘家之前说起。

在轩子在台湾、要回来了的高压状态下(或说来了两千两黄金后,关于老潘家的账本问题),各房的盯着李无香,同样盯着各房,生怕哪房的撇开各房单独对这事有进展、更怕有收获。这在潘家是有“前车之鉴”的,那就是老潘家布庄、宅子被烧的结局(都是有潘家人搅和的,这在潘家有些主因细末是待揭开、甚至各房的心里有脉络的事实)。有源于此,几十年来各房之间互不信用、猜忌、防范、甚至大打出手,都是对由来以久的积怨的表现、发泄。心里深藏着这些怨恨过日子,如鲠在喉,极不舒服,可各房的不见得会忌恨终身。可紧而传来了两千两黄金、明子有县上的楼房、轩子在台湾,使各房往怨旧恨突显了。这不是有利益摆在面前吗?于是相背而立的她们不约而同走在一起了。在闹腾了几年后,终无所餍,于是以粗鲁的方式发泄经久的怨恨,以至于四房的被摁在地上仍低声下气、甚至不敢向后辈提起的原因。这是老结症,暂不详叙。只是为轩子在台湾闹腾了几年,不但没清算结症,反而一层层加深、一日日弥坚了。这是各房的心态。

各房里什么状况?为轩子的事费力劳神,而贻误了家事、农事,日渐贫困、怨气、磨擦,人心向背,骄惰成性,长无长威,幼无幼样,一国三公,在这样情况下离开潘家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提出明天就去打工的显然没有悄然离开的明智,更不能与打破桶、扛着媳妇离开的相提并论了。受了李无香一句话,是不是明天去了?反正结局很惨,各大房大打了一场。这场家族斗殴,六大房都参与了,六大房都有人员受伤,这就是对往怨夙恨的发泄,一声指责、一声抱怨就是导火索。最后大房的张着一只血手、惨厉地叫道:“这事没完,要闹到潘家干净、一个不剩。把潘家老账本摊开看看,是哪个挨千刀的烧了宅子,又是哪个应万剐的烧了布庄……”

这场斗殴我没亲眼目睹,着实惋惜,要不就能详实、精彩记录下来。但我感受到了这场斗殴的惨烈。当时我正在教室里上课,母亲诚惶诚恐地跑进来拽我走。她要把我给藏起来,一边流泪一边叨道:“各房打架,要死人了,他们到处抓红梅子……”

李无香当即把一颗糖杵进嘴里,赞了一句糖甜后,道:“你知道我女婿吴畏吗?他在外几年了,现在在南方打工,一月挣的能买回一台电视。我只恨自个老了,要不早出山闯世界去了。好闺女,别只顾眼前的,放眼山外,只要年轻何愁挣不来好生活?婶婆多嘴了,你要觉得不中听就当耳旁风。”

寥寥数语,言简意赅,也带出一个划时代的新名词“打工”,现在是公元一九八五年。李无香日常除了聚聚赌,平时也看报,每趟出山都捎一捆报纸。有谁家走亲戚、喝喜酒回了一包杂果子,她不贪恋口福,抢过报纸就贪婪地飨起来了。这不可置疑,各房的都亲眼所见。“打工”这词,怕是她从报纸上瞧来的新名词,因为每天守着一个模糊的屏幕也没听过。姑且毋论出处,却给在场人以极大的震撼。“南方,打工,电视”这几个关键词更让各房的思维快速地运转着,瞬间脑袋就膨胀了,一阵阵晕旋,直到思绪网罗整个台湾。可谁也没接茬,因为觉得堵住了她们的嘴,就那无影无踪、不块不粒的“耳旁风”三字。

“打工”这词儿是革新年代这座里程碑具体在广大人民口中体现的“莲花儿”,正乘着革新的东风吹拂着沉睡的山乡梓里,改善着人民的生活。八十年代中期这个新词没有多少人知晓,以至于潘家老朽们过后对李无香发出了嘲谑。而六房里的大儿媳(就是把电视抱出潘家、第一位被车载来的小琴),兴奋不已,当即一口气跑到一里外的地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男人(潘贤先)。他正在地里浇菜,当即就挥去扁担、砸烂了一担桶,带着山里的泥土气息,在夕阳照耀下走出了山里,去外面打工去了。他俩在外两年后,把山里的孩子接走了,以后就告别了山里的生活。

