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

纳尔卡洛听说过矮人，不过没有说什么。克莱尔倒是有些好奇：“就是那个头矮小、体魄强壮、擅长制造装备的矮人？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传说……”

“呵呵，昔年最后一个矮人奴隶孤独地死去时，好多人才叹息这样一个智慧种族的灭绝居然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古尔德望着天空，悠悠说道。

“灭绝的怎么不是兽人呢？”安德烈接茬道，打破了莫名的气氛。兽人外形丑陋，智商不高，体魄庞大，寿命短暂，但生存能力和生育能力都极强，跟人类可谓世仇。古尔德所谓的“兽人原本与人类杂居”，众人都难以相信，但也不至于反驳。

一边克莱尔又紧张起来，刷地站了起来，看看纳尔卡洛又看看古尔德，颇有些想挡在两人中间缓解冲突的样子。

“古尔德先生，”安德烈也小心翼翼开口了，“你说的血脉……要怎么……做实验？会不会很……呃，有危险？”他说得吞吞吐吐，显然想是打岔以缓解冲突，倒也难为他还敢发声。

“危险？”古尔德放下木汤碗，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甘于平庸才是最大的危险。”

纳尔卡洛眉头一皱。古尔德坐直身子，根本没有看他，嘴里继续道：“这世上，最残酷的就是给你希望却又把它夺走，觉醒血脉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纳尔卡洛心绪电转，亚历克斯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正灿烂地笑着，还有高登，也憨憨地木木地笑着，却握紧了木质的锄把，悄悄垂下了头颅……

古尔德仍盯着他，许久开口了：“小伙子，你的眼眸……血脉很罕见啊，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好。”纳尔卡洛好容易缓过来，下意识地虚弱地回答，陡然如惊醒般反应过来，“不行！”无论如何，当魔法师的试验品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深不可测。纳尔卡洛莫名冒出这个念头，陡然就像另一个自己悄悄露头，凝神去打量那个灰扑扑的身影。

下一刻，纳尔卡洛再意识到自己时，克莱尔正拉住他的手，焦急地看过来，安德烈也则退在一边，一脸地惊诧和担忧，古尔德则若无其事地坐着，上下打量他。

纳尔卡洛的头脑仍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就如烈火灼伤了一般，摇了好几下才终于减缓了点，直挺挺坐下。

“听上去不算多吧？可这几乎是无尽森林在人类拓荒面前的全线退缩，已经开拓的土地，如果集中起来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可成为一郡。而且，现在看来，林线后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人啊，总是欲壑难填。”

“可我听人说，勇于冒险与探索，正是我们人类种族得以立足这个世界的凭依。”纳尔卡洛轻声道，想了想他又补充，“说起来，我们人类，力量、体魄、寿命等跟其他种族比如精灵族比……都不算突出，如果在这短暂且弱小的生命里没有蓬勃的欲望，了解自己了解世界，只怕……”这是他某次和罗宾等闲聊时说到的，印象很深。

古尔德愣了一下，凝神打量纳尔卡洛，沉吟起来。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古尔德淡然应了，可明显已经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纳尔卡洛看他，视野里仍旧是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和草木土石别无二致，相比之下，安德烈和克莱尔的身影就无比清晰醒目。

说到精灵，古尔德脸上的神色有些黯淡：“精灵，他们能怎么干预？难道还能对人类发起战争不成？”他叹了口气，“兽人原本也是生活在丘陵地带，与人类部落杂居的。后来为什么不得不搬进了冰雪荒原还有深山老林，还不是被人类逼的？”

“当年人类在巨石丘陵发现了大量精铁宝石矿藏，大肆进逼开采，结果引发了与矮人的战争。结果你们也知道，仅仅当年的奥地兰特帝国，就以一国之力打垮了三个矮人国家。现在巨石丘陵哪有矮人，早被人类占据了。别说矮人王国了，就连矮人，只怕你们都没听说过吧。”

一边的克莱尔睁大眼睛看看纳尔卡洛，又看古尔德。安德烈也有些诧异，不知该说什么。

“对，你说的有道理。”古尔德沉吟后终于开口了，“只不过，没有节制的欲望就如同雪崩，早晚会把自己一起埋掉。这森林，无边无垠，物产丰富，可也经不起人类这么疯狂开拓。”

他这么说，安德烈更显恭谨。大概对权力和知识的崇敬算得上底层人的本能。

说到学术考察，三人都觉神秘。古尔德也兴致勃勃：“喏，你看这无尽森林，无边无际，远处更有山脉高耸入云。这里生活着难以数记的动植物和智能生灵，为各大种族提供了无尽的资源，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他喝口汤清了清嗓子，又抬手指向茂密绿海，“可你们是否知道，就这五十年来，这个方向上已经拓荒了二十公里。”

安德烈不由感叹，“常听母亲讲，小时候家就在森林边上，那时种地都还得提防着魔兽。现在么，”他摇摇头，“这些年也就能猎到一些小玩意。森林边上的魔兽闻到人的气息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古尔德也是谈兴大发：“过往的学者们都认为，这里的森林是不可能消失的，因为这里气候炎热湿润，树林草木生长速度极快，但现在看来，怎么也赶不上人类拓荒的速度。我听说，又有炼金师们研究出了新的玩意硝硫碳火，用来开山拓荒的速度只怕会进一步提高。”

这时克莱尔开口道：“听说森林里还生活着精灵，他们该不会坐视森林被人类砍伐殆尽吧？”

昔年有大魔法师亚德自称学者，留下了一系列惊世骇俗的发现和猜测，奠定了魔法研究的基础，此后有更多的大魔法师继续投身各种研究，被目为“学者”派系，极大的推动了对自然真理的认知和魔法文明，由此才有炼金、魔药、星相等等层出不穷的魔法成就。

亚德之外，最为人熟知的学者莫过于数百年前的大魔法师克里斯多夫，据说他孤身一人远赴海外，返回大陆时带回了诸多新奇的作物，比如现在广泛种植的土生薯。但奇怪的是，后世无数强者、船队再无人能冲破包围大陆的惊涛骇浪而抵达另一片大陆，更别提带回什么新奇玩意了，因此又有说法称克里斯多夫其实是魔药大师，根本没有离开过大陆，而是在魔法实验室里研究出了新的物种。这种魔法造物拥有生命，触犯了真神和教会的禁区，克里斯多夫不得不假托海外物种之名，才得以将其研究成果推广开来。至于他再赴海外失踪的消息，实际上是被教会暗算了。

古尔德含笑道：“学者称不上，只是亚德等前贤确实堪为我辈榜样。”

阅读神话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