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小哥哥
耳朵尖微微红，和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恰巧林将军有感应似的看过来，脸面柔和一瞬，看的和宁眼睛都软了，浑身上下都在冒粉红泡泡。
系统：“……那你要不要把林将军标记为真爱，这样的话……”
系统：“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以为你都是装的，还有为了龙气才跟他……”
小皇帝本来性格就内敛，再加上演技高超，系统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实感受。
和宁笑：“刚开始我也以为我是装的，我印象中的林昭杀人如麻，碾死我就跟踩死蚂蚁似的，就算是演戏我都要抖擞十二分精神的那种，世事难料，将军真的很好，朝夕相处之下不喜欢也很难。”说这话的时候，和宁视线一直停在林昭的脸上，丝毫不掩饰，“难怪丞相也喜欢他。”
林将军刚下书，忽然站起来，坐在和宁的边上，拍拍被子：“不困？”
和宁摇摇头：“待会再睡。”顿了顿，他问道，“你把我的话本都放哪儿去了，成天呆在这很无聊的。”
林昭微微蹙眉：“墨影搬出去了，你少看点话本。”好好个孩子都学坏成什么样子了。
和宁翻了个白眼，正想表示不服气，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墨影会听你的话，他只听我的！”
林昭满不在意：“也许他也觉得你应该少看点话本吧。”
和宁：“……”
系统情不自禁笑出声音：“在他们眼里，你恐怕就是求爱不成将人囚禁起来的黑化小受，啧啧啧，够带感的。”
和宁：“……你真的是够了。”没用还爱嗒嗒嗒，自己刚为什么会觉得有它很好？！
林昭一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手穿过他的脖颈处，将人捞在自己的怀里。
和宁两只手环抱住林将军的腰，脸面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笑的就像是一只偷腥了的猫。
跟林将军在一起，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和宁脸颊贴着他强壮有力的胸口，眯着眼睛在热气的氤氲中几乎要睡着了。
林昭抬起他的下巴，对上他可怜兮兮泛着水雾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小皇帝声音恹恹的，整个人软绵绵的都提不起力气，蜷缩着身子有点像是暴风雨过后瑟瑟发抖的小奶猫。
林昭探出手，在他脑门上摸了摸：“发烧了？”
“没有，有点困了。”和宁伸手格挡开他的手，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小奶猫一样找到了避难场所，放开手脚地躺着，安静乖巧地闭上眼睛。
“有点热。”林昭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叫太医进来看看。”
和宁忽然抬起脸，原本有些酸软的身体忽然迸发出力量，双手环绕住林昭的脖子，照着那张饱满的唇瓣就亲了上去。
刚才的虚弱仿佛都是装出来的，蓄谋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亲吻。
和宁的吻技尤其不好，再加上冲劲过大，差点磕坏了两人的门牙，舌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林昭：“……”迅速反客为主按住他的后脑勺，嘴唇几乎都要被他吃掉。
被亲的手软脚软，脑子一塌糊涂的和宁着实敬业，这时候还没忘自己的使命，抓紧一切机会传递龙气。
他的手已经抓在了林将军的腰封处，却被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不得动弹。
和宁：“……”颤巍巍抬起脸看他，眼底蓄着泪光，写满了恳求。
可惜林将军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转开头不看他。
经过刚才暴虐的亲吻，小皇帝还没有调整好呼吸，此刻的他脸颊陀红，气喘吁吁，迷离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昭，好像在看自己抛弃妻子的丈夫。
“……”深吸一口气，林将军面前按捺住体内的波涛骇浪，“不行，你生病了。”
如果和宁的意识清醒的话，对方不同意，他肯定会羞愤一脑袋钻进被窝里再也不出来，可现在确实有点发烧，脑子糊涂想法也随之大胆起来。
柔软的小手攀上林昭的脖子，他主动凑上去咬耳朵：“没有生病，想要林将军。”
他勾人的小声音戳在林昭的心脏上，一下一个坑，一戳一个准。
和宁急不可耐地亲吻着林昭的眼睛，脸颊，嘴角以及下巴，支离破碎地含糊地胡乱叫着，手牵引着林将军粗糙的大手落在自己的身上。
林昭但手捂住他的眼睛，即便如此，眼泪还是不停地从和宁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
