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血的影

夜风袭来，有微微的冷意，吹得叶晓身上的衬衫向后飘起双边，两人都是强健的体魄倒未觉这个季节的冷。只是跨了年纪和身份的两人未能有更多的交集话语，正当别过的时候，卢西安看着这个自己欣赏的年轻巫师忽然说道：

“小心点，注意安全，别忘了你的身份。”

哪怕是狼人也清楚风蝶无时不刻可能的危险处境，相比较起混血种，他们在巫师世界中同样的被针对，甚至更久严重。叶晓看着狼人族长那双狼人标志性的邪魅双眼，知道对方是真心好意，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损失了源血的卢西安如今只有六阶的狼人实力，但单论速度还是要比给自己施加满所有增速魔法的女教授要快的。关于源血的事，两人相互间从来过讨论过，卢西安自己醒来就没思考过到底是谁能从他身体中窃取中源血，或许他早就想明白，狼人要在巫师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里生存，光靠他个人的战力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卢西安叹息一声，这次前来厄狼山脉，自然也是抱有回老家营地看看的心思与想法。当时醒来后听完营地发生这种惨剧的狼人族长，一言不发，第三波迁徙直接的取消，带来不仅的是狼人感情上的伤害，还有原本新家园需要尸骨祭祀的守护的损失不见。

卢西安其实知道大长老想过以更好的巫师尸骨代替，甚至想过直接把虚无的师生给宰杀，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明智的选择，狼人族长得知后就松了口气。

山脉里相较于卢西安记忆中的景象，神秘疏远而变得陌生了。十月的雾气弥漫其中，树叶腐地较之从前更加深暗，简直充满了一股直叫人发闷的压抑气息。黑暗的山林里卢西安手牵着奥利维亚如同林间精灵，飞速穿行，崎岖障碍荆棘遍布的山路就跟平地似的，自幼在这里成长的卢西安可以说是对山林里的每一处地方都熟悉无比。

更夸张的时，在行进的过程中，卢西安还跟奥利维亚讲述着自己曾经在这里的成长故事，哪里是他玩闹的地方，哪里又是他训练提升自己身体的地方。就这样穿过一片片丛林，越过了那条不浅不深的溪流，来到了昔日的家园营地。

卢西安蓦然沉默了，营地虽然被虚无的乌鸦副校长清理整洁过，但在狼人族长的眼中还是有些狼藉难看甚至于陌生，那些同胞的尸骨早早被焚烧，骨灰还专门运送带到了漆树镇，剩下在营地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狼人族长漫步环视了一周，看似平静，但紧握他左手的奥利维亚却是凭借着八阶的神秘系直觉，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悲痛与愤怒如火山下的岩浆孕育着。

听说就是那两个五月初就进入山脉坑杀狼人的虚无叛徒。

卢西安右手拳头紧握着，尽管乌鸦给了他们狼人追踪逮捕凶手承诺，但毫无疑问，他是希望能够亲手击杀那两个名为尼克和丹的虚无叛徒的，只可惜他们跑到的是无可追踪的外域，要不然卢西安说什么都要将两人的头颅拧下挂在漆树镇的大门口。

两人没呆上多久就离开了，在此期间，奥利维亚始终陪伴着卢西安。

山风呼啸，等到他们攀登上厄狼山脉最高处山巅的时候，已是破晓时分。

黎明的第一束光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展露，玄黑深邃的天空被光亮如蛛丝般渗入缠绕，渐渐地，层次清晰分明了起来，白、灰、黑，加上星辰明月的耀眼光芒，整片天地犹如巨龙睁开了双眼，道尽了万物生灵的生灭与奥秘。

风声传来，回荡如琴曲，悠远漫长，直叫人心神痛快。在那刻，卢西安和奥利维亚就是这片天地间有幸目睹破晓的两个普通生灵，露出了最真实质朴的笑容。

两人面对着面，欢喜之情难以言表，这一刻虽然不曾与他们年少时幻梦中的场景一致，但确实要更加令两人满意。

这场在天地，万物生灵，星辰明月见证下的婚礼。

卢西安神情无比的专注，念出了他的誓词：

“在这天地破晓的时分，以我，卢西安之心明证，我将从今日起，不论逆境还是顺境，盛况还是灾难，健康还是疾病，都将忠于她，爱护她，守护她。愿月神的祝福，先祖的荣光，世界万灵的颂唱始终环绕庇护着我们！”

奥利维亚默默地听完，随即面带最真挚的微笑念出她的誓词：

“我，奥利维亚·奎恩，在此以我的巫师真名起誓，我将于今日和狼人卢西安结为伴侣，并相伴于其左右，始终相依，不离不弃，直到生命尽头。惟愿星辰浩瀚，神秘诸法，圣洁神灵，能指引我们的道路。”