以后,这台电视就在各房轮番呆了,在哪房呆的久就要看哪房更手捷、人多、拳头硬了。在各房不到三月,电视就无法看了,天线断了,拧台的没了,插电源的线给剪了……这样一台电视机,潘家人倒干脆,干脆跑到山里别的人家看电视了。猛一回头,才发现山里有好些户买了电视,可有的潘家人在别人家看电视时脸上仍洋溢着潘家是这山里第一个买电视的自豪,甚至还有人说台湾正在寄美金回来买彩电。再猛一回头,又发现山里好多人家都盖了新房,又看见有人向山里抬笨重的水泥板了,一打听人家要盖两层楼了。这次没人有粲然可见的自豪了,也没人说台湾方面正寄钱来建两层楼了,难道是心里底气不足了?

俟到李无香再看见电视时,说了这么一句:“还好,还看得出是一台电视。”在这句话的刺激下的年轻人,说去打工、明个就去。要解释出年轻人说这话的心态,先得分析一下各房的心态及各房里之状况。

大房的抓起她面前的一堆块块毛毛,气势汹汹地走了。随后六房的把桌子、麻将掀了。余者就只有踹椅而去了。难怪她们勃然大怒,一直凑和着想知道轩子的事:他是不是有钱人?什么时候能回来?……这车轮战术都转厌了,没想到她还装成不甚了了。她们走上坡,仍气愤难当,一抬头见四房的向迩而来。在大房的带领下,皆径直向她走去。四房的见势不妙,把笆篓一丢,撒开了腿,哇哇叫着向家里奔去。刚要关上门,被几个躯体撞开了,她也随之摔在地上。在逼迫下,她也不说当初确定听见沈洁对李无香说轩子在台湾,而是不停地说:“李无香没有给我封口费……”她是不肯屈服的,尽管几双手抓住她的头发,一直往地上摁。

从四房出来,大房的又往坡下去了,她们都气昂昂地跟上了。她进屋就径向电视机。她们没去抢抱,而是站在原地,像在立定待命。大房的抱起电视就走,眼角余光也没睇向她们。她们又都跟上去了,叨着许多威胁之词。其中有人疑问,“李无香现在是不是在家?”她们都收住了口,举止猥琐地蹿上了坡,像穿嵛之辈。

我以后去南方,进过他在城里的家门,他却对我不太热忱,甚至有反常之举。我不知道他是否蔑视,或是对李无香、潘家的蔑视?我并没生气,直呼他为叔,因为我是一名大学生,不是当然怅惘离开潘家的豆子。我同样总结过他那时背景下潘家的过失,有独特见解的人,能理解他打破桶而离开委靡潘家的心情。我在他家呆了几分钟就出来了。之而他媳妇追来了,说他俩在外饱尝艰辛,要我担待。我又知道他当年慨然出山是受她鼓动的结果。她当年对他说,畏子在南方打工,一月挣一台电视,来信要我们赶紧去,挨腾了别让哪房里抢占了。于是他回家给泥腿套上鞋,扛着媳妇就出山了。她只披露这些,一次次回头张望,似在提防。在他探出头之际,她忙往家赶去,对我叮嘱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看见他们在门边拉拉扯扯,但愿他只是讨厌潘家来人,而不是家庭不睦。我只是他家、甚至这座号称花园城市的匆匆过客。我这趟绕路来他家,也是受六房的恳托。她知道我要去他所在的城市了,特意送我一程,向我倒肚里苦水,都是有关他薄情寡义的。这跟她在各房的面前显摆的大相径庭。我一边走一边想,他在外吃了什么苦头,让他不但背离了山里,还轻视了母亲?门,我是不登了,或许以后以其它形式与他沟通,就为六房的吧!我还是认为他是潘家出色一员,也尊重他和她的婚姻,所以写他俩的故事时,我用他以车把媳妇载来了,而许多潘家第四代媳妇(从老当家的算起)我认同是骗来的。

