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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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2号床上的1号床的想要入睡的那位又被2号的大叫声打扰了,被窝下的1号显然没法真正入睡。1号对面的4号显然也受到了“旅长”的喊声影响,没法完全专注于自己要看的专业书籍。靠门的5号表示无所谓,仍在安静地打着游戏。

下意识地观察扫视了室友的情况,叶晓不禁又重重地咳了一下,感觉气都喘不上来,难受极了。他没想叫他的任何一个室友——在他看来,他们都处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不应该被小事情打扰。于是他选择了自己起身下床,接了杯水,打开了临近他的那个窗户。随着窗户的打开,叶晓才算是有点冬夜的感觉,闻到新鲜空气的他不由精神微微一振,只是他可不敢穿着单薄的棉毛衫在下面久呆,他立马溜回床上去。只是待他调整好躺姿,做到一切如先前一般时,靠在枕头上的他,有些悲观地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坐牢”中他唯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奇幻小说——他总是时常做梦梦到书中的那些个世界,但是他的家人、同学乃至老师们从小到大都说这只是他的幻想罢了。叶晓对此表示将信将疑。而随着年纪增长,梦到得那些个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可能做了梦,但他醒来也意识不到。他为此感到很失落后悔。

这个时候又忍不住想起那句微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有时莫强求;这命又岂是三两语就能轻易说清的?想到这里,叶晓不禁感觉到有微微倦意袭来,他便决心不再昏头去想这些了,然后他重重地咳了几下,接着竭尽全力地睡了过去。

总之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他在冬夜里开窗而眠。

但犯人本就不该对生活有太多的希冀,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把自己的身和心弄得支离破碎。好在,时间它还是一切的解药。晚间十一点,熄灯了,寝室陷入了黑暗,叶晓仿佛终于能陷入自己的梦乡。

只是已经在床上昏睡了半天的叶晓,此刻反而睡不着了。他是那种喜欢黑夜远多于白昼的人——因为在他看来,黑夜远比白昼来得悠远,富有内蕴,而且能呈现出星月辉映。甚至于,浓浓夜色中,人或者其他生灵都带上了一股神秘色彩——仿佛揭示着这世界最古老的哲学色彩。

叶晓忍不住有些凄惨地觉得夜色映衬得“牢房”更加清冷了,即便有四个室友在旁,依旧不能摆脱现状。”是的,要是能病好,要是能躲得远远的,要是能去他妈的这个世界那就好了。”叶晓这般想到。叶晓可能是那种因为书读的太多所有有自己一套死板“理论”——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人,他就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和平盛世,不适合这个蒸蒸日上的国家,不适合或者不甘心做个蜗居百姓。他认定自己是道士看到手相,会面色震惊惊于他“乱世枭雄”“杀戮沉浮”的命格却只能窝在盛世做苟且偷生之辈,或是和尚看到面相,会脸色阴沉害怕他命里出了变数凶兆显于世间害得这和平世界不得安宁。他是这么认为他自己的,当然他不是傻子,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我呆在精神病院的第473天,那一天来了个新家伙,他是个戴眼镜的普通青年,却一来就注意到了看书睡着趴在桌上的我。据他后来所说,他观察了我很久,看我醒来,看书,入睡,又醒来,又看书,又入睡。这个青年人第二天的时候主动找我聊天,第一句就看穿了我:

“你是不是成天在梦中经历种种稀奇古怪的事?”

我放下了手头的奇幻小说,就这样看着他,想着自己有没有在哪本书中或者哪个世界里见过他——这是我第一眼看到陌生人的老习惯了。然后我确认没有,才点了点头。他惊讶又兴奋地说道:

但总之他又开启了新的旅程,他开始自己学习钻研起那些个哲学、宗教学、玄学、心理学、神话、炼金术、灵修、占星、象征、符号、魔法、巫术等等等等,他希望以此来找回自己失落的那些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最有趣的部分,就是很大程度上这些个内容都有接近甚至于相同的部分,知识也好,理论也罢,他觉得这些个神秘学的东西本质上很可能是一回事。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叶晓开始又想起了以上这些个东西。

从上个周末他准备报考研究生的那所大学校长被撤职开始,他就好像被诅咒了一般,霉运不断,先是买早餐时候发现手机突然没电尴尬地付不了款,然后就是打个游戏队友不是挂机就是送,最后似乎因为一直吃辣的外卖导致了咽喉炎发作连带着鼻炎和感冒,乃至现在躺在宿舍床上发着低烧,时不时还会用力咳几下,用力的仿佛能咳出血来一般。

此刻正是夜晚,宿舍五人都在,躺床上的叶晓是靠窗户的3号,另一个靠窗户的2号此刻正在电脑桌前玩着四国军棋——叶晓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着2号大叫着“这肯定是个旅长以上的人物。”

“我认识一个跟你一样的家伙!不,他更厉害,我相信他是真正去过那些个世界!我曾经亲口听他说过那些个故事,他还展示给我过在那边世界学到的知识。我也一直想做梦去他那个世界!可惜我做不到!”

“说不定你可以啊!”说到最后他已经变得格外的激动。我只是笑了笑,我每天都前往不同的世界,连续前往一个单一的世界似乎不算什么,但是他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让他安静一点,怕引起医护看守人员的注意,然后让他把这个故事说给我听。

从小到大爱看各类书籍的我,从来未怀疑过书中描写的那些世界的真实性,因为我总能在睡梦中前往那些个世界,以至于我更加不曾思索过关于梦的真假。只是由于那些个世界较之这个我花时间吃喝拉撒玩乐的世界更加精彩,我就爱上了睡觉,爱上了入梦,爱上了在那些个世界中的体验。

亲人、朋友乃至医生们都觉得我是得了某种疾病——可能是嗜睡症,可能是妄想症,可能是……我没理会他们,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能弃那么多些个精彩的世界不顾,而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如此无聊无趣却又被称之为“现实”的世界中。最终我去了精神病院,和我的那些书籍一起,度过了接下来的每一天。

他讲了三天三夜。我听完发觉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故事,较之我去的那些世界,这个世界似乎跟我们这个所谓的“现实”联系更紧密,于是我就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以防某天有人也想去这个世界逛逛。

那是糟糕的一天。

叶晓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躺在床上就像要死了一样……“好吧,不是糟糕的一天,而是糟糕的一周。”迷迷糊糊有些意识不清醒的他不禁暗自内心补充道。

故事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那是我又一次在图书馆看书睡过去的午后,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如同最可口的肉松,只可惜我没能看到这一可口的景象,因为我又一次沉浸在了我的梦幻世界里。

准确来说,我是在逃避、隐遁和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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