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家夫子王昌龄

薛家兄弟要王大哥说一说吐谷浑的典故。王昌龄说，吐谷浑是鲜卑慕容一支，东晋十六国时期控制了青海、甘肃等地，后来被唐朝征服，唐以弘化公主嫁给吐谷浑诺曷钵，并且加封吐谷浑诺曷钵为青海王。

王昌龄师生在西平呆了两三天，游览了一些有名的风景名胜，返回兰州，然后北上凉州。

这一天，五师生到了凉州城门口，只见城门上用先秦石鼓文阳雕“武威古都”四字，笔力遒劲凝重，笔画匀圆，形体方正。薛家老四喜欢提问：

“是什么意思？”

“《魏书》曰：‘于时天下丧乱。唯凉州独全。张寔自恃众强。转为骄恣。平文皇帝四年。寔为左右阎沙等所杀。先是谣曰云云。寔所住室梁间有人象而无头。久之乃灭。寔恶之。示几见杀。’意思是，十六国时期天下大乱，只有前凉国还平安，于是作为国王的张寔就骄傲起来。不久，张寔就被部将杀死了。”

“骄傲自大，不知道危险快要来临。”

“是呀，作为国君，千万不可粗心大意。”

“还有吗？”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段出自《诗记》的《凉州大马歌》。汉末三国时，凉州军阀董卓、李傕率领的西凉军和马腾、马超、韩遂率领的西凉军曾纵横大半个中国，无人能敌，后来都是失败于内部互相斗争。”

“还有吗？”

“讲讲诗歌方面的。”

“你们听说过王之涣吗？”

“不知道。”

“王之涣是晋阳人，他比我只大两岁，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同宗兄弟。他有一首《凉州词》写得特好，想听听吗？”

薛家兄弟异口同声地要王大哥念念，于是王昌龄背诵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薛家兄弟一齐“哇”的一声赞叹。

“王之涣还有一首《凉州词》：

“单于北望拂云堆，杀马登坛祭几回。汉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亲归去来。”

薛家兄弟又是一阵赞叹，又听到王大哥继续说：“你们兄弟读过王翰的《凉州词》吗？”

“还是《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还有呢，《凉州词》：

昨夜蕃兵报国仇，沙州都护破凉州。黄河九曲今归汉，塞外纵横战血流。”

“凉州词》：

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笋初生渐欲齐。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

“王大哥呀，你怎么记得这么多《凉州词》？王大哥你也来一首《凉州词》？”

“不行呀，前人已经写了那么多《凉州词》，要你们王大哥还写《凉州词》，写不出更好的呀，就王之涣那一首《凉州词》，你们王大哥就已经无法超越，还有王翰那首，都已经是千古绝唱，所以你们王大哥再也不敢用《凉州词》这题目了，要写，只能够用别的题目了。”

“那就用别的题目来一首？”

“好吧，谁叫我是你们的王大哥呢？我的题目是：《从军行》，你们王大哥就喜欢这题目。”

“把王大哥的好诗快点吟出来吧。”

“《从军行》：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薛家兄弟急忙拿出石墨笔把诗歌记下来。

“我们兄弟读书不多，哪里知道这些。”

“让我给你们讲一则《凉州民谣》：‘蛇利炮。蛇利炮。公头坠地而不觉。’”

王昌龄五师生拿出通关文牒进了城，在“武威大街”的“西凉客栈”住了下来。

由于凉州古城历史悠久，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历代王朝曾在这里设郡置府，成为长安以西的大都会，中西交通的咽喉，所以这里的名胜古迹很多。在这里留下的著名诗篇也不少。此时王昌龄师生躺在客房里的床铺上休息，闲着没事，王昌龄就给薛家兄弟讲从古到今名人在凉州留下的逸闻以及诗歌名篇。

“你们知道凉州一带有什么古代民谣吗？”王昌龄问薛家兄弟。

西平四面环山，以南北两山最为奇秀。北山又名土楼山，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曾记载：“湟水又东，经土楼南，楼北依山原，峰高三百尺，有若削成，楼下有神祠，雕墙故壁存焉。”由此可见，北山山势极为陡峭。北山的古迹真的不少，佛寺、道观、砖塔、洞窟、壁画和露天大佛比比皆是。经历代的扩建增修，在峭壁断崖间凿成洞窟，自西向东依次分布着“九窟十八洞”。

