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 之 梵音归处

“既然如此...”即墨眼珠一转，眉开眼笑道：“那还费那劲干嘛啊，马上要到年关了，我听说这可是瞻部洲最热闹最好玩的时节，咱入乡随俗，痛痛快快过年先！”

过年，对于三个年轻人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新鲜事，备年货、挂灯笼、贴窗花、做新衣...大街小巷处处荡漾着喜庆色彩。

宅中下人离家近的都提前告假了，大少爷允了丰厚的赏银。年三十这天，柴叔领了留守的下人给少爷小姐叩头拜年，三人按俗制给大家发了红包，当然钱是大少爷提供的；柴叔是宅中长辈，按礼也给了三个年轻人压岁的钱，当然只是象征性的数量；最后，众人在柴叔的带领下祭过天地和四方才算成礼。

“我既是大少爷，那我就先来吧。”即墨自斟一杯揣于指掌间，“俱芦洲的风俗你们都清楚，捡来的孩子成年后可自行决定去留，若是走了便不能再回来，从此也与即墨家再无关联，可他们都还是选择离去，我看得出阿爹心中是不舍的，我也不忍他在迟暮之时独自生活，所以我决定留下来陪伴他，也因此，我是唯一一个取名叫即墨的孩子。”说到这里，即墨将杯中酒饮尽。

龙五感于曾经在学宫中即墨所受的排挤与蔑视，也举杯共饮。

好在，他们都有了朋友。

“诶呀。”即墨一拍脑门子，“我都忘了，你们两位殿下怎会知晓酒令这个玩意儿！那这么地吧，都说说自己名字的由来，没有赏罚，纯粹助个酒兴而已。”

二位殿下表示了赞同。

即墨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难得，当痛饮一番才对；千山觉得这样的日子今后恐再难得，一醉方休也罢；然而龙五见二位好友只管倒酒喝酒，遂也一杯不落的陪着。

“诶，我说，这样喝酒最是容易醉。”听着从西院传来断续的笑语声，即墨绷不住了，“咱们也来行个酒令，热热闹闹的才不负这个年节呀！”

另两人一脸迷茫地瞅着即墨。

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为即墨家博了好名声，只一晚柴叔嘴上的燎泡便下去了。

说来也怪，这登堂入室的每一个蛋都经过即墨与千山的细致研究，着实连一个稍微特别一点的都没有。

“哟，难得见你俩含情脉脉的。”龙五拎着个茶壶进来正撞上二位少爷大眼瞪小眼的绝美篇幅，“别瞪了，还嫌这两个月不费眼睛啊，来，这是我专为你们煮的决明子茶。”

大年夜的重头戏自然是年夜饭，下人们为少爷小姐布好一桌丰盛的酒菜，便被柴叔领着回到西院吃酒聚餐，主仆各自欢愉，一年到头难得清闲两日，柴叔也放了规矩，大伙儿怎么尽兴怎么来。

酒食喷香炭火暖洋，三人平日里也是这样同桌而食，可今天与平日好像又有那么点不同。

三人围坐思虑各异，即墨想着晚上吃点啥补补，龙五算计着蜜制紫菀的日子，一直闷头喝水的千山像是想通了什么关节，拍醒两人说道：“我推测，学宫没有给出这个‘蛋’的任何特征和线索，是否说明学宫其实都不清楚他们想要的那个‘蛋’究竟是什么模样，我甚至认为，他们最终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蛋！”

二人细细品味，越发觉得十分有理，尤其是学宫只定了期限和一个模糊的目标物，并没有对考试的结果做出要求，也就是说，只要一年时间到了，并且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空着手亦或是随便拿个蛋回去都可以交差。

即墨咬着下唇极尽委屈地冲龙五哼哼道：“你可算是想起来关心我们啦，这两个多月玩得开心吧。”

“嘿嘿。”龙五自知理亏，干笑两声给二人倒茶，“多我一个也看不出花儿来，我还不如去盯着那一屋子的草草木木看，指不定还会派上用场呢。”

“这样吧，将蛋煮熟了，每日午时于大门外设摊布施给城里的乞人，至于怎样发放，柴叔你拿主意。”不知是心疼蛋还是心疼柴叔，千山开口发了话。

“二少爷真是菩萨心肠，我这就吩咐下去。”

在二位少爷与各种蛋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龙五也没闲着，后院屯了一库房的草药被她发现了，这才是她的专业啊，许多书本上的图谱对照上了实物，于是天天泡在药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喏，我的眼睛既不水汪汪也不亮晶晶了，这你得管。”即墨作势不依不饶，“你说对吧，千山。”

知他故意，也知他们劳累，龙五由着他去，自当是舒缓一下压抑的情绪，毕竟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是不争的事实。

两个多月过去了，即墨的计策成效显著——老宅子上上下下所有人几乎都到了谈‘蛋’色变闻‘蛋’丧胆的地步！

略高于市场价收购，天天有人送蛋上门，卖蛋的得了便宜，收蛋的落了轻省，钱不是问题，只是苦了大伙儿连续两个多月天天吃蛋，本是寻常百姓家金贵的东西，现在看上一眼都犯恶心。

就这吃法，院落里还堆攒了大量的鸡鸭鹅以及知名与不知名的鸟蛋，眼见一个个坏了去，柴叔心疼得上火，嘴上直起大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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