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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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秀娥下了面条,马上就好了。等吃了面我再陪你出去吧。”张红军扛着一张饭桌进来。

人不少,炕桌肯定坐不下,要是没有小知青,一家人倒是能挤一挤。

可没这个道理不是?总不能自家人吃饭把小知青一个人撇开。

“你说说那人的长相。”张大爷一对眉毛立刻愁成八字,问完后想想不对,补了一句:“你可是看清了?”

舒曼点头,她之前还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和李婆子有关系,心里却也是有了怀疑,见状又说了那人朝自己抹脖子瞪眼睛的行为。

其他人听了还没有发作,刚从门口进来的李秀娥把一个大盆子往饭桌上一放,已大声喊道:“我说就不能那么容易地放过李三达,有他在,迟早还有闺女给祸祸了。偏偏你张红军惦记那点什么情分,现在呢这舒曼同志来了才多久,就招他眼啦?”

“他们李家就没一个好的,当初就该把人赶出去。”

“二达还是挺好的。”张红军不得不替这个儿时的玩伴说一句公道话。

“放屁,一个他娘一个他弟,这两个人他哪一个都管不住,再好有什么用?”

“秀娥。”张红军朝李秀娥使了个眼色,没看老头子两色不好嘛。那李三达的事情最后可是爹这个生产队队长拍板做了决定的。眼下这一通埋怨,不是在怪爹嘛。可当时李婆子那见了人就抱大腿哭鼻子抹眼泪给李三达求情的阵势,别说爹了,村里其他老人都觉得难办,最后没办法只能看在李二达的面上放过李三达一次。

之后李三达的确有变好一些,特别是在去年知青的事情木仓/毙了不少人后着实安分了好一阵子,哪想到现在故态复萌。

倒没有人怀疑舒曼说谎,就是张大爷也只是脸黑了黑,闷声不吭。

张大娘温柔的大手拍了拍舒曼,对李秀娥说道:“你冲红军生气有什么用,还有你那姐妹后来不是嫁地挺好的嘛。要真嫁给李二达,现在哪有地哭去?”

一听这话,张大爷的脸就更黑了。

就是张红军也不敢吭声了。

这哪是在帮他们说话,简直是拿着话语抽他们的老脸。

说起来李秀娥的那个好姐妹,本来张大爷父子一个是好意想给李二达介绍对象,一个想着这人嫁到红旗村里自家媳妇往后就有了说话的伴,这才帮忙做媒。

只是到两家下定的时候,李婆子那边出了幺蛾子,憋着不肯给彩礼还要李家村陪嫁皮子家具,那女方当然不肯,这就僵持住了。后来又出了李三达强迫女知青不成,对方跑去村委要死要活要撞墙的事情,婚事就彻底没了影。

作为李家村出来的张大娘和李秀娥也因为这门婚事没了脸,此后好几年都不敢回娘家,也就是昨年李秀娥的爹过大寿这才赶着回去一趟。

饶是如此,婆媳二人也是被娘家村里的人好一声指责,说她们做事不地道,要坑自家亲戚朋友。哪怕李秀娥的姐妹也是张队长拖着关系让人说媒到别的生存队去,如今还算是过得不错。

可每当说起这事,都是气不打一处出来。

而张家男人每次说到这事,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就都蔫了。

“奶,可以吃面了不。”喜子趴在饭桌上面眼睛都瞪出来了,终于没忍住,苦着脸说道:“娘,再不吃,面条都要糊了。”

“老娘这是干拌面。”李秀娥哼哼两声,走过去拍开喜子,拿起碗筷把木盆里的面条分了出来。

“爹、红军,来吃面。”又对舒曼说道:“你就坐那陪俺娘在炕桌上吃。”

舒曼不好意思,她可听说过东北的一些规矩。

张大爷哼哼两声:“甭上来下来了,就坐那吃。吃完和你商量房子的事情。”又对张红军说道:“这几天天气好了,就把院子围起来,柜子啊饭桌啊也该造几张。”

