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溽暑闷热婶俾凉 身世凄迷叔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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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对门牙劝慰不休,反而好像有所愧欠似的。门牙看着他坐着仍僵直的形态和故作轻松的语气,知道他还没好利索,不禁时不时瞥他一眼,又趁那女人离身之时,问道:“你是不是姓阮?”

“阮?”男人一怔,而慎重道:“你听谁说的?”顿了顿,忙道:“我姓贺,来这里修河道的,我家离这里很远。你还不知道吧!这河道不但两面要修(筑堤),还要挖(浚河),说不定十里八乡的都要派活,我们大队积极就先来了。救你的事别老掖在心上,举手之劳,谁见你这么端相的都会救的。”说着,投去了温存的目光。门牙也首次欣然接受了这目光。他满足地笑了,道:“我以前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有印像吗?”

可她摇头以答,觉得他和女人的口音相同,都属山里的。

“闺女,你可别乱搅和!”又贴近她耳朵,叫道:“你叫家人一闹腾,这不害人家吗?他不是吃皇粮吗?他报销的医药费是借工伤报的,不是为救你报的。”她近乎吼叫、命令道:“懂吗?”

门牙落得个欢不迭地点头。过后一细想,他是不是惧见悍泼的潘家六房里的呀?不过这肯定是一次很有效的勾通,甚至浚通了根源上的壅塞,当他需要济予时,她无半句琐脞之言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也确是如此。那俩兄弟也没来挟撵了,以后门牙就踏实在工地筑堤、干活。那救过她命的男人也时不时拄着杖来工地走走,大多时候他都是跟干活的门牙说说话,由于性别、年龄这类代沟的横亘,最后也没什么可聊的了。门牙经过于他的出现、再到他来工地这段时间的观察、思索,认为他至始至终对自己就像长辈与晚辈的亲近,说明白了他就是想和自己呆着。可他再也不打探有关门牙的事了,比如说年庚、出身等等。门牙仍认为他俩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有所针对的,在他们不主动揭开谜底之前,她也只有装糊凃了,权当他是一个国家干部疗养期间来工地转悠了,但绝不是管这工地的,因为没人向他费报工作。可不,他不但不咬文嚼字,而且有村话。

这天晚上,睡下时,那女人问门牙,“你愿不愿给那人当闺女?”未待门牙做出任何反应,又道:“他家里条件可不差,国家干部,每月有工资这你知道。有五六间青砖大瓦房,有几个与你一边大的儿子,就是缺闺女。你也看出他很中意你,乐不乐意?”她曲肘捅了捅门牙,见她没应,以为她睡着了。

门牙没睡着,并且还睁着眼呢!对她所说的亦听得一清二楚的,心里接茬道,既然他家条件优越,又那么多儿子,为啥不把我说给他家做儿媳?正要开口时,可出山时六房的之嘱咐就绷于脑际了,可见她也静默不动了,抑抑后就没打扰她了。许久以后把这头的烦恼抛掉了,那头的思绪又上来了,想起了偷看她濯腿的那人。

翌日,那男的又来了,来得那么苍促、紧迫,门牙是从他拐得厉害的步子看出来的。他这趟目的很明确,并且唯一,也没拐弯抹角,一到她面前就兴奋地叫道:“我给你这闺女看好一婆家,想问问你有啥想法?”说着,静观其变。

原来套这么久的近乎,还不舍自身性命,怕是今个这几句才是最初的动机吧?准不定是来给儿子说合的,想必他儿子就是那偷窥狂?看准了才让父亲来工地套近乎、摸情况?原来他和那女人的出现,千方百计维护、照顾自己,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就为这一茬呀!未来家公搭识未来的儿媳是不是挺难堪的?……反正门牙听明白他的话以后就羞怯,心嗵嗵如捶,再也不敢打起眼了。忙扭在一边,想必昨个婶在床上就是试探这事,后悔咋不应呢?