王昌龄给薛家兄弟讲关于霍去病将军的故事。

元朔六年，十七岁的霍去病被汉武帝任为骠姚校尉，随卫青击匈奴于漠南，以八百人歼敌两千多人的战绩俘获匈奴的相国和当户，并杀死匈奴单于的祖父和季父，勇冠全军，受封冠军侯。元狩二年春，汉武帝任命十九岁的霍去病为骠骑将军。于春夏两次率兵出击占据河西地区的匈奴部，歼四万余人。俘虏匈奴王五人以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相国、将军等一百二十多人，降服匈奴浑邪王及部众四万人，全部占领河西走廊。同年秋，浑邪王率四万余众归汉。从此，汉朝控制了全部河西走廊。元狩四年春，汉武帝命卫青、霍去病各率骑兵五万分别出定襄和代郡，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霍去病率军北进两千多里，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部接战，歼敌七万多人，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一直逼至瀚海。经此一战，“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

“王大哥，你说这古城叫凉州，城门上为什么题着‘武威’呢？”

王昌龄笑笑：“问得好，大凡古城，都有几个不同的名字，这就需要懂历史。就从我们面前这座古城来说，到底是凉州还是武威呢？都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古城的历史在千年以上。《尔雅》对‘凉州’的解释是这样的：凉州，古州名，地处西方，常寒凉也，故名凉州。’说明最初的城名叫凉州。后来汉武帝派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为表彰霍去病大将军的武功军威，把这座古城的名字改成了‘武威’。到了东晋十六国时期，又恢复了古老的名称，先后把定都在这里的少数政权称作前凉、后凉、西凉、南凉、北凉。隋朝时候有大凉国。到了唐代，仍然用凉州的名称，不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后是不是又恢复‘武威’的名称，我王昌龄就不知道了。”

王昌龄又想起东晋十六国时期鲜卑慕容部的吐谷浑，一首《从军行》又脱口而出：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遗憾的是，就在霍去病二十四岁这一年，霍去病因病去世。汉武帝为纪念他的战功，在茂陵东北为其修建大型墓冢，状如祁连山。封土上堆放着巨石，墓前立着石人、石兽等。霍去病墓冢底部南北长三十一丈五尺，东西宽二十二丈，顶部南北长四丈五尺，东西宽二丈四尺，冢高约七丈五尺。墓前石刻有怪人、怪兽吃羊、卧牛、人抱兽、卧猪、跃马、“马踏匈奴”、卧马、卧虎、卧象、短口鱼、长口鱼、獭、蝠等十六件。

王昌龄说，不知道这西平的霍去病石刻是不是跟茂陵的一样？师生五人来到“九窟十八洞”依次观赏，在中间一窟看到了霍去病石刻雕像群。原来这里的雕像完全是模仿茂陵的雕像。

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野骆驼、野牦牛、野驴、盘羊、白唇鹿、雪豹等高原动物以及黑颈鹤、苏门羚、黑鹳

等鸟类出现在道路的前面或者两侧，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汉、回、藏、土、蒙古、撒拉等民族的人们扬着鞭子，唱着歌儿，或者带着悠长的吆喝声将他们的羊群赶向预定的牧场。

现在五师生正在仔细欣赏《马踏匈奴》这一作品，像高大约五尺，长五尺六七。这件雕刻采用寓意手法，他以气宇轩昂、傲然挺立的战马来象征骠骑将军的威武与雄壮，并以“马踏匈奴”的典型情节，揭示霍去病带兵征服匈奴的具体事件，颂扬这位大一统英雄的高大与英勇。与其说是塑造马，不如说是借马喻人、托物言志。

五师生依次欣赏了《卧马》、《卧牛》、《卧虎》、《卧象》、《人抱兽》、《卧猪》、《跃马》等一十二件作品。

看完全部雕像，五师生走出洞窟，并排站在洞窟门前的悬崖峭壁上远眺，青海方向的连绵群山、河流溪谷尽收眼底。

这一天，王昌龄师生来到一座古城前面，拱形城门上方用魏体阳雕着“西平雄镇”四字。王昌龄知道，这就是魏文帝黄初三年由西汉年间大将军霍去病修建的军事据点西平亭扩建而成的西平郡城。王昌龄师生拿出通关文牒进了城，在“湟中大街”的“西宁客栈”住了下来。

这西平镇也是一座有八百多年历史的高原古城。这里曾是西汉将军赵充国屯田的基地，是丝绸之路青海道的通衢、沟通中原与西部边地的重要城镇，也是历史上“唐蕃古道”必经之地。群山环抱，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宜人。名胜古迹有北山寺、东关清真大寺、马步芳宅邸等等。周边自然景观有塔尔寺、青海湖、原子城、日月山等。还有著名的“西平八景”：石峡清风、湟流春涨、金蛾晓日、文峰耸翠、凤台留云、龙池夜月、五峰飞瀑、北山烟雨。

尽管这里名胜古迹不少，但是王昌龄最感兴趣、也是这一次来西平的主要目的却是要很好地看看西平的霍去病石刻雕像。经打听，霍去病石刻雕像在西平城北的一座山上。于是五师生向着城北的北山奔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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