舒曼应了一声,但还是起身去李秀娥身边帮忙:“嫂子也让春花在炕上吃吧。”让一个豆丁坐条凳她真不放心。

李秀娥看了一眼张大爷,见他没反对,这才答应。

舒曼端了两大一小三碗面条过去,李秀娥就去搬着炕桌放好,给春花系了一个布兜子,就去了饭桌上。

四岁的春花已经能似模似样地用筷子了,舒曼想要帮忙却被张大娘拦下了。

“你只管吃你的。没事,她用的来。”农村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再大一两岁的孩子照顾婴幼儿吃喝拉撒都是常有的,眼下春花不过是自己吃饭。当然你不自己吃也没办法,冬天还好,一到农忙双抢的时候,大人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哪有时间给小孩子喂饭,不想饿肚子除了有大的照顾那就自己努力。

李秀娥擀面的手艺很好,面粉里面白面和玉米面各占了一半,拌上自家炸的花生酱淋上芝麻油,又香又好吃。

“还有鸡蛋……”喜子欢快地叫出声。

这个时候他是再不想着什么读书鸡蛋了,到嘴边的能吃进肚子里的才是重要的。他一个才吃完,碗里又多了一个。

张大爷板着脸:“好好读书,考好了,就有鸡蛋吃。”

喜子又是一声欢呼。

张红军见状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蛋让给张大爷,张大爷把空碗一放,搁下筷子就往外走去:“吃完就麻溜地跟过来。”

炕上的舒曼一听,忙加快速度,碗里的两只鸡蛋分给张大娘和春花后,飞快地下了炕往外面跑。

李秀娥只得拿着油布伞追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

原本放面条的空盆子里放着五只鸡蛋,炕上的春花正抱着鸡蛋在啃,喜子已经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李秀娥鼻子酸酸的,低头抹了抹眼角,端着木盆往厨房去。

她总共就下了七个荷包蛋。

还是穷给闹得。

所以怎么能不读书呢,读书才能走出农村,离开大山。

“你不生气?”

“生气?”和一群其实是中二年纪的知青们?舒曼摇摇头,她也算是活到二十六、七岁的人,因为职业缘故,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发生在知青点里的那点事情实在不算什么。何况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现在那屋子里坐着的人,别看现在默契抱成团,未来的某一日不还是互相朝着对方捅刀子。

想到书里面的杜鹃,舒曼心中一软,让声音听起来低落些:“生气倒是没有,只是那石二宝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我心里不太舒服。”

“石二宝?”杜鹃一怔,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气得眉毛都蹦起来了。她倒不怀疑舒曼的话,不说在舒曼和石二宝之间肯定偏向前者,就是这个年代,有关这种男女事情上的问题吃亏的只会是女人。

其实在后世依然是如此。

作为女同志敢讲出来,很大程度上,都不会被怀疑在说谎。

舒曼倒是感谢石二宝那不安分的眼神了,只希望杜鹃能记住这件事情,往后的日子能对这个人提高警惕。

一直到回了张队长的家里,杜鹃那火气还没有咽下去。她把舒曼当妹妹看,可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石二宝的作为。要是换了个真正内向敏感的人,恐怕因为羞于启口,都没办法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不行,我要回去同他们说道。”杜鹃转身就想走。

风风火火地,跟踩着两轮子似的。

好在舒曼一直注意着,把人又拖了回来,小声说道:“说了有什么意思,要么没发现,要么不在意。就怕你去说了,他们还不信呢。”

杜鹃想说不会,但很快脸色就暗了下去。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石二宝的行为又不隐晦,傻子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张家院子。

“回来了?喜子,带两位姐姐去端早饭吃。”堂屋的火坑上正围了好些人,隔着半开的窗户,张大娘在里面喊话。

喜子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个小萝卜丁。

舒曼这回看清了,是个小姑娘,和喜子长得挺像的,脸颊两边都有一抹红,是被冻的。

“走吧。”舒曼要去拉小姑娘的手,就见她跟被惊到的小松鼠一样鼓着脸颊迅速地跳到喜子后面。

喜子嘿嘿一笑,把妹妹从身后拉出来。

“舒曼姐姐,春花胆子太小了。”一脸的嫌弃偏又护短地很。

杜鹃看着快乐死了。

“走了走了”舒曼怕喜子被笑恼了,推了推杜鹃,又对着窗户边毁了一声,就低着头往厨房去了。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那一小扇窗户口挤了六七个人,那感觉仿佛到了动物园,而她就是那被观赏的……猴子小姐。