“我、我记得你的。”
“其实，我很早就想起来了。”
和宁脑仁都被挤在一起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将军，是你救了我，我认出你了。”
和宁用的是肯定句。
那天，是他这辈子的噩梦，他一直不肯特地回想，但却怎么都忘不掉，甚至午夜梦回时分经常还会想到那个场面。
太阳红的像血。
那天到场的将士很多，绝大多数又都是喝了酒的。
那些原本就已经和先皇亲密无间称兄道弟，被酒精和辉煌的战绩麻痹的无法无天的将士们怎么会把和宁一个小豆丁放在眼里。
自和宁出现，他们话里话外就一直嘲笑小豆丁，明明白白地看不起小豆丁。
他们说。
“皇上英明神武，英姿卓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皇子来？”
“是呀是呀。”
“哎呦，这小不点是不是要哭了，堂堂男子汉流血不流浪，军中儿郎怎么能哭。”
先皇不像先皇，君臣不像君臣，父子不像父子。
喝酒上头的先皇被这样刺激，心里的火怎么忍的下去，尤其是在看到和宁软踏踏趴在地上的晦气模样，随手抽过一把剑。
“这样的皇子不要也罢。”
眼前寒光一闪，虽然当时年龄尚小，但和宁到现在都记得那剑尖明晃晃指着自己的眼睛的一幕。
但凡再往前一点点，他可能就血溅当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抢救不回来了。
周围不断有人在起哄，叫着好，都在嘲笑他，怂恿先皇杀了他。
明明他是皇子，明明他是先皇的亲骨肉，但却被一众将士简单地就决定了生死，甚至死前还在不断地被羞辱。
和宁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阵仗，早已不知所措吓得哭不出来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那把剑。
那把剑一旦刺到自己皮肤里，自己就会变得跟面前那团辨别不清出圆形的肉一样血肉模糊的剑。
他记得林将军。
那个站在先皇身边，一直用冰冷眼神打量自己的哥哥。
那个被用来和自己作比较，听说五岁就上战场的哥哥。
剑是先皇抽哥哥的，先皇的刺杀动作也是哥哥制止的。
时至今日，和宁早就已经不记得哥哥当时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更是怎么阻止先皇的，但他知道正是哥哥的那句话，救了他的命。
和宁仰着脸抻直了脖子，露出一小段白净但却布满红痕的脖颈，艰难地吞咽下去口水，嘻嘻笑着说：“哥、哥哥，谢谢你。”
当年没时间说的，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团子，似乎跟眼前这个眼尾泛红，委屈地直掉眼泪的大团子慢慢重合，再听见他如此软糯的声音，林昭心尖一颤，俯身封住他的唇，动作更是凶猛了。
“再叫一声。”
“哥——”
“好好叫。”
“痛！”
“叫声哥哥，就抽出来。”
“哥哥，哥哥——啊，哥哥疼。”
“嗯，哥哥疼你。”
因为过度的放荡，和宁彻底下不来床了。
他侧着身子，不好意思地瞄了林昭一眼，艰难地咬住探过来的勺子。
他仔细地端详着林将军的脸，没发现他什么特殊的不一样的表情，不免有些失落，双手使劲绞着被子：“林、林将军，我之前。是不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有点记忆，但就像是被打碎的水晶球，一小块一小块的不完整。
林将军又喂给他一口粥：“说的可多了，你问的是哪一句？”
和宁略显紧张：“你觉得是哪一句？”
林昭轻飘飘看他一眼，看的和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林昭：“没有。”
和宁晶晶亮的眼睛略微低垂，语气难掩失落：“是吗？”
勺子碰撞碗沿发出叮当一声，林将军慢条斯理说道：“叫我哥哥算吗？”
“……”和宁蓦然抬头，有点想认但又因为这个称呼不好意思，踯躅半晌小心说道，“我当时是不知道林将军的名字和身份，但一直想跟你说谢谢，后来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毕竟他时时刻刻牢记自己弃子的身份，即便不忘救命恩人的长相，也根本没机会表示感谢。
勺子又递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一口咬住，含糊不清地说：“其实还是有点印象的，但是……”长大后再想起来那件事总觉得羞耻，
给小哥哥的第一印象简直太丢脸，虽说自己现在也毫无形象可言，但还是觉得小时候真的是丢人丢到老家去了，所以一直都不敢去真正寻找当年那个小哥哥是谁，直到偶然间发现林将军和他有相似之处，再仔细想想，年龄以及各种似乎都对的上。
林将军语气倒是平静：“是他们太过分了，先皇竟然也纵容着。”
和宁抿了抿唇：“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但后来也想明白了，毕竟先皇更看重的是你们这些武将，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死那么早，还来不及留下另一个皇子。”
