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花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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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种问题有没有点素质!”

“这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啊,封杀!”

“还敢跑?你跑得再快,能有我香港记者快吗?!”

二十分钟后,这一幕被冠以“震惊!无礼记者当场触及众怒,林司茕委员伸出善待之手”的标题,登上了全体国民个人终端的置顶推送。

如你所见,这是个自由平等且极具凝聚力的时代。尽管国家领导人出行依然是有排场的,依然是只可远观的,依然是安全措施齐全的,但是亲民程度和当红明星走红毯也差不多了。因为经济极大发展,人口少资源多,公民贫富差距也小,所以人人生活富足,社会特别安全。

林司茕在酒店套房的办公桌后支着下巴转笔时,小张走了进来。

“委员,有两条消息提示。”

林司茕收了笔。

“消息一,‘善待之手’新闻反响热烈,根据民众的呼声,您今后终于不用在作妖的记者面前表演善良了。”

“消息二,蒋悠悠刚刚进了酒店大楼,并有记者跟随偷拍。”

小张微微鞠躬,走到另一房间,卧倒,进入休眠模式。

不一会儿,蒋悠悠清甜可人的声音从林司茕的个人终端里传出来:“林委员,我就在您房间门外!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司茕对这个女艺人不陌生,毕竟是近期炙手可热的小花旦,通稿发个不停,而林司茕最近又刚好对娱乐圈感兴趣。蒋悠悠的大舅的儿媳妇的哥哥的女儿的老师的爸爸,刚好是林司茕的同事——主管全国文化事业的中央决策委员。

“委员,这是张大伯让我帮忙带给您的东西。”“张大伯”就是那位同僚。蒋悠悠将一本书放在书桌上,林司茕去拿的时候,便“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蒋悠悠手一缩,脸红了。

其实就是一本之前借阅的书,想还什么时候还不行?醉翁之意不在还书,在送美人嘛。

“辛苦了。你累了吧?”林司茕示意她可以睡房间里的这张床。

蒋悠悠扶胸,“真、真的么……就睡、睡这张床么?”

林司茕向后靠去,“不然你想出去睡的话,也行。”

“……当然不必!”

浴室已经被设定为情侣模式。粉红色的墙壁、空中若隐若现却并不显得烦扰的泡泡,都是虚拟影像造就的。蒋悠悠穿上吊带睡衣,脸上用了最新研发的,完全不伤害皮肤并制造素颜感的妆。

她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她是个在终端连续剧方面正当红的小花,24岁,天生的童颜和娇小身体,走天真无邪路线。去年她刚刚拿了视后,明明不需要再出卖身体拿资源,可是如今的娱乐圈早已不像一百年前。

当年被称为“电视剧”的东西,在现在叫做终端剧,因为已经没人再用电视那种东西,套在每个人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包含了生活娱乐所需的几乎所有功能。迅即的生活使得娱乐圈新陈代谢速度加快,终端剧的演员,今年大红明年就flop也不是鲜见的事。

电影却不一样。因为制作周期和视觉档次不同,电影演员即便不那么红,也能得到稳定的咖位。如果说,21世纪初时电影演员比电视剧演员高一个档次,那么现在,至少要高出一个北京巨蛋的高度。

她必须尽快进入电影圈,而最近突然关注起娱乐圈的林司茕只要一句话,必然会有导演抢着来拍马屁。她的公司给张大伯送了多少钱,她才得到了这个机会啊。

可是……她望着镜子里,眉目清纯却透着复杂的脸:我不想仅仅做一个卖身的。

林司茕在她心中是个什么位置?那是年青一代的偶像,而她蒋悠悠也是年青一代的一份子啊。

作为一个搞文艺的,蒋悠悠一直将高高在上的林委员,当成一个戏剧人物。她的人生太戏剧化了,有时甚至怀疑她就是个被人包装出来供人崇拜的戏剧角色。现在,这个戏剧人物,就坐在她的面前,仅隔着一张办公桌。55岁的女人,生着一张30岁的面孔。

蒋悠悠手中握着两张略有潮湿的信纸,恭敬地放在办公桌上,往前一推,“委员!我……我听说,三十年前那个年代……大家喜欢写情书表白……”

林司茕拿起信纸飞快看了两眼,问:“你喜欢我?”

“嗯……”

“还学过我那个年代的生活,看来是走心的。”

蒋悠悠红着脸,整个人像个快要飞起来的热气球。

“请坐。”

蒋悠悠乖乖坐在办工作前面的扶手椅上。

“有点冷,把衣服披上。”

蒋悠悠一愣,“不……不是该睡了么?”

林司茕两根手指支着下巴,“你到底是来走肾的还是走心的?”

蒋悠悠深吸一口气,妈呀,和委员走肾的有的是,走心的她蒋悠悠恐怕是独一份!她要成为委员的白月光了!

“心心心!我走心!”

