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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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朴三的年纪与他不相干,白初渟也没往心里去,“他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懒散,时常错过晨会。” 朴城衣从没说过三叔的坏话,今天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忽又觉得愧疚,“对晚辈倒是极好。”

“嗯。” 白初渟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看来我也要在溪边静坐几日了。”

混乱之时,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进院里,只听笑声阵阵,见白初渟衣衫散乱正在与那朴家的少年玩乐,远远地站着停下呈上一封信:“启禀白右使,尊主有要事交代右使。”

白初渟笑道:“放下吧,我片刻就看。” 他见那少年站着不走,又笑道:“怎么,你也想来?”

腰间的手倏然一紧,箍得他生疼。

“弟子不敢。尊主想请白右使看过信之后即刻下山。”

“知道了。” 白初渟停下来。

弟子立刻退下去了,白初渟站起身裹紧自己的衣服,将地上的信捡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神色自若道:“我要下山几日。”

朴城衣许久不语,望着他道:“去杀人?”

白初渟笑了笑:“不是。”

朴城衣那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半天才道:“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

白初渟心道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是不是都是如此,觉得人之初性本善,时刻想要给他们这种邪教的人找些理由,或者年幼经历变故,或者遭人背叛才邪性大发,其实照他多年来冷眼旁观,自己身边的尊主护法,当真只是不把人当人而已。

“听我的话,别杀人。” 朴城衣站起来。

白初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笑了笑:“怎么,你要我改邪归正?”

朴城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别杀人。”

别杀人。脑海里出现一个苍老又遥远的声音,老眼昏黄,在血泊里挣扎着:“初渟,别杀人。”

那是他七岁时被尊主逼着杀过的第一个人,双手在颤,老人眸子里的痛楚直插心尖,他心里满是恐惧,只是在不断地想:他是谁?他叫我别杀人。

活了二十一年,老人的目光像是刻在了记忆里。

别杀人。

朴城衣是第二个。

白初渟默然转过身去。他突然不想再让朴城衣死。

“别再提我三叔,他早就有心上人了,你想他也没用。”

白初渟心道朴三有没有心上人与他何干,叹道:“我们邪教中人让人不齿,是不是?”

朴城衣喉头上下而动,突然间坐起来将他背对着自己搂在怀里:“以后你不许压我。”

……谁压谁不都一样?白初渟小声道:“装作正在亲热的样子。”

朴城衣发出轻微的喘息,身体不动,白初渟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中衣。朴城衣埋下头,白初渟心想不过是假戏真做,他倒也尽心尽力,小声道:“你三叔若是知道你被我教成如今这样,只怕要伏地捶胸,痛心疾首。” 说不定还会将他杀了。

“不能太急,这里弹的是流水潺潺,不是湍急而动。” 更不是狂风暴雨。

“这样?” 白初渟记着他刚才的调子,手指拨动,却怎么也抓不准,“你教教我。”

“这里慢些,再慢些,不对,快些。”

院外似乎落下一个人,有脚步声传来。

白初渟忽得将朴城衣推在地上,拉散自己的衣服:“有人。”

“我见过你三叔一次,是个风姿极好的清雅男子。” 朴家出绝色,即便长相最差的也能在修真界算个中上之姿,朴三自不例外。

“他已经三十有六。” 不知怎的,听到他说别的男人长得好,就算是自己敬仰的三叔,心里也有些不适。

白初渟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你压着我的手弹。”

朴城衣倏然微微红了脸,心头乱跳,低着头佯作镇定,五指将他的轻轻压住:“这样,时而快,时而慢,仿效水流的声音。只是你若能抓住其神,其他的倒也不必太在乎。”

这本是有些不耐的气话,朴城衣却也不着恼,单手抱着兔子坐在白初渟身边,右手在琴弦上一拨。白初渟闭上眼,琴声似高山流水,轻重有致,本是一样的调子,听起来却如清泉下山,叫人心动不已。

白初渟睁开双眼,望着朴城衣干净修长的手指:“不错。” 何止是不错,其实是真的好听,只这琴声也让他忘不了朴城衣的名字。

“神?”

“为了学这曲子,三叔曾让我在溪流边坐了几日,闭上眼听溪流的声音,只为能领略流水的□□。” 手指仍旧轻轻按压着,朴城衣不知怎的,有些不想放开。

白初渟听了,忍不住轻轻舔唇。人的命就是不一样,身为修真界琴圣朴家老三的侄子,自小就有名师指点,成就修为自然不是他能比的。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皓月当空,宁静的院落里一阵叫人浑身战栗的琴声。树枝上本停了只猫头鹰,正在静静休息,被这琴声扰得不得清净,歪了歪圆圆的头,捂脸飞走。

白初渟的手指在琴弦上拨了又拨,灰毛兔子窝在朴城衣的怀里两眼圆睁,鼻翼扇动。朴城衣抚着兔子身上的毛,见白初渟耐心地反复折磨自己,轻声道:“弹得不对。”

白初渟将琴一推:“你会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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