林昭手顿了顿。
和宁垂着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太丢人了，诺诺地说道：“我当时太害怕了。”好像还尿裤子了，具体已经不记得了。
林将军不以为然：“你太小了，怕血很正常。”
从小就被先皇灌输不正常的教育模式，和宁闻言竟然反射性地就摇了摇头：“不是的，好儿郎就应该像是将军一般上阵杀敌，像我这样的，只能算是个，废物。”
这两个字是先皇经常用来骂他的，和宁很排斥，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忽然冒出来这个词，就好像自己刻意在提醒两人的差距一般。
“不、不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忽然被一把搂住，
和宁顿了顿，下巴很自然磕在林将军的肩膀上，深深埋着头，眼眶里也续上了泪水：“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昭拍拍他的脊背：“不是，我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敢说自己没用。”
和宁身子一僵，立刻从林昭怀里挣脱出来，惊慌失措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想耍你，蒋瑜，蒋夫人那些事我真的事先不知道，是有人，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的，除了丞相，还有人……”和宁一顿，立刻闭上了嘴，半晌后重新补充说道，“你一个人应付三方，肯定应付不来，即便这样，你还能把蒋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权利根深蒂固，皇位随时都有可能被你抢走，只要你想要。
林昭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揉着他的脑袋轻声说：“因为喜欢你，我心甘情愿的。”
气氛正好，和宁咬着勺子还想来一轮。
林昭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耐不住他的要求，亲了亲，又亲了亲，但残忍的拒绝了他的求欢，
最后在和宁的死缠烂打下用一种复杂又怪异的眼神看他，直把他看的毛骨悚然，不敢再提要求。
系统：“啧啧啧，简直闪瞎我的狗眼，没眼看。”
和宁：“？”
系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和宁：“为什么要出去，在这里住的不好吗？”
系统：“嗯哼？当时把林将军关起来，不是害怕他跑么，现在你还害怕吗，住这里舒服不成。”
和宁犹豫：“不想出去。”只要一出去，就会有一种自己身处后宫，名媛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不安全感，和林将军一起呆在这个狭窄的小房间里，和宁有一种背后有人的惬意。
而且，小黑屋就这么大，只要他认真想要，就不怕林将军不上床。
系统：“好吧，随你，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提前跟你说下。”
和宁有点预感，他问道：“是不是龙气快满了。”
系统：“……嗯，照你们这频率……”眼看着小皇帝脸蛋又开始红了，系统立刻接下去说道，“你是要继续和他缠绵一阵，还是一满我们立刻离开？”
和宁想都没想就直接选了第二个。
系统：“啧啧啧，你还真是无情，林将军喜欢上你是真的可怜。”
和宁无奈：“我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的说法你没听说过？”
这段时间，和宁吃了睡，醒了就极尽所能地纠缠林昭，如果对方顾忌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做，那他就直接动手扒光林将军的衣服，然后和第一次一样，拼了命地往上坐，吓得林昭怕他掉下来，又怕伤到自己，简直心累，最后在小皇帝的又哭又闹下只得满足对方。
这天用过晚膳，小黑屋点着昏黄的油灯，影子落在墙壁上影影绰绰，会动的小人一般，
和宁往林将军身上靠，小手不停地在他脊背上轻轻抚摸：“有点害怕，林将军，别看书了，陪陪我嘛！”
他声音带钩子，搔得人血肉直泛痒。
林昭猛地站起来，吓了和宁一跳，两条小细胳膊几乎要圈不住他的脖子，双腿一软差点栽倒下去。
腰上忽然横过来一条胳膊，和宁抬头就对上林将军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整个人忽然悬空，又被放在了桌子上。
他埋头在林昭的胸前，吹着热气问道：“林将军，我想那个了。”
粗重的喘息在头顶炸开，和宁头皮发紧发麻，手不自觉就抓紧了林昭的衣服。
柔软的小手慢慢探进衣襟内，指尖一片滚烫，和宁微凉的手指差点被烫伤，可依然就像是扑火的飞鹅一般毫不退缩，反倒是又拽上了对方的衣带。