一位被载来的潘家媳妇,并且承认这也是一种缘份,有抱走李无香的电视、这特立独行的个性(是发泄他当初来自所谓八叔方面承诺的怒气,更是发泄对萧索时代的不满),当抓住改革时代的脉搏,找到在时代中“打工”的位置后,能和男人在外同甘共苦,从而改变命运,给被骗来的指明方向、做出榜样。这样的潘家第四代媳妇也可以用响当当形容。

眼见电视真要出山了,各房的就着急了起来,可别让它流出潘家,可又横加阻拦不及,只有眼睁睁的。原本那天欲抄手看热闹,可李无香只顾嗑瓜子。电视都出六房几天了,她仍不敞露心迹,看来她巴不得“电老虎”离开潘家了。赶紧找六房的去。这电视在潘家派不上别的用场,还不如济济一堂聚在一起欢天喜地看呢!可六房的说:“我也等着看过瘾的呢!就电视出山的那会儿,还盼着你们把它砸了呢!”

这话可不是旁观者的,她们再浅肤也摸准了她不想它离开潘家。可大房的也没拿出主张,只能等些时日了。看来李无香真不把当回事了,甚至超然于外了,照样聚赌逍遥。她们只有紧急出山了,在六房的带领下追回了离开潘家十几天的电视,并且让六房儿媳出面把它放回原处。还给了她一包糖,说:“这东西真神通,真成全了一桩姻缘。今个一来给婶婆还电视,二来给你送喜糖,就婶婆的功劳不亚于媒人。”

潘家各房里的、儿媳还沉酣于靡靡之音里不能自拔,谁还有气魄砸了桶、扛着媳妇外出打工?打工,不是新鲜词了,在潘家人口中又叫了几年了。眼见出去的把孩子都接走了,他们心里不痒痒,因为有更痒痒的事让他们留在山里。还是远垂在台湾的那一根不知深浅、可看得见浮漂的钓“鱼”线了。县东那家在台的殷郎,真给家里寄回一台彩电,十七吋,日本货,东芝牌子的。这可不是无风起浪,那家有人专程来山里探问潘家儿郎是否又寄回彩电了?潘家又一次炸窝了,有嘴上嚷嚷去打工的,潘家内部都有人喊话,“都熬了这些年了,还去干啥?眼见你八叔要回来了……”各房的这次可问准了,“改革开放好些年了。当年去台湾的由蒋经国签署命令可以回大陆探亲了,并且可以无限制地捎回财物。”县上哪家哪姓台湾儿子回来探亲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不定哪天轩子就带着殷郎悄然回来了呢!

“真的呀?”李无香清晰、认真地问了声。

各房的错愕不已,都停下手中的牌,瞋目而视。李无香低下了头,眯缝着眼,咚地一声,甩出一牌,“二、二饼。”

各房的心态有什么变化?眼前怕是觉得输出的电费太贵、不公允?这都是凭大房的一句话,她们心甘情愿交出去的。可六房的不但“输”时藏奸耍滑,看电视时也阴冷冷道:“这电视不清是不是坏了?在县上打听实了,又来了一批尺吋更大的,就这台看得扎眼,还不如换台更能尽兴的?”

各房的来不及反应。六房儿媳就热切地应和了,接着直问李无香:“八叔又寄多少钱来了?看能不能匀些给六房修房?看六房里都挤一块了,再过些天搁不下肚里下来的了……”

这是被载来的还是六房里的公然挑衅?各房的见六房的收了口,心里拿不准,也没有任何举动,因为大房的低着头、按兵不动。她可不愿当出头鸟,担心李无香把这台也处理了。最后电视被六房里一有个性的儿媳抱走了,说:“自个被车骗来的就认下这苦命了!可娘家兄弟也要台湾寄来的把媳妇骗来,借娘家抵事。”虽是女流,声如炸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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