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家庭里和趋睦融 女人堆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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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房的恪守了沈洁的告诫。在不知道台湾在哪、不知轩子背景及是否通达蹇滞的情况下,她无法预测把这个让潘家人振奋的消息公开后会招至怎样的麻烦、祸端。连大房的打探、李无香传递轩子的信息时都遮遮掩掩、七绕八拐、藏头掖尾的,对于生活在山里、无意诊视当今社会脉搏的四房的来说,真把沈老师的话当金科玉律,守口如瓶。就是那晚老头以鲜有关切口吻问:“你这些天咋了?”她也克制住口上松松垮垮的习惯,三缄其口,深埋于心。其实她也只向大房的探问过。可就是这一次探问,给潘家各房带来的伤害是惨痛的,它影响几代潘家人的生活、价值取向、甚至是命运,因为轩子、李无香在潘家的号召力、能量太惊人了,或说各房的、潘家于轩子、李无香这方面的希冀太多太高了。

可四房的没有去叩开库尾的门,没有把李无香接进四房来养老。也许是“盼之切、怠之长”打压了她的热忱。可打探确切轩子在台湾的她心里不浮泛了,人也被重重夯实了一样,生活充满了朝气,整个人像一架唱机一样用悦耳动听、优美的音乐心声迎接着每天新鲜太阳。她更有信心、热忱掌管着门庭,只是在发号施令时语气更柔婉了,对家人也多起了关切的语言、询问的意见、听取的建议。没过几天,她就感到自己在后辈面前是多有亲和力,再而发现他们对自己有孝顺之举了。为此她百感交集,觉得是轩子让自己和家人懂得珍爱,让自己得到了一位家长想得到被管理者的尊敬。轩子果然是一面镜子,能照见四房每一个成员的不足;轩子果然是一轮太阳,能照亮四房前程,温暖人的心窝。这样很好,就是轩子以后不回潘家了,一家人“言无忌,心一齐”,有说有笑,互关互爱,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四房邵承这种家风,准不定过些年会在县上开庄号、甚至烜赫山里山外呢?各房邵承“轩子没死”的改变、大融和,备不住“梅林潘家”这块招牌光耀四方。

“娘,你喝了!”一声亲热的让人发怵的招呼打断了四房的思路,一愣之后看见笑容满面的大儿媳端着一碗姜汤恭恭敬敬地伸在面前。她手上的筛子一丢,目一瞵,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双手接过了碗,脸上也温煦了,轻声细语道:“咋又喝姜汤?”

四房的转身,一把扯她过来,叫道:“你还能说话吗?”

她才道:“婶婆、李无香见天在家骂你。”

“骂我啥呀?”

“还不是你说要把她养老的事。”见她没有惊怪之状,又道:“你还不上心?外面都传开了,说你人胖心宽,容得下做尽坏事、丧尽天良的。”

四房的听后只差没笑出泪来。

“可都是过去的了。”她欲言又止,在家婆眼神鼓励下,又说:“可现在说你拿话攒面子,其实糊弄人……说啥的都有。李无香见天骂得也是这些。”

看见她畏缩的样子、躲闪的神情,四房的知道她嘴上一再筛着滗着择着剔着,准不定外人调弄些啥呢!于是摇摇头,一副不屑的表情,道:“说就说、骂就骂呗!我还以为啥呢?”

她伸头引脖地问:“你真不打算把李无香迎进来?”没容她接口,又道:“我看得迎进来,说出的话不能像泼出的水呀!在太阳底下说的话都没用咋在这山里做人?你又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接不等于让外人戳骂我们吗?李无香一个干老婆子能吃多少?我们少唵一口,她不就全饱了。大鱼大肉是供养不起,我们都吃糟咽菜的,她好意思开口要荤要鲜吗?”

四房的又笑了起来,原本是笑她小题大作了,不就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吗?外人能骂成咋样?谁又不做口头人情?可儿媳以为说服了她,道:“那我去把她接来!”说着,把豆荚一撂,快捷走了。

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二儿媳、儿子、老头都相续探问:你是不是要把李无香接来?以前他们都探问过,可以前她们问时都冲鼻子瞪眼的。可今个发现他们的表情隐藏一种喜悦的期待,她一时真不察他们前后辨若俩人的变化,隐约觉得是一种利益所驱动、作祟。

