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他放荡不羁[重生]

沈昀向他伸出手，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赤红的光芒。

燕凌川心中一动，缓缓走上前，正打算握住他的手，忽然觉得身子一僵，脑门上竟然多了一道黄符！

“定身符？！”燕凌川咬牙道。

话音未落，沈昀的掌风已经逼近，那人气得双目仿佛要滴出血来。

“砰”地一声响起，那人的身子炸裂开来，化成一团黑烟，四散逃去。

沈昀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竟然连定身符都奈何不了它。”

这时，迷雾散了，赤红的梼杌神像屹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沉重的呼吸声从神像身后传来，沈昀心中一喜，立刻冲了过去，不料却对上了燕凌川赤红的双眼。

“你……”沈昀瞠目结舌。

剑光一闪，问道出鞘，汹涌的气劲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搅得人气血翻腾，几乎立刻就失去了反抗之力。沈昀干脆闭上了眼睛，大喊一声：“燕凌川！”

一股强大的斥力在两人之间爆发开来，沈昀被震得后退几步，问道更是生生偏了刃，差点儿直接脱手而出。

“沈昀，真的是你？”燕凌川张开赤红的双眼，精疲力尽地道。

沈昀心知，他方才必定也是遇见了一个假冒的“沈昀”，才会如此暴躁，于是立刻出言安抚：“是我，燕凌川，你感觉到刚才那股斥力了么？是只有我们身上才会有的。”

燕凌川心防一松，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直直栽倒下去。

沈昀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燕凌川，发现他的双目已经赤红一片，于是立刻将他摆成盘腿而坐的姿势：“别说话，默念清心咒，压制住自己的怒气。”

燕凌川依言闭上眼睛，口中默念清心咒，心中空灵如明镜，戾气很快褪去不少。待清心咒念完三遍，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重新焕发出生动的光泽。

“你没事了吧？”沈昀问。

燕凌川扬了扬下巴，算是应答。

沈昀想起他方才的赤红血瞳，还是问了出口：“你刚刚是被黑烟附身了吗？”

燕凌川沉默片刻：“没有。”

沈昀心想：“这家伙就是嘴硬。”

燕凌川平静地道：“你要是怕我的话，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噗。”这回沈昀直接笑出了声：“怕你什么？怕你变成大灰狼一口吃了我么？”

燕凌川：“……”

这时，空旷的山林里当真传来一声响亮的狼嚎，就像修炼已久的狼妖即将对月变身似的。

燕凌川身子一僵，惊道：“难道今天已经是农历十五了？”

农历每个月的十五，月满，涨潮，人团圆。可这些充满了风花雪月的寓意，似乎跟一向独来独往的燕凌川，没有什么关系吧？

沈昀不明所以地道：“你过日子过糊涂了吧，今日才十四啊。”

燕凌川立刻抬头，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空中明月高悬，皎洁如银盘，但边缘还是缺了小小的一个角，未曾真正变为满月。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于是抽出问道，往空中一甩：“我要离开一趟，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昀立刻问：“你要去哪儿？”

燕凌川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直接跳上剑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沈昀下意识追着问道远去的方向跑了老远，但人力又怎能及得上御剑飞行呢？没一会儿，夜空中便再也不见燕凌川的踪影。

“这家伙过河拆桥啊！”沈昀郁闷地想：“我明明就在眼前，他怎的也不肯交代一声去处？”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燕凌川向来独来独往，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行踪，就连“盟友”二字，都是他单方面自封的，人家燕凌川说不定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有牵扯呢！

回顾过去，沈昀惊奇的发现自己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不知道他的家乡，不认识他的亲戚朋友，不了解他的来历，从未听他提起过师承何处，也更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而来。

这样一个神秘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仿佛此次一别，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似的。

沈昀轻叹一声，惊奇地发现自己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竟然不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还有几分惆怅。这又是什么缘由，受虐习惯症？

他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地思绪强压下去，逼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线索上。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似乎就是个局，从他离开桃花岭的第一天开始，就成了幕后之人的一颗棋子。

似是而非的谜底、客栈中突如其来的黑烟，尸体上的黑焰纹，还有追踪符指引的方向，一切线索都来得太顺利了。就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直在推着他往青阳山上的梼杌神像身上查。

可是为什么，非要选择他和燕凌川来揭开这个谜团呢？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起道门剑宗和气宗的矛盾？

黑衣人背后的神秘组织、泄露雷霆剑法的剑宗叛徒、后山这座神秘的梼杌神像，一个一个的谜团紧紧包围着沈昀，让他几乎看不清自己身处何方，奈何手中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也只能先进青阳观看看，再作打算。

“你！！！”那人双目赤红，恼羞成怒，顶着燕凌川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沈昀，像是要把他活活吞了。

沈昀折扇一开，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扮成燕凌川，那我就带你去见他本人好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燕凌川那个自视甚高的暴力狂，才不屑说那么多话，要真有什么看不惯的，他早就一剑就下去了。”说着，沈昀两眼一弯，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低地笑：“况且，燕凌川又怎会对我笑得那么花枝招展？”

那人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的赤红血瞳到现在都还没消失，别骗自己了，你早就被梼杌同化了，哈哈哈哈哈……”

“哦，你说眼睛啊？”沈昀指了指自己依旧泛红的桃花眼，从身后掏出了一颗洋葱：“午饭没吃饱，从厨房里顺出来的，本来还想留到晚上烤着吃的，现在没得吃了。”

沈昀痛苦地皱眉，艰难地张了张口：“我……”

燕凌川耐心地等了他好一会儿，继续道：“当年的道祖剑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画壁飞仙鹤’、‘仙剑斩妖蛟’的故事传颂天下，但如今的沈昀却沦落成碌碌无为的色仙，就连御剑飞行都要蹭别人的兵器，你就不觉得心有不甘么？”

沈昀的眼睛微微泛红，心中怒火仿佛被点燃。

沈昀弹了弹刚才被他碰过的衣袖，折扇一摇：“是啊，要不是我出门得匆忙，没带现形符来，你现在大概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那人一惊：“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时，沈昀忽然转过身，猩红的眼睛里映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你不陪我一起么？”

燕凌川微微一笑：“当然，我会陪你一起站在人间的最高处，看着那些愚蠢的凡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跟我一起复仇吧，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杀掉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废物，让这个充满了污浊的世界变成一片火海，涤尽人间的罪孽。既然注定了山雨欲来，与其做一面挡在别人身前的盾牌，不如化作一柄利剑，让这片风云因你而色变！”

话及此处，森林忽然不见了，梼杌神像也不见了，沈昀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沈昀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一股浓烈的疲倦感从四肢百脉中升起，让他一点儿也不想动弹，只希望就这样沉睡下去，再不醒过来。

燕凌川抱着他，在他耳畔反复低语：“你一心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可正道是怎么对你的？刚杀掉万妖之王，就被自己人一剑穿心，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被你用生命保护的世人反复诟病，你难道不恨么？”

“去吧，去拿回你应有的力量，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是注定要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浴火重生的。”

沈昀仿佛被蛊惑，失魂落魄地缓缓前行，仿佛下一刻就要投身火海。

梼杌神像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迎接它最强大也是最鲜美的猎物。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燕凌川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揽住他的身子，将他的脑袋按靠在自己肩上，温柔地问：“你还好么？”

沈昀想点头，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异常沉重，心中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要是能一直这样靠着就好了，什么事都不用理，什么人也不用管。

燕凌川凑近他耳畔，轻声低语：“麻烦是别人的，命却是自己的。你说，人为什么要管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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