说完两人都是笑着注视对方，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天空中有流星闪过，那耀眼绝美的一瞬仿佛世界对他们誓词的认可。

星空之下，世界之中，一男一女拥吻在了山巅之上。

两人向着曾经的禁地山脉，狼人的家园，高速移动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山巅之上。

话说回来在十月三日的那下半夜里，卢西安和奥利维亚在古堡后头的空地碰头会面。女教授看上去光彩照人，有了几分青春艳丽的面貌，显然是精心化妆打扮过的，卢西安还是叶晓看到时的那副打扮，唯一的区别就是手里多出了一大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红玫瑰。

奥利维亚看到卢西安这副装扮，像小女生一样笑了出来，两人说起来放在各自种族里都算是中年人，却还搞得跟小年轻似的。女教授回到虚无之后，除了见过校长这些领导和昔日一些关系要好的同事一面，就没再见过任何人。

她本来是不想继续在虚无任职的，但是校长明确跟她说明，无论她任职与否，狼人与虚无结盟（实际上更像是投靠）已经成为了定局。主攻神秘系的女教授想了想，自己还是爱教书这份工作的，又随心算了个不耗费精力的小卦，确定了自己未来的走势，便留了下来仍在虚无教书。

卢西安！叶晓面色古怪。两天来狼人族长要和女教授结婚的八卦绯闻难得是沸沸扬扬，哪怕是低年级的小学生们都对这事兴致勃勃的，人们大概是最希望看到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情美好故事发生了……但这还是卢西安和奥利维亚回来之后，叶晓头一回见到狼人族长，他们算是老相识了。

“叶晓。听说你最近刚刚立了大功啊。”卢西安不同于人类，在晚辈面前没有讲究那种架子和身份，对谁都像是平辈相交。

叶晓笑了笑，“也不算吧……”他不愿意就唐杰的事细谈，而是好奇地询问：

随后就向着校门口出去，而正如他日后真正离开校园的那样，皆以“影”的名号来称呼自己，将证明悄然淡去。

虚无的期末考试零零散散没几天就结束了，迎来了接近一个月的假期。

叶晓虽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毕竟是现实世界过来的，男女感情这种事情确实能理解。情况是很特殊，一来卢西安和奥利维亚年纪都不小了，不注重那种外在形式，而在乎现实相处的长久，二来哪怕是他们这些学生也知道，族长和女教授在一起，相当于狼人一族和虚无的政治结盟，不方便也不适合搞一场人类的婚礼。

个人意愿和自由当然是首先要尊重的，就如同要是米莉不希望叶晓去她父母家，那他也绝对不会强迫，不过好在米莉乐意得很，总和叶晓说着普罗旺斯的海景是有多么好看，她的父母做的饭菜是有多么可口好吃。

“族长你这是？”

“我在你们学校散步逛逛，等会我要跟奥利维亚一起去山脉里头办点事。”卢西安说的很平淡，但叶晓可是大为吃惊，几天来因为结婚的消息，狼人一向的婚礼习俗也被闲的无聊的巫师们翻书调查了出来，据说是站在家园山脉最顶端的山巅上，在月神、先祖乃至世界万灵的祝福下，完成婚礼的仪式。

然而在还未走到校园的十字路口处，他就在住宅区的街道上遇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夜幕月光下，叶晓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那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狼人。

“怎么快？”叶晓很是吃惊，“那族长你人类的婚礼还会办的吗？”

跨种族的婚礼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先例，一般都是双方各自的婚礼形式分别办上一场。哪知卢西安摇摇头，说：

“奥利维亚说没必要浪费了，毕竟情况特殊……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很好了，我们都不是对这些仪式形式非常在意，可有可无嘛。”

爆炸事件匆匆过去，重归正轨的虚无进入了期末考试的阶段。学生们忙碌复习着，唯独例外的就是叶晓，他又闲下来无事可做，正准备计划着额外增加一周了的假期的计划。

初步定下来的是普罗旺斯，就是米莉父母所在的城市，乃是大陆东南部一处以海边美景著称的热闹地方。这是他跟米莉笑着聊起假期计划时，就确定下来的。而在十月的第三天夜里，叶晓就走出了公寓的房门，准备外出校园上街去买些旅途用的生活用品。

现在的虚无仍尚未放假，大门依旧紧闭着，但权限已经达到“a”的叶晓因为不用期末考试，加上古堡一事的缘故，算是享用了学校补偿的特殊福利，等于是提前放假了。一想到走到大门口，打个响指，就能离开学校，叶晓就觉得方便和难掩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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