心脏就像是坏了一半，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在小皇帝心猿意马的时候，手背忽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按住，他茫然地抬起脸。
活脱脱就像是一只等奶喝的小奶猫。
林将军深吸一口气：“不行。”
和宁：“！”他委屈巴巴不敢继续上手，唇瓣嗡动，轻声询问着为什么。
林昭瞪他一眼：“你还有没有节制了，眼睛下面乌青一片，纵欲过度。”
可是前段时间上床之后明明林将军自己也很兴奋呀。
这话和宁也不敢说，只能尽可能地提对自己有利的小要求。
“那……能不能亲一下，就一下下，一下就好。”和宁两根手指绞在一起，眯着眼睛示意一下下就只有一点点。
林将军看不惯他这种被欺负了的小模样，偏过脸：“不行，这两天休战，好好休息。”
“……”为什么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小皇帝急的眼泪汪汪，眼巴巴地望着林将军。
也没说个休息的具体时间，他前两天都跟墨影安排好了，希望能尽快出宫。
还以为林将军肯定不会拒绝自己，所以压根没考虑到他不愿意的情况，简直头痛。
那张樱桃般粉嫩的唇瓣因为过度摩擦已经合不拢了，此时微微嘟起还能看见一小点殷红的舌尖，就像是刚从果园里摘出来的还带着露珠的新鲜果子，让林将军若有若无闻到一丝甜香之味，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一口然后吞下去。
小皇帝魅力无限却又毫不自知，手上还拽着林将军的衣带，皱着鼻子小心翼翼打着商量：为什么啊，亲亲都不可以吗，就亲一下也不可以？”
他纤巧细嫩的手指竖在嘴边，眼睛祈求地看着林将军，指尖微红。
那是被林将军啜出来的淤血。
所以现在的身体就是根本就不能做。
但林将军视线落在那点点斑红上，刚平复下来的呼吸瞬间又错乱了。
眼见着那双桃花眼从闪亮渐渐变得暗淡，林将军眸色更加暗沉了。
半晌对方都只是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完全没有缠绵的任何气氛，和宁悻悻收回手，缩在自己怀里抠了一会腰带，勉强说道：
“那好吧，还是算了吧，你，你先看书，我，我去睡一会。”
不做的时候，和宁大半时间都是呆在床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林昭的眉眼，也不会因为自己乱动惹得他厌烦，简直一举两得。
他慢吞吞手撑着林将军的大腿，准备爬下去上床，谁料脚尖还没站稳腰上忽然一个力道。
他猛地挺胸首要踮脚地趴在林将军的胸前，蓦地瞪大眼睛。
和宁：“？”
嘴唇瞬间被堵住，小皇帝大眼睛眨的飞快，差点变成了斗鸡眼。
就在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被放开，和宁偏着脑袋大口大口喘气，不免抱怨道：“不是说不亲吗，很痛的。”
话还没说完，轻柔的吻又落在自己嘴角处。
小心翼翼又温柔至极，仿佛对待无价之宝。
蜻蜓点水的吻就像是小羽毛落在心尖，酥酥痒痒的，和宁呼吸有点困难了。
结果由一个吻引发了悲剧。
“……”
和宁病了，身体本来就虚弱，又胡闹了这么久。
他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额头发烫，嗓子干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昭不停地换着冷毛巾在他的额头上降温，情况还是没有好转，试探了最后一次之后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行，必须看太医。”
“不能。”和宁迷迷糊糊抓住想要将自己抱起来的林将军的手腕，声音绵软无力，“不可以。”
现在的他身上满是不可言说的痕迹，别说是太医，就是太监丫鬟都不能近他的身。
自己倒是可以不要脸，但绝对不能丢了林将军的脸。
林昭眉毛倒竖：“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看大夫想做什么？”真是胡闹，自己也是胡闹！
“咳咳。”和宁缩了缩肩膀，干涩的喉管滑下去一口口水，润滑不少。“没事，躺两天就好了。”
林将军抿唇看他不说话，面上表情严肃显然不赞同。
和宁眼睛看东西都有点重影，他眯着眼睛强调：“不行，不能被太医知道。”会出大事的。
林昭眼眸暗沉，直勾勾地盯着和宁看。
和宁完全不妥协地和他对视！
身上的痕迹不能被太医知道，林将军被自己关起来，关起来的目的还是做那档子事不能被太医知道。
总而言之，就势太医不能进来。
他也不能完全保证此时虚弱的自己能完全避开宫中的耳目回去宫殿，还不如索性就这样待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林昭才不管他顾忌什么，只知道小皇帝现在生病了，急切需要大夫，微微皱眉一把甩开他的手腕。
和宁挣扎一瞬支起上半身，向前一抓，抓了个空，嘴里可怜巴巴叫道：“林将军。”
林昭愣怔一瞬，软活了声音：“我不走。”
和宁不相信，眼巴巴看着他。
林将军实在做不出违背他意愿的事，只好勉强伸出四肢搭在他的脉搏上：“我之前学过一点，但不精通。”