才跑开,就听得哄堂大笑的声音。

张大娘推了推身边的老姐妹,笑骂道:“人小同志面嫩地很,你们几个老太婆差不多就行了哈。”

“这才多久,你倒是护上了?别是看上了,要给你那老疙瘩吧?”要说这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虽只是一眼,可那小脸白白净净地,都赛过豆腐坊里新鲜磨出的嫩豆腐了。

“胡扯扯,这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起。”张大娘摇摇头:“这城里人能和乡下人一样?要说娶媳妇还得门当户对,别的都是麻烦事。快把东西分一分,都家去。”这大冬天的,要不是昨儿队里托老头子在县城买了东西,老姐妹也没这么早来串门。

等过个两天,年味浓了,那个时候才真正叫热闹。

厨房那头,自是其乐融融的。

锅里面有一层薄薄的二米粥,其实就是煮烂了的米糊糊,不是她以前认识里的大小米,按照喜子的说法是高粱和红薯面这两种。

而在知青点的时候,韩春梅吃得可是大米粥。

两只木碗勉强都打了八分满,不过汤少粥多,十分浓稠。

在上海的时候,虽然也吃米粥,可是米少水多,煮上一大锅,一家人分食,每一次不到一个小时,原主就会饥肠辘辘,那个时候就会扒开橱柜翻出专门为她准备的点心,有时候是一个鸡蛋、半个馒头亦或是一些糖块,这些都是舒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

杜鹃按照喜子的指示,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笸箩,里面放了四个拳头大的咸菜窝窝头。

“咕咚”一声在厨房里响起,喜子的脸红得跟灶膛里的火苗一般。

杜鹃回头看了舒曼一眼,有些为难。

她倒是想分给对方一些,可听说这里冬天的时候一天只吃两顿,就这么一碗粥和两个窝窝头,老实说她自己都不一定够。

可不分……心里又过不去。

喜子满脸通红地要拉妹妹离开。

“等一下。”舒曼把人喊住后,自己走出了厨房。

喜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正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个子小,可吃得比别人多。其实红旗村的生活条件已经很是不错,张队长家里更是如此。

张大娘委屈谁,也不可能委屈喜子和春花这两兄妹。

只是喜子早上起得早,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这不体力消耗一空,又闻到米粥的香味,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杜鹃怕喜子不自在,找借口让他帮忙支撑起桌子。

等摆好饭桌,舒曼手里提着挎包也回来了。

她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饼,想了想又把那铝饭盒拿了出来。两张大饼是白面做得,烤的香喷喷的,上面还洒了芝麻。买了有两天了,已经微微发硬,倒是方便掰成两半,里面夹了糖霜,花了原主四角钱。

“吃吧。”舒曼一人分了半张,又把那铝饭盒打开,里面的两只鸡蛋给喜子兄妹一人塞了一个。

看喜子要拒绝,舒曼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吃完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姐姐现在问我吧。”喜子忙背着手站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舒曼,就好像一个学生面对小老师一样的乖巧。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拿过春花手里的鸡蛋,帮着剥开后塞了回去。

春花不敢动,双眼渴望地看着哥哥。

她人虽小,可也知道粮□□贵,鸡蛋更是如此。

喜子看着那鸡蛋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你吃吧,没事。”

舒曼示意喜子也吃。

“我饿了,吃完再说。”

喜子这才小心地咬了一口饼,许是被甜到了,大眼睛眯成两条缝。

杜鹃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只除了咀嚼和喝粥的那点轻微的声响。

吃过早饭后,杜鹃就带春花去厨房洗脸。

许是张大娘太忙了,给忘记了。哪怕是大冬天,从早到晚地有少不了的事情去做。

留下的喜子,紧张地看着舒曼。

舒曼莞尔一笑,问起红旗村的人事。

喜子眼睛一亮,觉得能帮助到对方,不算白吃她的鸡蛋和大饼,忙开始介绍了起来。小孩子说话总是想到什么说到什么,内容就有些七零八落。

好在,舒曼有耐心,从林林总总的话里面慢慢分析。

中间带着春花回来的杜鹃也坐在一旁听着。

红旗村生产队只有队长,没有村支书,因着地理的问题,一应事务都是张队长在处理。显然有点像一言堂,不过队里是有会计的,出工的时候还要兼任记分员。马上年底要算工分分钱了,这几天就没有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老人例如王老根这样的有几分话语权。