男人见她忸怩不停,也搓着大手道:“你可别瞎想,我都五十好几了,哪能拿救你的事跟你说这事呢?我就看你长得端相,心地又好……”他停顿半晌,又粗声道:“说这些有啥用?怕这些天你也看出来了,我这趟就是奔你来的。”

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着重又简单!门牙更觉得。在要出山的那几天,各房的、各房里的都说她长得如何如何妍美、窈窕,她原以为他们怀揣不轨动机而说的漂亮话,现在看来怕是真的吧?要不惹得他父子这么上心?门牙对那偷窥狂也看清了,认准比各房里的都上眼,当时对六房的说“没看清楚”,现在想来是未经过思考说的,怕是冥冥之中注定有今天这事,才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娘说谎吧?如果他对自己也只有一面之缘的话,就百般哀求父亲接近自己,替他挑明心意,这就是书上所谓的“一见倾心”?

猛打了一眼,门牙看出他局促和几分灰心的样子,却又不能掏心窝地表达心迹。她现在把“要端相,别跟一个疯丫头似的”当成父母遗留给自己的人生格言,认为要人尊重、欣赏,就得时时恪守这格言,要不人家会上杆子、千方百计、甚至千里迢迢来接近与追求?特别是现在这关键时刻更要矝持!她再次抬起头时,看见他被雷打懵了一样,认为不给他煽煽,怕他真替儿子表达不出,于是道:“你才说啥?”

他闷气噎声的道:“还说啥?我这知天命的干的啥事……”

他这时掉链子了,门牙好不懊丧,揣摩他有啥苦衷?原本他就没说什么,包括他姓啥、打哪来的……这类“归宗入祖”的。于是试探道:“你家几个儿子?”

“一个没有哇!”他亦蒙头转向的,转而望着门牙道:“哦!有个闺女,跟你一边大,长得也跟你一边,脾气也一边……”

看着他那双像跟嘴同步在说话、说一样话的眼睛,门牙觉得他说的闺女就是自己,可纳闷昨个那女的说他好几个儿子?显然他一个没有,谁有会说成没有?

他也看出门牙狐疑,道:“昨个你婶没跟你叨?”未几,叫道:“那啥娘们办事!我千嘱咐她把事挑明了,要不我会一上来跟你说正事,让我臊这一脸的!”他再次提高了音量,“是这样的!我在亲戚中给你相了一门好亲事。他家嘛!好的溜留的。咋好也说不准,明里也只看出房子气派。最主要的是里里外外端正,受人尊敬,还老远人家就招呼上了。别说这的那的,就为那家的热乎人气就值得你考虑考虑。”见她又低下了头,忙站起来,掸掸灰尘,道:“我也不说了。好听不如好看,好看不如好处。以后把他带来你瞅瞅,中不中你自个提溜着。”

门牙抬起头时,看见他拐出几仞远了,忙追了上去,拽住了他拐腿一侧的手臂。他推开了她,一跩一跩,头也不回地走了。门牙咋知他为何火烧火燎的,心里埋怨他说了半截子话就把自己晾在这里了,寻思着他是不是给自己说正事去了?一触这事,真有要跟上去的冲动。

只当他说合去了。可他不是“偷窥狂”父亲的前提下,他说的是否是他?门牙心里拿不准,可嘴角一抿,脸上露出了笑意,捋起两裤筒,一步一跺向那工棚而去。

那女人端着一盆水出来,差点没把水泼在要进工棚的门牙身上,没瞧她楚楚动人的面容,目光落在了她的腿上,叫道:“你不是怕晒黑了吗?这么毒的太阳。”眼见门牙慌不迭地褪下裤筒,似有所悟道:“那老头跟你喳喳了啥?”

门牙一副提拿的神色,叫道:“你还知道他来了!他怨你没说利索事,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她嗤之以鼻,道:“我不兴得掺和那老东西的,见天没啥正经儿事,就盯着人家的闺女。他对你全捋顺了?”这才发现她面若桃李,砸巴着嘴,道:“真一双好腿,粉嫩嫩、水灵灵的。说不定有人把这腿卖了你也不知道:”见她还往下褪,叫道:“老娘们看了上面就会长疮烂皮?”