林司茕给了她一个宠溺的微笑,然后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蒋悠悠那叫一个紧张啊。她上学的时候没怎么学历史,这个小tip也是前几天从演员姐妹那里问来的。至于情书内容……翻墙从外网上找了些,又让家里人帮忙篡了些。两千多字啊!她一个没考上大学的人,读完都废死了耐心,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可是放眼娱乐圈,像她这样用心的人,哪还找得到啊。

林司茕显然非常感动,认真地注视着蒋悠悠,眼中闪烁,“你的历史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

“写信这件事,21世纪初的人就已经不做了。”

蒋悠悠感到了扎心,哭了出来。

“但是我很感动,蒋小姐。”林司茕将信纸塞回给她,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如果我告诉你我那个年代的人如何告白,你……”

蒋悠悠:“我会照做!”

“太好了。”林司茕指着信纸说,“朗读并背诵全文。”

……

这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中央和平酒店,属于林司茕的那个房间彻夜通明,人民的好委员连夜处理公文(并成功完成),人民的好小花连夜背诵情书(并失败),人民的好狗仔连夜蹲守那道房门(并在次日终于拍到了猛料)。

次日上午九点半,全中国的公民都打开了个人终端,等待观看将在十点钟正式开始的纪念日典礼。巨蛋外的居民们同样打开终端,然后——

“日哟!!!”

为了杜绝信息安全隐患,巨蛋之外暂时断网。居民们胳膊上套上皮肤防护、脸上罩个空气净化器,骂骂咧咧地聚集到每一处棚户区中央的小广场,在那里,会有利用原始的光纤传输信号进行典礼直播的大屏幕。此刻,大屏幕正在重播八年前林司茕的讲话影像。

北京巨蛋南部,京津冀巨蛋群31号棚户区,小广场上,姑娘小伙们一圈圈地围在屏幕之下。尽管这段影像已经被重播过无数次,但憧憬着林司茕的年轻人仍然不愿意错过每一次瞻仰的机会。

“而人类仍不悔改,将未完善安全性能测试的仿生人,大量运——yu——ong——yu……”

画面还在流畅继续,音频居然坏成鬼畜了!

巨蛋外的居民,除了罪犯就是罪犯的后代,修理技术?耐心?不存在的。于是转眼间,一群暴民挥舞着拳头和馒头和砖头,集体转向西南方向,那里住着整个棚户区最能耐的修理工——祁菲。

“尊敬的顾客老爷们!”人群背后的大屏幕前突然传来某奸商的含笑之声,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带着镶边的电流,“修电脑了解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目标拎着她的工具箱,正站在音响旁,手中调整胸前的自制扩音器音量大小呢。这下,观众老爷中有暴脾气的就不干了:“日!肯定是你这龟儿子故意弄坏的!”

“没错!祁菲你给我滚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唔……先让她修完再打死?”

……

一人多高的音响旁边,祁菲笑眯眯地静站,修理工具箱放在脚边,手里握着个青花瓷突然的老年保温杯。

三月的风卷着多种污染物吹透了她的衬衫,衬衫下摆飘起,露出一小截腰身,几个年轻小伙子便顾不得对她喊打喊杀的政治正确,偷着瞟几眼。祁菲体格太好,遇见空气质量好的时候就懒得套皮肤防护,也不戴空气净化器,身体却健康如狗。而她的皮肤透白,仿佛几十年前病态审美时代造出来的仿生人,实在是没少遭人怀疑。

她等人群的愤怒渐平,知道可以开始报价了:“还不到十分钟,典礼就要开始了。典礼嘛,第一个节目肯定会是新鲜的林司茕同志讲话。”

人群安静得一比。

祁菲比了个V字:“基础价二百。”

又比了个全掌:“加急服务加五十。”

“嘭!”一块砖头砸在祁菲脚边。人群中一个姑娘叫道:“祁大贱人!你平时宰人就算了,林委员的利益你也敢胡乱赚!”

“这位同志冤枉我啦。”祁菲喝了口养生茶,咕咚声飘在整个广场上特别讨人厌,“平时我接活都可以同时做直播的,直播一小时打赏收入都好几百。今天断网我没法做直播,总还是要……填补一些的嘛。算起来,我看在林司茕同志的面子上还是做了几百块钱的慈善的……”

底下人喊着龟儿子就要打她,祁菲大喊:“你们打死我不要紧。但是新鲜的林委员,新鲜的箴言和英姿,马上就要来了啊!”

全体沉默。

二十秒后,底下有人喊:“你倒是快点修啊!愣着干什么!”

“诶嘿,本店不接受工后付款。”

观众中有那种脾气不太火爆的,连忙掏出二百五塞到祁菲手里。祁菲三两下拆了音响后盖,扩音器里传出她乐呵的一句:“目测用时两分半,绝不耽搁。”

“吁——”

听见广场上传来的嘘声,祁菲知道他们这是还嫌慢。她瞟了一眼大屏幕,尽管没有声音,但林司茕讲话的画面仍在继续。祁菲仅仅看了一眼,目光似乎仅仅扫过林司茕的几个唇形,和一个挑眉细节,便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便携修理台亮起旁人看不懂的灯,她两指精确捏住音响的一个芯片,仿佛机器一般转了个可以精确到分的角度,而声音却从扩音器中传出:“巨蛋墙壁不仅时时更新、净化内部空气,且将为人们呈现出二十一世纪初期时一般的蓝天。”

整个广场安静下来,因为她所说的,正是林司茕的画面此时正在说的,就连每个字的口型都对得分秒不差。

屏幕里的林司茕低头淡笑,祁菲的声音继续说:“还记得我们历史上无数的转折吗?”