整个队里有四十多户两百多的人。

村里的青壮力被喜子的爹娘带去八十里外的一个兵团里做活去了,在妇女顶半边天的时代里,男女都过去了。

每一日都有工钱拿,听说这样的好事还是因为喜子的叔叔人是兵团里的人,这才轮到红旗村生产队的。

也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村里现在除了知青,留下的人并不多。

舒曼想了想,问道:“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个大婶,脸上有一颗痦子的……”

“是李三叔家的奶奶。”喜子看了春花一眼,低下头:“她骂过妹妹,我不喜欢她。”

他一听,就觉得这个人像李三达。

要说这李二达明明比自家弟弟年纪还要大一些,偏偏到现在还没有成婚,除了因为李老婆子外,就还有一个当混子的弟弟。

舒曼摇摇头。若张家上下这般温馨的氛围是笑话,那些能为了狗屁倒灶的事情吵翻天的人家又是什么?

“喜子很好。”张家上下也都挺好的,自己能被分到红旗村是真的幸运。“大娘,我先前从知青点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处院子。有个人他……”她才来红旗村两天,原主更是足不出户,能得罪的人实在有限。可那个人眼里的恶意是半点也不消掩饰,舒曼不得不警惕。

“爹,是不是三达?”红旗村年轻一辈的人里面,张红军也是领头人物,对这些人不说都相熟,但没有不知道的。

张大爷眼皮跳了跳,生怕喜子听到心里去了。之前还想着舒曼这个女知青还算是个靠谱的, 可能说出这番话, 怕这闺女是读书读傻了。难怪毛/主、席要号召这帮子人下乡,这不往庄稼地走一趟, 哪知道农民的辛苦?

“那可不行,不能浪费粮食。”喜子摇摇头,他出生的时候,张家的条件已经好上很多, 没几年张家老幺跑去当兵, 除了开头几个月,后头是一月不落地往家里寄钱寄票。可就是如此,这粮食也是不能尽够吃的, 更别说鸡蛋这种被称呼鸡屁股银行的东西了。

“是啊, 不能浪费粮食。”舒曼伸手摸了摸一言不发的春花,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你才要好好读书。大爷和大娘舍了吃穿都要送你去读书, 你要不努力, 岂不是让那么多鸡蛋和粮食打水漂?”

喜子听到要吃面条,欢呼一声冲了出去,没多时也扛着条凳进来,刚放下又马不停蹄地跑出去。

“这孩子毛毛躁躁地。”张大娘忍不住一笑

“爷,外头下雪了。”喜子提醒道。

张大爷脚步一顿,没好气地说道:“爷能不知道?”就是下雪了才要四处看看,这年轻人出去才回家,赚了一笔钱,就怕忍不住地兴起事来。

这话就说得些道理, 看来没全傻。

张大爷眉眼一松,习惯性地拿起烟杆,旁边的春花已经乖巧地说道:“奶说爷不能抽烟。”

张大娘努努嘴让他看喜子。

喜子双手拄着下巴,好似在思考这番话可能性。

喜子清了清嗓子,活灵活现地学着张大娘:“这城里娃听说闻不惯,你可地给俺憋几天。忍不住就往屋外去,别见天地在屋里抽抽抽,抽抽抽的。烦!”

舒曼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这事。

那头,张大爷已经起身哼道:“老婆子就是事多,还拿人家小知青当借口。喜子、跟爷出去溜溜。”

此为防盗章亲爱的辛苦了!

冷不丁地成为话题中心人物的舒曼, 迎着张大爷和张大娘不自在的目光,笑着问喜子:“读书怎么不好?你要是读上书了, 别说鸡蛋了, 大白面都能随便吃。到时候你吃一个扔一个都没人敢说你。”

张大爷听着这话不对劲, 皱了皱眉就想教训这小知青怎么能浪费粮食,胳膊却被张大娘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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