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天玄录

“我知道了！”

“嗯？知道了？那你说说看！”秦怡看苏衡一脸恍然，笑着说道。

“肯定是你那灭绝师太一般的玉灵师姐不生你的气了，肯让你回娘家了！”

“医书！医术！莫非是秦家传信来了，让她下山回去看看秦老爷子？”

苏衡这么想着，不过转念之间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对！秦家到处都是医书，要是回去的话哪里还用收拾山上的，再说了秦老爷子不仅是当世名医，那一身医道修为更是高超，又喜欢云游四方，如今那老头早就不知晃悠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回去了也见不到！”

“到底是什么事还跟医书有关系呢？”

苏衡踱着小步，走过来走过去，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回来时，紫竹轩一旁的药堂门是开着的，他本以为秦怡只是例行的整理药堂，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细细一想，秦怡在饭桌上不时给小徒弟林凡夹菜，一瞬间恍然过来，脸色也是顿时变得有些严肃。

“你跟老六说了什么？让他跟你学医，是不是？”

“不错嘛！真让你给猜到了！”言罢，秦怡把桌上的一摞医书包了起来，坐在了桌旁。

苏衡脸色一黑，言道：“胡闹！老六修炼刚刚起步，正是奠基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分心？”

秦怡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说道：“什么叫胡闹？什么叫分心？你自己收的徒弟不成器，好不容易阴差阳错的收了一个好的，还想霸占着不放啊！难道因为林凡是你收的徒弟，就只许你这当师傅的教他本事，却不许我这当师娘的传授他点什么了么？”

闻言，苏衡一怔，遂想起之前秦怡也曾苦心教授过其余几人，可正如她所说，那几个徒弟不成器，竟然没有一个学成了秦怡的医术，这事情也成了秦怡心中的一个坎，让她郁结了好久，本以为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也该放下才是，却没想到秦怡竟然因为林凡，把这旧事旧愿又是提了起来。

终究还是心疼妻子，也不愿她苦学多年的医术失传，苏衡不由得脸色缓了缓，叹了口气，问道：“他答应你了？”

“嗯！”

秦怡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亏了林凡那孩子小小年纪还要照顾你我二人的感受，心中左右为难了许久，方才应我，你这当师傅的不体谅也就罢了！还要责怪自己的妻子胡闹，秦家在我之后已无男丁，那家传医术到我这里便算是断了，你不让我传给自己中意的弟子，难道还让我随便传授给一个外人不成？”

见秦怡越说越气，越说越是带了几分委屈，苏衡心中不由得一慌，暗道自己愚蠢，怎就说了先前的话，当下心疼起来，迈步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坐在她的身边，将那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握在手中。

秦怡见此脸色一红，便想把手抽出来，却见苏衡握的紧，于是嗔道：“老夫老妻的！羞死人了！快放开！”

见秦怡作小女儿姿态，苏衡这心中也是一阵甜蜜，手中不由得更紧了一些，心想妻子跟自己结发百年，确实也是委屈了她，于是柔声说道：“是为夫的过错！竟不能体谅夫人心中苦楚，实在是该罚！还望夫人大人大量，就饶过这一次！”

听苏衡这般说，秦怡脸色不由得更红，使了使劲，将一双玉手抽出，瞪了苏衡一眼，侧过身说道：“想得美！错了就得挨罚！今晚你不许上床睡觉！就在这厅房里思过吧！”

“呃……”

闻言苏衡一愣，当下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就不算是太善言语之人，不然也不会得罪了明月轩的玉灵真人。

秦怡见苏衡挠头，不知如何应答，当下心中也是发笑，可转念一想，毕竟是百多岁的人了，也不能太过抹了他的面子，当下说道：“今日我本是想写几道方子，顺便选些草药，送到山下医馆去，便让宋毅去后山帮我采药，不成想林凡那孩子也跟着去了，这才机缘巧合的发现他有几分天赋，询问一番之后知他幼时竟然也曾翻看过医家典籍，便动了这心思！你也莫要怪他便是！”

闻言，苏衡点点头，说道：“我又何曾怪过他，只是担心他会因此分了心神，他才刚刚修炼不久，怕是因此会出了什么差错，不过既然他有心学，你也放心教授便是！”

听苏衡这般说，秦怡知道这事情已经是成了，不过她心下也是感叹，说道：“林凡这孩子自小身世孤苦，前不久又遭逢大难，如今早已经是把山上众人视为亲人一般，你不要看他平日里话不多，可他心里对你这个师傅可是敬爱的很，你的叮嘱他也都不曾忘记，你我二人也当多多照顾才是！莫要让他心里再添几分难过了！”

闻言，苏衡也是点点头，轻叹一声，开口说道：“老六年纪还小，过往的经历多少会让他的性子改变几分，倒是可以理解，况且他天资聪颖，资质绝佳，比起灵儿那丫头也要胜过几分，更是远超穆青他们几个师兄，只要他用心修炼，将来定然是仙业可期，咱们这紫竹峰只怕是要靠他来发扬光大了！”言罢，竟是眼神发亮颇有几分期许之色。

听闻苏衡这般赞扬林凡，秦怡心中也是高兴，她自然能看出林凡是可造之材，可秦怡没有想到的是苏衡对于这个小徒弟竟然有这么高的期待，竟然有将这一脉首座之位传给他的想法，心下又是一阵意外。