十年后,四房、特别是另几房为“轩子在台湾”而遭受重创后,四房的问起过大儿媳此事。她说,当时真不知道谁在台湾,要把李无香接四房来纯粹是出于赡养之情。四房的对她前句不可辩驳,因为认同她后句说的,因为她以后在四房一直是位贤惠、通情达理的好儿媳。对于一位进门不久、还算新媳妇的她来说,想用一碗甜丝丝的姜汤水叩开严厉家婆的心扉,并给另一人以温暖和关爱。由此,四房的料想四房其他人也是在外面压力之下要把李无香给供养起来的,而她自己也没在家人同情、同意下把李无香接来,这说明她自己也抵挡住了谠来之物的诱惑、刹住了贪念之心。如果这样的话,门洁室朗的四房凭着一双勤劳的手何其在山里不能搞得红红火火。遗憾的是事不能尽人愿,各房的随后为轩子在台湾而疯狂起来了,当四房的看清潘家各房齐嘈嘈、乱哄哄闹腾起来后,是她听阈有限的人凭一己之力所能扭转过来的。

大儿媳刚走不久,一个更让四房的难以相信的事实摆在了面前,那就是各房的都来探望她的病瘥了没有,其中还有拎着一块冬瓜的六房的。这次不落一位的妯娌聚会,显得融睦亲热,好像过去的积怨都升华了。她这东道主怎不随大流,怎不哼哼哈哈引领风潮?再一展眼,才感知都老态百出,这位头发全银白了,那位更伛偻了。这次聚会,热闹非常,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转而回叨雌激素水平最旺盛时的女人堆,再就是感叹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连四房的这母牛婆也生病了。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闹腾一阵,连口茶水都没啜一口,她们就匆匆散了。

可四房的还一犹未尽,送走了苦留不住的后,思绪就深深陷入了往昔时光里了。追忆一阵,倍感索寞。一回神看见一块冬瓜,不禁自问她们来干嘛?自打听见她们进门一刹那起,她就警惕着,担心她们来探问轩子的事,立马沈洁让狗子捎的话就绷在颅内最敏感的部位。结果她们压根没提涉,擦边话也没有。她第二警觉是她们是否来向四房推进李无香来了?这个问题她早有主意了,先和她们说叨说叨,试试她们有啥成熟、可行性的想法吗?若要四房独担,准得推脱。别的不说,就怕各房调唇递舌,说就惦记上轩子回潘家的那一天了,让轩子把潘家四房当正房了,供养着日益羸尪、昏聩的李无香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遥令海峡”。结果,她们只字未提。难道真是联络一下感情?好些年如同陌路的各房的没有什么外在条件就不约而同聚在一起了?对了,说来探病的。可大房老大见天咳得像要散架背气的,各房的咋不上心?就连一向性格像水一样流荡的六房的也没有露出马脚?到底各门各户了,生疏的看不清她们的别有用心了。

四房的一头雾水时,大儿媳走了进来,怨道:“就我这管嫌事的,去挨了一通臭骂。拽着不让回来,兜头盖脸受着。她可把话说绝了,你去接也一辈子不上四房。就我惹祸的,使她倒端起来了,骂人跟喷大粪似的,一家人全喷,连狗子也不放过……”

四房的愣在当场,听得明白她去接驾,李无香不来,还给了她顿骂。她陡然明了各房的来四房干啥了,原来她们都知道轩子在台湾,串通一气给四房以压力,看见大儿媳去接李无香了,这趟来四房以安抚的,真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回过神来,真欲对大儿媳再骂一顿,可她早没影了。转而对李无香也怨气丛生:真把自己当潘家的财神爷、活菩萨了?人家好心好意、虔诚之极地去请,反倒被羞责了一通!你就是能挺起腰板来像当年老当家的大言不惭指使要吃这吃那的,也消受不起拣个好日子、燃千编爆竹迎接。

李无香为何这么目中无人、狂妄、放泼?她分析李无香肯定知道轩子在台湾混得不错,她是在摆谱,等着各房用八抬大轿去迎接,之前就拿献过媚的四房当出气筒。对于受过社会的鞭笞,舆论指责,以后又受各房冷眼冰语的李无香来说,她这些举动不太过激,甚至仍在给四房机会。可对四房来说,这是一次机会,还不如说是一场赌博。她没有做庄家的胸襟,倒有一房看一房的目光短浅。由此她决定不做“出头鸟”。

她四下一睇,道:“你还不知道哇?”她就秃噜一句,仿佛就为一惊一乍唬人。屏息凝气的四房的只差没背过去,可也不没发作,背过身去,以一个石磨般的臀部冲着她,看她能贴多久。

