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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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傅有为冷眼看两人:“你们胆子够大的,孟建义,他不知道东西的来历,你还不清楚吗?死人棺材里带出来的东西也敢要?不要命了?”

“什么!”二世祖吓了一跳,拧着眉头看向孟建义,“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宝贝是古董吗,怎么成了从私人棺材里带出来的了!”

孟建义眼神变了一下,巴结他:“丁少爷,这世界上哪个古董不是从私人坟里带出来的?哪怕是考古不也是掘坟开馆吗?况且这位傅大师的本事了得,估计早已经把那块玉给净化了,您阳气又这么旺盛,害怕这种东西不成。”

要说这李家村的结构还真是有点复杂,傅有为骑了半天还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大热天的太阳又晒,傅有为汗如雨下,想找个人问路吧,偏偏李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跟着看下葬去了,一个人都找不着。

傅有为转悠了半天,终于看了个活人。

一个穿着大汗衫的老头正立在一棵大槐树底下乘凉呢。

傅有为喜上眉梢,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位大爷,您知道李二牛家住哪吗?”这是李秀秀她爹的名字。

老头叼着旱烟,耷拉着眼皮瞅了傅有为一眼。

傅有为这才看清楚老头的样貌,头发像鸟窝一样缠在一块,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五官,身上的裤衩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泛着一股诡异的破草席味。

1993年的时候,人民过得这么苦难的吗?

傅有为皱眉,上辈子扶贫的时候,怎么没听说李家村还有个老乞丐。

“你找李二牛?”老头粗粒的声音响起来,小绿豆眼瞅了他半晌:“你就是李二牛他家不成器的女婿吧。”

这事怎么谁都知道啊!

傅有为脸上挂不住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想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大爷您给我指条道吧。”

老头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给他指了个方向,然后便没再说话,继续眯着眼在槐树底下打盹。

傅有为道了声谢,刚要扭头,脚底下突然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吓了他一条。

连忙错开脚,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只黑猫。

大黑猫被他踩了倒也不生气,懒洋洋的趴在槐树底下乘凉,尾巴时不时摇摇,比地主老财还滋润。

过了一下,大黑猫脑袋突然抖了一下,站起身来摇摇摆摆地走了。

傅有为嘀咕了一声:“这猫还挺肥的。”

“你说什么?”老头突然挑高声音。

傅有为心说这老头还耳背呢,嗓门也大了几分:“没事,谢谢您老了,我先走了啊。”

傅有为骑着自行车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纳凉的老大爷才咕咕哝哝地翻了个身:“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哪有什么猫。”

当然这一切,傅有为是无缘得知了。

站在李秀秀她家门前,傅有为装模做样地收拾了一下衣裳,咳嗽了一下,又对着水缸顾影自怜了一下,确定自己利利索索之后,才轻轻敲了敲大门。

李秀秀她娘的声音从门里由远及近地传过来:“来喽来喽。”

话音刚落,大门便拉开,李秀秀她娘似乎心情不错,一脸喜庆地伸出手。

傅有为摆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刚要去握她的手,却见李秀秀她娘的手拐了个弯,一下摸到了鸡笼子上头。

“有为啊,来都来了还带这个干嘛,多见外啊。”

话虽如此,她动作可不客气,拎着芦花鸡就往厨房走。

傅有为讪讪一笑,把手搁回裤兜,紧紧跟在李秀秀她娘后头:“秀秀上哪去了。”

李秀秀她娘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被你气的,秀秀肚子疼,上市里看大夫去了。”

这么严重?

傅有为皱眉:“厉不厉害?她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去看她。”

去医院看秀秀?这可不行。

李秀秀她娘眼神变了变,没好气地说:“你放心。没伤到你们老傅家的种。”

这说的叫什么话,傅有为不跟她一般见识:“孩子不要紧,只要大人没伤到就好。”

李秀秀她娘斜了他一眼,嗤笑:“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既然老婆孩子都想要,就麻利点儿。”

说着她伸出手傅有为眼前比划了一下。

“什么?”傅有为一脸懵。

“掏钱啊。看大夫不得要钱啊,补身体不得要钱啊,你当老婆孩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掏钱就能有啊。”

傅有为险些被李秀秀她娘喷的一脸口水。

黑着脸从兜里掏出几十块钱,傅有为还有点肉疼,这可是老傅家的一个月的菜钱。

还没数呢,便被李秀秀她娘一把夺过去,吐了口吐沫在手指上点钱,边点边说:“行啦,有为啊,不是妈说你,大老爷们的可不能成天这么抠门,给老婆孩子花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傅有为冷眼看着她数钱,不想和她一个农村妇女一般见识。