门牙厌了她一眼,一头扎进了工棚里,端起饭就吃。

“那碗是我的!”她扑上去就夺,可见门牙从碗里挑出一只蛋来才住手,道:“闺女,人都有私心的。这年头谁能几天一回吃上这东西呀?我在河滩上捡的鸭蛋,寻思着你也不要我当心肝哄了,就自个享用了,不过也只有这一回。”见她把蛋伸口里了,叫道:“闺女,还真黑得下心!”

门牙一边嚼着蛋,一边俏皮地对她挤眉弄眼的。女人在她厚实处一拍,叫道:“闺女,我明天可要回去了!为你这事我都顾不及家了。我走了你晚上可得当心。还得叨一句,当心让那老头给卖了。”

看着她拾掇、折叠的衣物,门牙心里一酸,一把抱住了她。她拍了拍门牙的手,道:“闺女,我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翌日,门牙起床就发现她真走了。看见显眼处有一把她留下来的木篦子,除此之外,她对于出山的门牙、以至在山里几十年中是感触到分离是怎样一种心情的第一人。那把以往涴有油污的篦子,现在却干干净净、平平端端在眼前,这足以让她落泪不已,不由就开始睹物思人了。

门牙却无心做饭,只是看着一双粉腿出神,觉得实在心焦无聊了就绰起扁担去上工。工地上的人都向她的一双好腿致羡,有的不吝溢美之辞。门牙也无动于衷,可她呈露着双腿像在到处寻觅着。

一连几天,她都默不作声在工地忙乎着,那一双腿也晒黑了,仍不乏贪婪的目光。可门牙不在意,在意的是这段河堤要完工了,要是人们目光在腿上多滞留些时间就好了,那么河堤就会晚一些蒇工。可她像机器一样开足马力忙乎、转悠着,要不一静下心来就觉得累、迷茫,这种意境就像困顿、无眠的夜一直在挣扎着唤醒黎明一样。

霍地头上一物横扫而过,门牙扇下挑子忙蹲下了,头顶上一滑轮蹭着她的头发滑过去了。好危险呀!她大惊失色,知道要让那一块大铁碰上脑袋,后果不堪设想。望着又一次救了自己命的人——他就是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就是他横扁担一挡那滑轮,虽是举手之劳,但功德无量。他手上仍横着扁担,门牙仍在地上,互相一凝视。他向门牙伸来了扁担,没等她伸来手就缩了回去,一双暴眼在她腿上刮了一下,就自顾走开了。门牙起来后就收工了,那扁担挡滑轮的画面总在脑际掠过;进工棚后就关紧了门,就换了一条裤筒更长的裤子,决定以后再也不卷起裤筒来了,近乎能听见自己心里说“怕晒黑了”。

此时门外有人敲那一樘一敲就会摇晃的门,“嘭嘭”两下,再也没敲了。门牙没有开门,也没有应声。一阵过后,才踮足轻步走近门,透过缝隙向门外探望了一下,忙撇棒拉闩,开了门,印入眼帘的却是一青年。他背对着她,扶着一辆自行车欲离开的样子。她心立马怦怦狂跳,不由自主地蹲下捋裤筒。她捋起裤筒(及膝)站起来时,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成稳、毫不掩饰地打量了她几眼,道:“你姓阮?”

门牙摇了摇头,又立即糊乱地点点头。

“哦!我就是姓阮的要我来的,我的情况怕他跟你说了?”

门牙又不迭地点头,除此之外,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或说无意识于发音),因为他就是一个月前在山里看她洗腿的人。并且才他打量她时,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她的腿上,门牙亦亲见他的目光从下往上移的。

“我今个来就是与你见个面!”他拍着那辆崭新自行车的坐垫,道:“新买的!”他转而欣赏起车来,又从坐垫下抽出一块绵质、雪白的布,擦着擦与不擦外观都无二的车,又道:“我昨晚才见着,今个就推着来你这里了。我原想把车子搁那边,没锁怕丢了,就这沙路回去还得洗一遍。”他推着车自顾走了一段,才回头招呼道:“走哇!我带你去兜风。你没见过这车吧?飞鸽的。费了老劲才买来的,老贵还得托人凭票。我不说要相对象家里说啥也不给买……”他推过暄路,上了大道骗上车,骑上了,不停地晃动着车把,还叫道:“上来呀!咋不上来?”