和宁脑子跟煮粥似的，咕噜咕噜，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有一种安全的可靠感，很好。
他撑不住身子，又重新睡了回去，脑袋现在柔软的被褥里大口大口喘气。
鬓边乱糟糟的头发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甚至有几丝跑到了嘴里。
痒痒的不太舒服，和宁想用舌头定出来，但因为唾液的湿润反倒吃进去的更多了。
林昭皱眉扶着他先坐起来，顺手帮他把散落在额头上的头发捋顺，又帮他把嘴角的头发勾出来，指腹轻轻擦掉嘴角溢出来的丁点口水。
转身倒了杯水，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揽起来搂在怀里慢慢地喂给他喝，动作温柔就像是对待柔软的羽毛。
和宁脑袋半靠在他的胸膛处，紧贴着那正剧烈跳动的胸腔处，两只眼睛迷迷瞪瞪地捧着水杯，也不知道往嘴里送。
林将军倒也不着急，指尖慢慢抬起茶杯底部送到他的嘴边：“喝点水，润润嗓子。”
听到林将军的声音，和宁本能性地冲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咧出一个笑脸。
林昭：“……”都这个时候了还撒什么娇！
床上人依旧红着眼睛，抿着嘴，小兔子一般慢慢地咕咚咕咚地灌着水。
和宁到底病的重，监窖的条件又太差，他的身体完全适应不了，到了晚上还是高烧不退。
即便喝了药，睡了一觉起来，脸上还是潮红一片，甚至已经严重到开始说胡话了。
林昭担心，也不管他的嘱托，抱着人就要往外面冲。
墨影拦在外面：“将军！”
林昭冷冰冰的眼眸抬起来：“你主子病了。”
墨影为难地看一眼怀里磨蹭的和宁：“我去请太医过来。”
林昭冷哼：“你觉得这里关的住我。”
墨影面色微变，大拇指按在腰间的剑鞘上，身子紧绷调整到作战的最佳状态：“将军，您……”
林昭腾出来一只手，按着他的手将半拔出来的剑重新插了回去：“我现在还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想在这里，你要是再耽搁下去，你家少爷就要出事了。”
“……”墨影手被按住完全挣脱不开，再看一眼明显已经烧得迷糊了的和宁，低垂下眼眸，“属下现在去找太医。”
林昭叫住转身正欲拔足狂奔的人：“叫林太医。”说完大步跨向皇上寝宫。
和宁浑身滚烫，只觉得被放进蒸锅一般，灵魂差点出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双手在虚空中随便一拽，低声叫道：“林将军。”
一双冰凉干燥的手握住他，是那道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对他说：“我在。”
和宁凭着印象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腕，轻声说道：“我怕。”只要有林将军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展露着他的脆弱。
林将军伸了一下手，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临了的时候却收回手，直接掀开被子在他身侧躺下双手环抱住他，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
林将军熟悉的气息让和宁慢慢安静下来，紧蹙的眉心也逐渐松缓，终于又沉沉地睡下了。
来福一直侯在殿外，自然是看见了林将军将人抱进来的。
此时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将军，林太医来了。”
林昭比和宁还要像这宫殿的主人，眉目一冷，吓得来福差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脑海中瞬间百转千回走马观花地回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想的脸色煞白，手脚发冷发颤。
好在林昭只是心情不好，冰冷的眼神射过来，轻声命令道：“叫进来。”
来福身子骤然僵住，在外头的寒风中哆嗦了半天，颤抖的声线中挤出来一个浅浅的调子：“是。”
转过身的刹那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林太医也不是第一次给和宁看病了，轻车熟路。
但是这次——
林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实在不好说。
最后在林将军的冷眼逼问下，终于挤出来一句话。
小皇帝身子弱，经不起纵欲，还是多将养将养吧，听得林将军胆战心惊又无奈。
说出去是小皇帝那什么什么自己，还真没人信。
不过也是他放肆了，十几年的愿望一朝实现，耐不住本意妄顾对方的身体状况，是他的错。
因为生病，和宁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浮现出大片大片不正常的晕红，接触到微凉的空气，鸡皮疙瘩迅速冒了出来。
