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 之 梵音归处

“这个...”龙离怃眼光闪烁，怎么也掩不住心尖那股甜腻劲儿，蚊子哼哼般答道：“是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千山一月咬咬牙，从唇瓣之间蹦出声音，“你知不知道你救下的那个人是修罗族的王族？”

这个问题，不论龙离怃知不知道，都应当回答不知道，虽然她的任何回答都不会改变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但至少可以让他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时心里好受些。

“离怃，下面的话你仔细听好，你救的那个叫濯星的是修罗王族，这点毋庸置疑，那四个人，”千山一月指了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四位，“不是护送你回学宫报到的，而是奉命押送你前往善见城帝宫受审的，至于修吉将军为什么这样做我还没想明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三份你认为已经送给龙烈老将军的文书，此时此刻正在天帝手中，我来这儿就是要救你走的。”

“修吉将军是我叔父啊，怎么可...”龙离怃本想说怎么可能，可现在看来没什么不可能的，否则千山一月不会问她与濯星的关系，也不会知道她在这里，他一定是看到过她写的那封信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解释的，我可以向天帝解释...”

龙离怃边说边伸手去抓千山一月的胳膊，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和安慰，可千山一月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手。

“解释什么？！你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已经呈上去了，你以为他们关心你救修罗王族的原因和过程？！他们要的是结果，而你已经给了他们想要的结果，你觉得你还能说清什么？！”

“可...可我要是跑了，不就更说不清了吗？”

“龙离怃！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双手抓住龙离怃的肩膀用力捏下去，千山一月几乎是吼出来，“通敌是死罪，你只要回去就会被定罪，一旦你被定罪，你爹你娘你四哥你们整个西海龙王府上上下下，有哪一个会坐视不管！他们中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只是个分量足够的引子，明白了没！”

肩上吃痛，倒叫龙离怃冷静下来，认清了一些无法逃避的事实，这世上果然有比‘独自赴死’更难过的事，那就是‘家人受牵连而死’，一大家子的命运突然间全压在了她身上，那个她万般想念的家，只能止步于此了！

龙离怃狠狠咬着下唇，努力使自己平静坚强，“千山，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千山一月苦笑。

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带给龙离怃天壤间的落差冲击，他想调整用词尽量说得易于她接受，可思来想去，忽然想明白了，成长的代价和过程就是异常沉重和艰难的，将来的路都得她自己去走了，那么，直面现实才是最好的方式。

“谁？”

“就是在赡部洲灯会上猜谜赢了即墨，后来又将灯转赠于我的那位公子啊！”

龙离怃怕他忘却了，尽量详细的提示，可千山一月如何会不记得那个非善非友之人，只是没有想到那人不仅不是良善之辈，竟还是宿命中的天敌，看来自己当初的感觉是对的。

“提领防区的是谁？”

“修吉将军！”

“你是不是在战场上救下一人？”

“什么？！”龙离怃双眼圆睁，一瞬间还真以为千山一月是来跟她开玩笑的，“修罗族？！还王族！啊哈哈哈哈...”

她竟然放肆的放声大笑，笑得搂着肚子直不起腰，“怎么可能，哈哈哈，哎哟我的肚子，千山，我是没见过修罗族长啥样，可从小咱们的课本里就教授过，修罗女美貌端正，修罗男形猥丑恶，书上还有画像呢，我还给画像添过两撇小胡子你忘了么！”龙离怃终于把气儿顺了过来，止住笑说道：“我救的那人你也见过啊，哪里是修罗族的模样。”

这就对了，难怪用语间完全没有刑狱下的气息，不过这样一来，那份自供的分量和作用就更重了。

“你与你救下的那人的关系，是真如你信中所写，还是为他开脱而编撰的？”

“是的。”

“他们是不是迫你写下一份供述？”

“你是从马耳山防区来？”

“是！”

“他们是谁？什么供述？没有啊！”

他们自小就熟识，她的笔迹他了然于胸，若那封自供是伪造的，那简直是几可乱真。

“那个...供述什么的没有，不过信我到是写过一封。”龙离怃想来想去，觉得千山一月大概问的是这个，“可那是我写给我爹的呀，修吉将军说事由我起，让我说明一下详细情况，这样他也好在我爹那儿交差。”

“呀！”龙离怃激动地失声叫出来，“你怎么来了！是专程来接...接我的吗？”可是来接她需要打趴下那四个人么，这阵仗整得她有点懵圈，遂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他们...他们又是什么情况？”

千山一月伸手探向那四人，再次确认他们都已昏死过去，这才拉着龙离怃往旁边走了几步，开口道：“时间不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龙离怃深知千山一月从不轻易玩笑，眼下这情势看起来就更不可能了，随即顺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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