当他一招呼时,门牙就木木地跟上去了;当他骑上时,门牙就跑上了;当他叫上来时,门牙未踌躇,勇猛地扑上去了;结果可想而知,他俩连车子都栽在路边的沟里。

他一起来,就去扶车子,就着沟里的水洗车子,牢骚满腹,喋喋不休,无非是说这剐了那蹭了。一回头,门牙正向工棚走去。他忙骑上车追赶着,在门牙要进工棚时他和车歪歪扭扭也到了。他把车抛在了地上,从门缝里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他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把她拽出来,语无伦次道:“我请你兜风,还以为他们都说妥了呢?……”

门牙到底自己出来了。他看见她白嫩腿上划破的一条鲜红的口子,就一手揞上去了。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门牙让他载着专拣大道坦途上驰去,首先那种担心、害怕、颠簸、晕旋都让仙飘飘如飞一样的感觉带走了。

“花啥了?不就在医院打一石膏后在家养乎吗?”她凑近门牙耳朵,“他有钱,国家干部,治病报销。”

门牙首次听说报销这一概念,可看不出五大三粗的他是国家干部,于是又进一步道:“我让家里人来……”她又是一拍,门牙还真痛,望着她睅目裂眦的。

门牙又泪如泉涌,喃喃地唤着婶,情绪稍稳又道:“婶,看你对他挺亲热的,你俩是不是俩口子?”

“瞎说!”女人嗔怪地在她背上一拍,叫道:“小孩子家的,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呀!他老帮子,我嫩牙尖。”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门牙这才轻柔、扯闲篇般的道:“他这次住院是不是老花钱?”

妇人道:“你说啥?哪那家?”

门牙知道在她口中难询,决定起身去那户一探究竟。

身后那女人着急追上来,“你去哪?要吃饭了,天又要下雨了。”

吃完饭他就嚷嚷着要走。门牙就故意溜了出去,在不远的隐避处,看见他拄棒走路还一拐一瘸的。他对送别的女人嘱咐不已,也时不时回头溜一眼。门牙好像明白他为何目光留恋,想想是自己有失体统,就是因为相处那么久也没提他住院的事。其实她一见他就把这事提在了心上,可又觉得这事得悠着点,毕竟在山里六房自己只是一应使的。此时她决定走向踅回来的女人,情形之急而把近前的她拽棚里了。

她这有预谋的样子,能不让女人警觉吗?本是伶俐之人,未待她开口,就堵嘴道:“你是担心他怨你没送一程?尽瞎想。他不是总嚷嚷着要动身吗?你一出去他就自顾走了,他就是怕你看见才躲着走。你怕也看见他一跩一踮的,他就是担心你看着他的样子又瞎想。他真没事,回去再养几天就利索了,来这一趟也是怕你吓坏了。”

翌日,中午快要收工时,门牙果然看见救自己的男人出现在工棚口,就丢下扁担奔了过去。当他看见门牙时就忙把手上的一根戗棒伸进了工棚里,一手抓住了撑棚的柱子。在她还未到跟前,就显得很激动地道:“我已经好了,跟以前没啥两样了。听说你很担心……”

门牙见他有掩掖之举(也许对奔上来的她来说是生份之举),而有曳步之态。可泪就暴涌而出,接下来就搜肠刮肚以感谢他,可好像之前想好的话都逭之爪哇国去了。正要下跪时又被棚里冒出的女人架住了,除此之外,她只有扑在女人身上痛哭一场了。

门牙一路狂奔,十来分钟就来到了那户人家的院外了,本想破门而入,可听见里面传来融融、天伦之乐的笑声,就急刹住了脚步。这不像是一户招致灾祸的人家?问左邻右舍也证明他家最近几天无争闹、勃谿。门牙又困惑了,是他家借口被讹上了而受六房的之托要自己赶快回山?可她的嘱咐是:没我亲自来接,你可别回来。可看出事态并不像那样危言耸听,如果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话,娘会亲自、至少会派人来善后的。由此,决定还是回工棚里去,要迈出脚时才发现下着不小的雨(夏雨不霏微,这里小的概念是稀、但粗),向河堤那条路上走去时,看见那妇人浞雨踏潦找来了。进棚以后,那妇人帮她熥饭,递帕端茶,在门牙欲安歇时又打来洗濯之水。这让门牙歉怀赧颜,不安难寐。