之前若说还有一点璇旎的气氛，现在看到和宁因为鼻子堵塞呼吸不畅只能靠张着嘴巴缓慢呼吸以及绯红的两颊之后，摸一把他微凉却布满了密密麻麻汗珠的额头，林将军心里只剩下心疼。
林将军麻利地扒光他身上因为出汗已经变得潮湿的衣物，随手拿过刚才宫女们呈上来的干净中衣，匆匆忙忙给他套上。
做完这一切的林将军双手捂脸，狠命地搓了搓，啪啪两声扇的自己面皮黑红，这才上床隔着被子抱住和宁，都是他的错！
原本就不舒服的和宁被限制了动作，不舒服地试探着想要伸出手，却被搂得更紧了。
“林……”和宁声音沙哑，身体无力，泛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素日来眨得欢快、长而卷翘的眼睫毛现今还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可怜又可爱。
捏了捏他泛着淡淡的红的耳朵尖，林将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上：“想要什么？”
“水，想喝水。”和宁嗓子疼，说不出来话着急地想要爬起来，被按住肩膀又狠狠地塞回了被子，被角还被严严实实地掖住，动都动不了，就像是被塞进了躯壳中的虫子，只能来回不安分地扭动着。
林将军温柔可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睡着别动，我去。”
和宁伸不出手拉他，脸皮皱的几乎要哭出来：“我热。”
林将军探了探他的额头：“乖，捂出汗就好了。”
被安抚下来的和宁不在乱动了，林将军也得空去给他倒水。
茶壶里有一直温热的茶水，和宁抱着林将军拿着杯子的手咕咚咕咚浇花一般地往下灌，来不仅吞咽的水流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浸湿了胸前刚换的衣服和身上的被子一角。
林将军淡淡看了一眼也没管，只是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乖，慢一点。”
这个“乖”就像是能够抚平和宁急躁心绪的特殊词一般，只要林将军一旦用温柔的口气说出来，不管和宁情绪波动怎么剧烈，都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就像是暴躁的小猫忽然被顺了毛。
直到手里的茶杯再也喝不到水了，和宁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抬手正准备擦掉嘴角的瘙痒处，却被人按住胳膊，模模糊糊抬脸就要抗议。
唇角印上一个温暖湿润的吻，滑腻腻的东西擦掉嘴角的水渍，和宁瞪着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没一会就累了，眼睛重新眯成一条缝，瘫软在林将军的另一条胳膊上。
眼前一片模糊，但他依稀记得林将军的味道。
和宁的嘴角艰难地咧出一抹笑，抱住林将军的胳膊脸颊蹭了蹭，其实在宫里忍辱偷生十几载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他遇上了林将军，让他的人生中拥有了一段如此美好的回忆。
纵使出宫以后，碌碌无为一生，自己年迈到死的时候唇角一定都是挂着微笑的，因为他肯定会永远记得林将军，记得对方心甘情愿对他的好，记得对方为了他装傻充愣。
人一生病，就容易想的多些，和宁脑子都不清楚了但却想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多，甚至想到了以后他走后林将军会有多少个妃子，又会留下多少孩子，孩子会不会像林将军一样英俊帅气又骁勇善战，还是像他娘亲一样温婉动人，贤良淑德。
想的全是他走后林昭的状况，察觉到他真的要离开，和宁也不知道哪来的大力气，手劲大到已经可以把站起身的林将军重新拉了回去。
“林将军。”他虚弱地叫着林将军，试图激起林将军的同情心，不要丢下他。
林将军低头额头紧贴着他的额头，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声音轻轻：“我再去帮你拿件内衣，湿的穿着会不舒服。”
和宁感官消失的已经差不多了，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穿的是湿衣服，但冥冥中觉得林将军还会回来，便听话地放开了手。
离开了林将军的怀抱，和宁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蜷缩在被子的一角，双腿弯曲，两条胳膊紧紧搂抱住膝盖，即使如此，还是能感受冷空气不断地侵袭后背。
他牙关紧咬，嘴唇哆嗦，被林将军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时候早已没出息地泪流满面。
他连忙双手捂住脸，甚至还不停地往外推着林将军：“你别看，别看。”
身上还有乱七八糟的淤青，真的很难看，太丢人。
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再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那么丢人的时刻。