电路检查。

“二十世纪上半叶,封建帝国的危难杀不死我们,我们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共和国。”

“呲”的一声,刚刚好的电火花。

“二十一世纪初,陈旧思想卷土重来,我们的年轻人厚积薄发,促成了同性恋婚姻法的通过。”

手指控制工具位移0.1毫米。

“二十一世纪中叶,生态恶化,人类可自然生育率下降到百分之五,我们实现了完全的体外婴儿培养,将女性从生育的负担下解放出来,真正实现了性别平等。”

代表着电路全通的绿灯亮起。

“每一次困境都将为我们带来新的辉煌。在连寿命都能够打破先天限制的今天,我们有理由相信——”

“bing”的一声,两分半钟,音响恢复正常。祁菲闭了嘴,将最后一句话,留给林司茕本人的声音:“未来的人类,将与永恒相伴。”

讲话重播结束,一段广告过后,典礼直播即将开始。广场上的人们似乎仍没回过神来,仅有的一两个察觉敏锐的人则不可置信地窃窃私语。

“她有说错一个字么?”

“没有!”

“口型……”

“没毛病!”

“她……后来没再看大屏幕一眼吧……”

“我盯着呢,一眼都没有……!”

而抢了二百五,又秀了一波“朗读并背诵全文”的某奸商,早就溜得没影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圣诞 的火箭炮(抱住我家蛋)

感谢 hxifyunvpgyzx3、北岳杜学莨、扶她扶不起、ubeloved、吹灯见月、粟子瑢、羽天 的地雷

据说现在竞争太激烈我需要每章不懈求评论?

下一刻,道路两旁十来个记者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林司茕:“……”

“委员,您正在靠近安全警戒线。”身后西装笔挺的仿生人秘书小张提醒道。提醒是一个仿生人秘书的义务,至于主人听不听,它就管不了了。

林司茕俯身,伸出一只手,距离内心创伤的记者,仅仅几十公分。倒在地上的记者望着那只高贵的手,突然内疚地哭了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中央决策委员会成员由全民公投产生,共有九名成员,每名成员对于任一国家大事都有着九分之一的决策权。四年前,林司茕当选,她不得不卸下国安部部长的行政职务,成为一名专职人民委员。

比起八年前,林司茕的国民号召力丝毫未减。大概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基因手术延长了自己的寿命,技术越普及,人们就越讴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林委员!请问明天典礼上的委员代表讲话还会是您来进行吗?”

记者们的素质都很高,没人动手,且擅于文明地动口。被口诛中的记者似乎太过软弱,仅仅被骂了几句就双目含泪,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围一片水波般散开的哗然。

“林委员!您对外界传言您包养当红小花旦蒋悠悠的事有何看法?”

林司茕停下了脚步,刚要开口,提出问题的记者已经被群起而攻了。

“请问林委员在即将到来的七天法定假日中是否会休息呢?”

……

“晚上8点整,这里是北京新闻。观众朋友们,现在林司茕委员即将进入中央和平酒店,可以看到我的身后不远处就是林委员的……”对着量子通讯摄像机激动到脸红的记者回头一指,愣了,“呃,我们暂时看不到林委员,道路被各方记者围住了……”

林司茕已经不再是中国国安部部长,她目前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中央决策委员会的委员之一。

记者们趴在仿生人保镖结实的胸膛和手臂上疯狂不止——反正仿生人不能伤害人类,没啥可怕的。林司茕从中间悠然走过,走向中央和平酒店铺着红毯的白玉石阶梯,仿佛听不见全世界朝向她的喧嚣。

林司茕一身黑衣,大步刺进这沸腾的夜,一举一动都昭示着她曾是个军人的历史。她直面前方时面无表情,似是永远在琢磨着什么,突然转头朝向侧面,便恍然回神似的点头、微笑,这又比普通的军人多了点反差萌。

直到——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八年后。

公元2126年3月25日,也是一年一度的,世界和平纪念日暨中国巨蛋群启动纪念日的前一天。低调的黑色专车载着林司茕前往今晚即将下榻的酒店,几十个机械强化仿生人保镖,连成两条高大的安全防线,将记者们隔离在五米宽的道路之外。

天空中二十米高度,悬浮着一些采访飞行器。这空中交通设备的暂停高度,不会影响到更上方私家飞机和公共飞机的正常行驶。夜幕下,四十米低速航线、七十米中速航线和一百米高速航线上,排队飞行的飞机灯光在空中画着漂亮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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