一旁的苏衡见秦怡有些惊讶，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咱们几个弟子中，长如老大，上山学艺如今也有二十多个年头，短些的如老四，如今也有十几年了，且不说他们修为如何，就说这性子跟做事，老大跟老二不喜俗务，两人整天的论道比剑，老三资质好些，可性子实在太过活泼，修炼也不努力，整天尽是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四则是太过沉默寡言，虽然内秀于心，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若是将来我……”

一想到将来自己故去之后，紫竹峰将后继无人，苏衡当下不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唉！”

秦怡聪慧，见苏衡这般模样，心念一转，自然也能理解，紫竹峰几个弟子都不是太成器，虽然不算是愚笨之人，修为也说的过去，可若是比起其他几脉，无疑是要差了不少，更引来不少笑话，苏衡因此心中苦闷也是自然，奈何紫竹峰从天一阁立派起便一向人少，如今弟子更是就这几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由得点点头。

见妻子点头，苏衡又是开口说道：“他们几人如此模样，将来又如何担当重任，灵儿那丫头虽然聪慧，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女大不中留，将来还是要嫁人的，便只剩下一个老六，若是这孩子真能超过他们几个，这紫竹峰也未必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了然丈夫心中所想，秦怡也是点点头，开口说道：“不过这事情且不能让他们知晓，更不要让林凡知道，不然只怕引得兄弟不和，更会让林凡心绪不宁，荒废了大好天赋！”

苏衡点头应是，说道：“好在老六还小，我这当师傅的也不算老，教导他一番倒也不成问题！”

秦怡见此，掩嘴轻笑，说道：“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不算老，真是不知羞！”言语间又是几许风韵散发，更显得美丽动人了几分。

苏衡看着秦怡笑的开心，恭维道：“谁让夫人你驻颜有术，这百多年过去了，容颜依旧，我也是不敢老，更不想老啊！”

秦怡闻言脸色又是红了红，嗔道：“老大不小，少要花言巧语！”

“嘿嘿！”

苏衡笑了笑，上前搂住秦怡，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歇息吧！”

可他却没料到秦怡一个转身，从他怀里脱身而出，身影一闪便到了后堂门口，说道：“说了今日你不许上床睡觉，只许在厅房思过！这么快就忘了？”

闻言苏衡满脸的尴尬，愣在当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秦怡则是莲步轻移，悠然的走进了后堂。

片刻后，后堂传来秦怡的声音，只听她笑骂道：“笨蛋！还不快进来！”

苏衡哼了一声，一想起自己跟明月轩玉灵真人的纠葛往事，他这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不过碍于秦怡，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低着头又是想了想。

看着秦怡放在桌子上的医书越来越多，苏衡也是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衡闻言，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灭绝师太！整个天一阁都知道了！就她自己不承认！”

见苏衡愤愤不平的嘟囔，秦怡又是一笑，说道：“好了好了！都知道你俩不对付，可你也没必要这般说人家！再说玉灵师姐从来就没生过我的气，要生气也是生你的气，而且明月轩也只能算是我半个娘家，你说是不是？”

“哼！”

苏衡闻言，满脸尴尬，语气也是一滞，他顿了顿，随后说道：“可能告诉为夫到底是何事么？也让我高兴高兴！”

“哼哼！又想套我的话！现在没工夫，等会儿再告诉你！你若实在想知道，便猜猜看！”秦怡言罢，又是从书架上取下数本医书，放在了桌上。

“让我猜猜看？”

“噗！”

秦怡闻言一怔，随后忍不住就是一笑，说道：“瞎说什么！什么灭绝师太，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人了！让徒弟们听见要笑话死了！”

“……”

闻言，苏衡一阵无语，看来还真不是这事情，他心思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件往事，顿时恍然起来。

苏衡闻言一愣，又是侧过头看了看一旁忙碌不停的秦怡，心想：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她今日反倒像当年怀春时候那般，竟是有了几分调皮颜色，到底是何事能让她如此？

虽然想不通，可苏衡还是决定猜上一猜，便说道：“那我可就猜了！”

“夫人！今天感觉你心情甚好，这是为何？”

秦怡闻言一笑，说道：“那是！嫁给你这一百多年，除了有了灵儿那天，维数今天心情最好！”

“嗯！你猜吧！”

“灵儿那丫头送你礼物了是不是？”

秦怡闻言一愣，随后停下手中动作，说道：“礼物？什么礼物？又不是过节办寿，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不是这事情！再接着猜！不过那小妮子也确实有段时间没给娘亲我送礼物了！改天让你徒弟提醒她一下！”

紫竹轩内，苏衡觉得秦怡今天似乎是高兴异常，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也是欢声笑语颇多，对几个弟子更是一反常态的出言鼓励了一番，结果却惊的穆青几人直点头，吃饭都比平常快了几分。

苏衡侧头，看着秦怡在书架旁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哼着小调，更是惊讶，要知道那些医书秦怡都有足足十几年没有翻看过了，最多只是擦擦上面的尘土，怎么今天又想起要整理起来，真是有些怪异。

想不通这结发百多年的妻子到底为何如此，苏衡清了清喉咙，出言询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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