一晚上的雨,天晞后下起了大雨,上工的就没有来。门牙望着那雨中暄堤,仍心事重重。虽然工棚上蒙了一层雨布,可仍雨滴湿衣。于是门牙问道:“这么大的雨,你咋不回去?你是这不远的吧?”听她的口音像是山里来的,也许她是山里嫁到这里来的。雨声很大,她的声音也不小。门牙知道她不愿回答,由此更确定她是盯防死守的。难道有人去山里闹腾?这样想涉,就有要回山里的念头。正好,那两兄弟撑着伞来又欲挟持她回山,于是门牙向他俩打听山里的情况。他俩口拙嘴讷,表现的不善言辞,说得空泛、笼统。但他俩的语气和情形让门牙提心吊胆,光着脚丫就要跟他俩走。可让那女人托住了,说你还没穿鞋呢!

那妇女又道:“闺女,婶受人之托,就是来看管你,照顾你。婶不能把底翻出来,受人托、忠人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真没事,你别有什么心里负担。闺女,我对你所做的都是为你好!不信,你抽我。”

抽能证明她是好人?门牙不肯苟同,被抓去的手没碰着她的脸,转而表态道:“救我的人不管咋样我都不会走!可你们也不能为难人家,我就在那家住了几天,跟人家没关系。”

在棚里,那女人以商量口吻对正找鞋的她道:“你真要回去了?明个救你那人就要出院了,他说要来工地看你。你就不当面谢谢人家?你也过意得去?”

门牙想说是你怕交不了差吧?一分钟后,可还是把穿上的鞋褪下来了。外面他俩等得不耐烦了,粗口不绝,转而和挡着不让进棚的女人吵了起来。门牙无名之火直往上蹿,还是担心救自己的那男人明天要来了?反正绰起一把铁锹就向他俩搒去。结果他俩抛下伞狼狈而逃。她对门牙的表现赞不绝口,最后说:“你长得像,脾气更像咱阮家人。”

门牙清楚听见她说的两句话,又见她躲闪进了棚里,知道出山后遇着的怪事、由此形成于胸的迷团怕是等明天救自己的来了就化解了?也许真能解开一段今世的缘份呢?由此,这晚上都想着山里某阴山背面那两座坟头和收集许多的与那两座坟头相关联的信息(大多是猜测、衍生的),觉得倘若跟预测的一样,能解决这档子事的话,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门牙独自在某一处干活时,那户人家的儿子挡住了门牙。她一回头,后面是他的弟弟。俩兄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逼她立马回山,并且告诉她两方面担心:一,他家被讹上了;二,六房的催他俩带她回山去。说着,他俩就上步抓捕,门牙就反抗,结果互相就纠缠了起来。当门牙要被制服时,工地上一群男男女女搭救了她。他俩对援手的很嚣张,而对方仗着人多毫不怯场,其结果是双方冲突后,他俩骂骂咧咧地走了。看着工地上的人也长扬而去,门牙不知自己被救是出于在工地人缘好,还是他们与兄弟俩以往有旧怨,或是他们听工棚那女人的?向那棚望去,果见她正踮足张望。门牙就更加确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就不由跑上去责问:“你打哪里来?为啥总盯着我?打哪门子主意?”

妇人满脸为难的样子,嘴嚅动了好一阵子,才道:“闺女,你问这么清楚干嘛?不就是与你守棚子、搭个火、做个伴吗?退一步说,我要是一个坏人,图你个啥?他真没事!明个我去催催他,我可盯不住了。”

她果然用“盯”字了,门牙倾向于兄弟说的话了。这么想来,再回山的话见着六房的那脸色不比下“死命令”时好哪去。另一方面担心救自己的男人是否走了?全身都埋在沙土里,只露出一只求救的手在颤抖,被刨出来血沾满头的他能住一阵子院就没事了?毕竟又是他一开始就凑上来的,他舍身忘死图个啥?假使他重回工地又会有啥要求?……所有这些搅得她头痛不已,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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