半晌,她小声道:“我怕你怪我。”

大儿媳进门有近一年了,四房的没与她说上几句完整、交心的话,也没深入了解过她。这会儿她贴上来,四房的都觉得难堪,可又摸不透切,俟下去她又扭扭捏捏的,只好道:“你有空的话,我给你讲讲轩子少爷。”这段时间,讲他的故事,这是她让家庭气氛活跃的方法,笑得狗子喷饭,使得儿媳绝倒。

“谁愿意听!”她回过神来,看见她嬗颜而反衬出自己失态,又忙赔笑道:“等大伙齐了,再乐乎。”

形势突变,连他的故事在四房潘家也过时了!四房的看出她心态烦躁,更知道她顾虑重重,可她咋不说呢?不是出什么麻烦了吧?祸从口出,可都对“那事”不闻不问了!于是直接道:“咋不去干活?在这剥豆,有啥事呀?”

四房的觉得她心底隐密很快要和盘托出了,做为极想探出最秘密、有价值、占各房先机的隐情,她知道只能装成毫不在意、兴趣的样子,于是仍喃喃道:“不说了……”

“嗯!”李无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待了足够的时间后,才道:“我早就把你一毛一发都看透了。结果咋样?给你机会都不表现。大房的给我说时我就当时闻听着,我能住你家里来吗?我把话撂这,你就是八抬大轿来接我都不去!我就是要当面戳穿你这捞取口碑的人,扒了你的画皮。让你在外面风光,都说潘家四房日子过富足了,你四房的心善了,要见天大鱼大肉把李无香供养起来,给潘家竖道牌坊,给四房立个榜样……最后找一借口,推我身上,把这事圆乎过去了……”

四房的还没弄明白她咋把主题偷换了,可就是这样,仍看出她虽然话里断然拒绝而表情无限期待,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于是只有沉默不语。

“你不是病刚好吗?房里的要我沏几回,断了根,好利索了。”

老头子生闷气沏了几次姜汤,她知道他要用以“招魂”,别整天三姑六婆的,可惜没放糖。现在她呷了一口,甜丝丝的,温度正好;由此知道儿媳是上心了:早沏好了,等能上口就端上来了。见她脸上仍僵化的笑,觉得这“甜蜜”是否来的突然、过早了?又呷了几口,见她仍未挪腾,知道这“碗”是叩门的,她必有所求。

当她兴冲冲地跑回家时,家里人当即做鸟兽散了,其中就有狗子;这让她感触颇夥。反思、剖析一下近段日子以来自己的心态,无非是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劳作方式产生了强烈抵触情绪而意志消沉,于“轩子在台湾”激活了一种希冀而亢奋异常,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态交织在一起而频发怪异、反差的举动,在乡俗看来这种忽冷忽热、乍悲乍喜的症状像中邪了,可在家人看来这是借故懒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在这种情况下,家人并没有另立山头、揭竿而起、见天睡大觉,只是劳作松散了些,产生了些抵触情绪、疲沓现像,可还在自律自为的范畴里。这在她看来也是感到欣慰的一面。

她以仅剩的母威施压、百般怜爱引诱对狗子双管齐下作用下,他才决定去学校问一下沈老师关于轩子的情况。她得到他的答付是肯定、积极的。在狗子见天把潘少爷的故事、把他的义举邵德叨在嘴上、把他自己当成他来做游戏、甚至以言行效仿于他的情况下,四房的不担心狗子投母所好,也投他自己所好而谎说“轩子没死,在台湾”。因为沈洁还要他捎来一句告诫:你可别到处说,会惹麻烦的!这句狗子附在她耳上说时是那样低沉而富有韧性,她难以想像沈洁告诉他时是怎样一副惊惧表情,但坚信轩子在台湾,毋庸置疑,板上钉钉了。

“走了!”李无香手杖一磕,叫道:“太伤面子了,我说天上掉这好事,把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养起来,除非有轩子回潘家的那一天……”

这话如霹雳击活了她头颅里某根神经似的,道:“婶,你别上火,容我慢慢说,看着你受苦我咋不心痛呢?我还得跟各房的说叨说叨吧?她们要有啥意见呢!我这房又立了房,儿媳毕竟不是自个掉下的肉。唉!你慢点,别栽着。等各方面都顺溜了,我指定选个好日子,燃上一挂爆竹把你接过来……”她甚至欲上步把她搀住,拽进四房给赡养起来。