既然李秀秀不在,那他改天来也行。

鸡财两空,傅有为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刚要告辞,大门口却进来一个贼眉鼠眼,黝黑奸猾的男人。

一见着傅有为,双眼立刻放出光来。

仿佛见着什么冤大头一样。

傅有为深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跑,袖子就被李秀秀她娘拉住了。

“别着急啊,有为,这是秀秀她亲大哥,李壮。”

李壮也是自来熟,上来就要拍傅有为肩膀:“这就是我妹夫是吧。走,咱来一块去村口喝两盅去。”说着就拽着傅有为往外走。

傅有为并不想认这个便宜大舅哥。

他算是看明白了,老李家一家就跟蝗虫似的,铁了心把他当冤大头,要敲上一笔。

李秀秀坑他吧,傅有为还能出于愧疚心里忍让一番,但是好几口子人一块上,他可就忍不了了。

他得想个办法从李壮这里脱身。

“妹夫。”李壮搓了搓手,贼乎乎地冲他挤眼睛,“怎么样,够味吧。”

傅有为看着粉色按|摩房里浓妆艳抹的几个大姐,脸黑的像块碳一样。

“你就是要带我来着喝两盅。”

李壮偷笑,捶了他一下,邀功似的:“怎么样,我贴心吧。”

傅有为不想说话。

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已经凑过来,摸上了傅有为的肩头,胸口的裙子几乎要掉下来,满脸调笑地说:“呦,这还是个童子|鸡呢。”

“你从哪弄来的?”傅有为挑眉看他,也不能怪卖他东西的人缺德,这东西虽然不吉祥,但东西却货真价实,看雕工和样式,应该是汉代的东西,保存的也不错,完好无损,转手的话应该能捞不少钱。

听了这话,马半仙一喜:“傅老弟,真有你的啊,你怎么看的出来这是汉代的玩意?”

傅有为心说他哪知道啊,当然是系统告诉他的了,面上却正了正色,照着系统的话诓骗马半仙:“玉唅这东西是塞在死人嘴里的,这你知道吧?之所以做成蝉的样子,一是因为蝉性高洁,寓意美好,二是因为蝉蜕代表着重生,历朝历代中,西汉的丧葬殓玉制度最为完备,推行厚葬。”

说着傅有为指了指玉蝉上的纹路:“这种雕工叫汉八刀,简简单单几笔,但是玉蝉的线条却很流畅传神。

他说的有理有据,马半仙听得如痴如醉,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傅老弟,多亏有你,我还以为这是佩戴的玉蝉呢,压根没往冥器上想。”

“佩戴的玉蝉上面钻了空,你这个上面可没孔。”

拣着了真东西,马半仙乐的够呛,勾住傅有为非要请他去吃饭。

这可不能被马半仙碰到,他那一身看不清样子的衣裳指不定多长时间没洗过了,傅有为略微嫌弃地躲开他,嘱咐道:“虽然东西是真的,可来路却不一定干净,指不定是从哪个大墓里盗出来的,你想要钱也得掂量掂量,万一上头有什么邪秽之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傅有为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马半仙水平不高,但却一直安分地过了这么些年,最主要一点就是他足够小心谨慎,也足够爱惜小命,犹豫了片刻,马半仙说道:“这东西是我从前头一个摊子里淘来的,傅老弟,你见多识广,跟我一块去看看。”

除了传家宝以外,现在的古董文玩哪个不是从墓里出来的,马半仙要是忌讳这个也不用来捡漏了,他是担心盗墓贼的手法不当,冒犯了墓主人,这东西会不吉利,带出来什么怨气诅咒可就不好了。

傅有为跟着马半仙,三转两转,终于走到了鬼市一个拐角处,一个荒凉的小摊子支在面前。傅有为举起灯笼,就着昏黄的幽光看了一眼,好家伙,这摊主打扮的够古怪的。

现如今正是七月份,晚上虽然刮凉风,但远没有那么热,傅有为马半仙都穿着汗衫裤衩,可这摊主从上到下却包了一层黑,从头到尾仅露出一双眼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魑魅魍魉呢。

傅有为心说这人也不热,但还是装作挑选东西似的,蹲在摊前,东摸摸西看看。不得不说,这小摊子的东西却是少得可怜,还不到其他人四分之一,傅有为摸了一圈,愣是没摸出一件有灵气的东西,不由有些讶异,马半仙的运气还真是好,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被他摸出真货来。

马半仙立了半晌,却看不见傅有为说话,他心里焦急,也顾不上什么行规约定了,直接从袖口掏出那块玉唅,伸到卖主眼皮子底下:“我说大兄弟,你这东西是从哪……”