林将军凑过去，一点一点地舔掉他的眼泪，顺着脸颊舔到他的眼角处，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就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脱下来衣服之后在他脸上抹了一圈，然后才帮他又换上一套新的。
“这次可不能哭了，再换衣服要着凉了，快点躺下来，我陪你睡觉。”
迷迷糊糊间，和宁只听见林将军说话了，但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即便如此，原本的委屈无端就被抑制住了一些，他抽噎了两声，便安静地缩在了林将军的怀里。
可闭上眼睛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和宁又开始拽被子，含糊不清地喊着热。
林将军在身边绞了一块冰冷的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按住被子的一角牢牢压住：“不可以，乖一点。”
和宁委屈，但却没有力气挣扎，眉头紧锁的哼哼唧唧。
但林将军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烦，指尖抚摸过他紧绷的脸，一直不停地在耳边软声软气地叫着和宁的名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和宁除了躺了几天，不仅没瘦气色还因为吃得好睡得好没纵欲好了许多，但这场病，却差点要了林昭的半条命。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看话本学到的，生病粘人的本领一流，好几次磨得林昭上火，出去冲几盆冷水又听见他哭，简直心累。
这好不容易大病初愈，林昭一腔的怒气在看到对方那张委屈的小脸之后，尽数消散了。
唉，真是，磨人。
哽了哽，系统说道：“不懂，有点复杂。”
“没事，我也不是很懂，不需要太懂，只要知道自己必须出宫就好了，外面的人也很想我早日出去呢，毕竟我知道夫人没死，还重新嫁了人生了孩子，如果还留在宫中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知随时会触发的威胁，即便我不主动也会被强制离开的。”和宁说，“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起码和林将军一起住的这小半年我很开心呀。”
“朝堂之上，纷纷杂杂，如果单单只是我做点牺牲就能留下来和林将军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从小到大也没个什么好名声，顶多就是像丞相说的那样，混个以色治国的史料。”
“但是林将军跟我不一样，他们家世代忠良，如果真的和我这个草包皇帝在一起了，他以后还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百姓以后如何评价他的丰功伟绩，我宁可他是弑君谋夺来的皇位，也不愿意他的人生出现以色媚主，佞臣这样的词玷污他。”和宁嘴角微微上翘，苦笑道，“你以为我以前就没想过这种方法吗，如果这方法行得通的话，我还费劲心机出宫做什么，直接引诱林将军或者丞相做他们的男宠不就好了。”
原本还有点感伤的系统，在听见男宠两个字之后，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和宁歪着脑袋,侧靠在床上：“我一直都忘了问，你是个真爱系统,具体是干什么的？”
系统：“就是帮你找到真爱呀。”
“帮我？”和宁问,“怎么帮我。”
“不行哦。”和宁俏皮地打断它的话。
“为什么？”系统不解，既然确定了林将军也喜欢他，就不会伤害他，为什么还一定要出宫，双宿双栖不行吗。
因为你,才度过了那段难过的日子,没有你,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撑的下来。
“……”系统严肃了语气,岔开话题，“你是真的喜欢林将军吧。”
系统：“嗯——大概就是看着你找到真爱吧，然后真爱指数能帮我升级。”
和宁：“……你确定这是帮我而不是帮你自己。”
和宁才不管它,这段时间心情好的不得了，晚上睡觉都在哼哼。
系统：“啧啧啧，那么喜欢林将军，标记他为真爱，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嘿嘿嘿地笑：“双赢双赢,互惠互利嘛。”
总而言之,其实就是看着我，其他一点用都没有咯。
不过和宁翻了个身：“我一点没感觉到互惠,不过也无所谓。”即便你什么都不能做,但你是上天派来陪我的,我就很开心了。
系统：“一天到晚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和宁趴在床上,时不时跟正在看书的林将军对视一眼,脸蛋微红：“无聊嘛,反正也没事干。”
系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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