这是宅子被烧后,四房的看见她最真实的笑,以为不是笑自己和狗子梼昧无知,而是蜇伏这些年重见天日的笑。甚至判断她这一笑是她人生乃至潘家各房之转捩点。趁这节骨眼,多想问她关于台湾的问题,问轩子是否还活着,问他是否在台湾……这些心中烧灼的话题。李无香没离开,还一副待你询问的表情,更让她火烧火燎的。然而最后却打消了念头,因为她也在试探李无香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是否中肯;如果有了良好的信用,不待探问她会坦然相告。看见她倾目汲汲的,不由调着她的情绪,“我不说了,不说了。”

“说呀!”李无香声音不大,却显得很有底气。

有此念,是认定轩子在台湾不是中邪之后自我作祟之中的自我作故。撇开各房不说,单单刚才而言自以为只差李无香贴近自己耳朵告诉“轩子没死,在台湾”一样牢靠了。仔细分析,自己与李无香只有几个来回的交谈,对方给的确切信息无非有:一,这世界真有台湾这个地方。进而分析,连李无香叫得出名而沈洁说要回去查一查,说明这个地方有些远,远得李无香只叫得出名,远得沈洁这号有见识的还得回去查查看;二,轩子准定活着。这句明确的信息是“大人物呆的地方”,在潘家李无香认可的大人物非轩子莫属了,就是各房的也是这样毫无疑议唱和的。“台湾”、“大人物呆的地方”明白无疑地托出轩子在台湾;三,轩子以后准会回潘家。这是从“除非轩子有回潘家的那一天”中诠释出来的信息。把设问改为肯定,就回来了。勿毋置疑,李无香是一位高级猎手,见水花才会撒网,见兔放鹰;她有所倚仗才会“撒”和“放”,就是仗着轩子在台湾,才试探于人,试探别人的诚意。她摸准了自己的心思后,就抛出“除非有轩子回潘家的那一天”,这等于说你就假心虚意吧!等轩子回潘家的那一天……这空白的后半茬假设的答案就多如牛毛了,真不可想像,也许是“你后悔去吧”或是“再算你的账”……

接到李无香明若如听的“话茬”,使四房的对着往回撤的她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的本意是亡羊补牢。可看着因愤怒而踉踉跄跄的李无香,她知道又弄巧成拙了。转念一想,这只是斫轮老手(李无香)的一次试探!有试探,是因为之前有信用,只是这种信用未达到“和盘托出”的程度。在不知道现在轩子具体情况之前,在没损失什么情况之下,今天发生的事何不看成一次试探呢?那么才的“亡羊补牢”又何尝不是说给各房的听的。这么看来,坏事又变成好事了,真是“祸福相倚”。为什么这么说?再分析,那天大房的来四房是不是也是一种试探呢?她知道轩子在台湾后,如果大房收养李无香,李无香准会揭穿她心里的小九九,因为大房条件确实不如四房。在不想大房担当下,把她推向四房,这才是明智之举。既可以试探出轩子在台湾的情况,又不担风险、累赘。于是四房的觉得拒绝李无香是歪打正着,也是一种明智之举。况且顾忌李无香的脾性、手腕,她若落在四房,四房怕也别想近水楼台、受她提挈。

可是四房的难以按捺,不禁蠢蠢欲动,于是想到了沈洁,最浅显的心思无非是向她核实一下“轩子在台湾”。在李无香没有正式公布这消息之前,她只能问得这么浅显,且而顾忌沈洁和李无香是患难之交、莫逆之交?又都有精明的头脑、敏感的个性。如果探问的私欲彰显,反不适宜。就是浅显一探,亦不能亲力亲为,得隐秘,于是想到了狗子。让一个孩子去探探水花,听听口风。

可这天她劈面踫见了李无香,又躲闪不及,硬着头皮,觍着脸迎上去,在她伸出拐杖之际,只好叫了一声婶。以前多想恭维于她,可今个也不是倜然而欲躲?她也一时难言明,也许看出她径直冲着自己来的吧?李无香道:“你到处打听、那、那地方?”

这有什么差忒?她在心里一再地问,看出她还算和蔼可亲的样子,道:“狗子问我,我答不上,怕他笑话,随口问过几人。”

“狗子!”李无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唬道:“那可是大人物呆的地方!以后别瞎打听,对你不好。狗子问?”她笑了起来,又道:“狗子问这,他也成为大人物了。”她终于爽朗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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