马半仙话还没说完,那摊主突然抱起东西从两人中间蹿出去,夺路而逃,动作快得好像见鬼了一样。

“还愣着干嘛!”傅有为喊道,“这人一定有问题,还不快追!”这么一喊,马半仙也反应过来了,两人撒腿就朝着那摊主追去,拼了老命往前跑。

三人一追一逐,一口气跑了三里地,越跑傅有为体力越来越不支,到最后竟然被马半仙给超过了,他靠在一根大柳树上猛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头有股甜腻的血腥味。等马半仙神清气爽地把人抓回来,傅有为才缓过劲来,他不由老脸一红,马半仙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都比自己结实,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居然跑这么两下就不行了,真是太讽刺了,原来那个傅有为是有多身体虚弱。

先由阴阳师父选好了吉日吉时,长子抱幡,次子捧灵,媳妇亲属跟随一道撒着纸钱送去墓地。

一进李家村就碰见出殡,傅有为心情有些复杂,他推着自行车拎着芦花鸡站在一边,等送葬队伍过去以后才往李秀秀家赶去。

好,好得很,真是两个天真的宝贝。

傅有为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睨了丁俊才一眼。

“那我真的好害怕啊。”

他猜的果然不错,月亮挂在天际, 水面波光粼粼, 正是在岗南水库。河堤的土坡前, 一群大汉围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俨然以他为首。小青年穿着白衬衫,领子松松散散扣在一块,胳肘窝里还揣着个大哥大,嘴里叼着根烟头,一副嚣张二世祖的模样。

“喂,你就是哪个叫什么傅有为的吧。”二世祖吐掉嘴里的烟威胁道,“听说你手里有块古董是吧。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东西交出来,省的我动手,到时候大家谁也不好看。”

傅有为下意识朝着二世祖身后一看,果然看了个缩头缩尾的身影。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自己好心好意救他一命,他不仅不心存感激,还打着这种主意。傅有为冷冷一笑,他是个老干部,年轻的时候眼里容不得沙子,老了之后脾气反而温和下来,鲜少有事情能把他惹生气。

眼看着丁俊才有些松动,似乎被说动的样子,孟建义眼睛一亮,继续煽风点火:“况且这玉的水头成色都是绝佳,老爷子是个爱宝之人,您送上这份寿礼,不正好讨了他的欢心吗,到时候还怕他老人家不乖乖放权吗?”要说这孟建义,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但溜须拍马的水平还不错,三言两语,就哄得丁少爷这个草包晕头转向。

“你说的有点道理啊。”丁俊才摸摸下巴,啧啧两声,他一拍大腿,指着傅有为喊道,“臭小子听见没有,还不赶紧把宝贝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从这水库里扔进去!”

提起钱,孟建义舔了舔嘴角,眼底冒光:“您是大善人,是好心人,您就当是施舍我的,别跟我一般见识。”

“行了!少跟我废话了。”二世祖不耐烦了,直接点了点傅有为,“你小子赶快把东西交出来,省的受一顿皮肉之苦。”

哪怕是李秀秀和王建伟合伙坑他,他也只觉得可笑,并没有发狠彻底收拾两人,只是让他们两人互相折磨,选了个温和的处置手法,可孟建义则不然,这狼心狗肺的做法是彻底激怒他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拿这个回报我?”傅有为没理二世祖,淡淡扫了一眼孟建义。

正想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索的脚步声, 傅有为连忙装死。

麻袋被一把掀开,傅有为“虚弱”地徐徐睁开眼,喃喃自语:“这是哪啊?”他看似虚弱地醒来,实则在悄悄打量四周的环境。

傅有为淡淡一扫,孟建义却吓得差点跪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邪门,被他一看,就觉得浑身发凉,脑袋上刷刷的冒着冷汗,头疼地要命。

“傅大师,我这也不是有意的,一家老小都等着我挣钱养活呢,你那么有本事,不差我那玉唅,可是我就不一样了,全靠着这东西过日子呢。您听我一劝,这位丁少爷是位大人物,咱们俩都惹不起,您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上来,对咱俩都是好事情。”孟建义是真小人,真缺德,也确实不要脸,“再说那宝贝本来就是我发现的,您这么霸占着也不好吧。”

傅有为气笑了:“对咱俩都是好事,这可未必吧,你这么一转手,能分多少钱?”

作者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傅有为心里有数,这地方十有八九是岗南水库。从市里出来, 顺着正南边开上一小时,过了小河村, 就是岗南水库, 1993年的时候岗南水库还没开发, 属于荒郊野外, 谁想到还不出十年,市政府的开发计划就进行到了这里,短短几年功夫,岗南水库就焕然一新, 成了个生态园区。

傅有为对岗南水库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此时不由有点纳闷, 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这群兔崽子费这么大劲, 把自己绑到岗南水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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