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狸精上岗须知

翁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啊，这里不就只有你吗？”

湛空：“……”

和尚语塞，犹豫着怎么把男女有别讲清楚，毕竟这个小狐狸在刚刚变成人的时候，甚至不喜欢穿衣服，是在他和师父三令五申之后，她才勉为其难学着人类的样子穿衣穿裤。

“她怨气太重，你抓她太危险，”说着，湛空把剪子从翁酌手中取走，恰好看到了她指尖的伤口，“你受伤了？”

“是头发，女鬼的头发，”少女回答道，她指指地上被破开的衣服，“我怀疑王生的衣服里也都是头发。”

线索太多太乱，湛空拿着手里一张符咒沉默不语。

翁酌提议：“不如去看看那个素素，反正王生这个人有点怪，多问他几句总没问题吧？”

暂时想不出解决办法，湛空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个阴冷的小院子。

在正厅里，素素正脸色苍白地喝药，王生坐在旁边，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怜爱，这么看起来，他们倒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翁酌皱着眉头，嗅了嗅：“你们在烧什么东西吗？”

“这符，”王生回答，“我给素素冲了符水喝，据说可以驱邪的。”

湛空摇摇头，制止对方把水往嘴里送，无奈地说：“施主，别再喝了，符水驱邪一说毫无根据，更何况那符有古怪，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素素害怕地放下杯子：“湛空师父，我该怎么办，那个女鬼你们抓住了吗？”

“当然没有，整个王宅都不安全了，”翁酌担忧地说，“就是你喝的这个符帮助了女鬼，把怨气聚集在这里，所以我们根本抓不住她。”

湛空思索片刻，把那符纸颠来倒去地看了一遍，问道：“施主还记得画符的是什么人吗？”

“是城西一个会捉鬼的道士，”王生回答，“他很灵的。”

翁酌没忍住，切了一声：“他很灵你还来找我们？”

王生露出尴尬的神色：“那晚其实……我本是打算去书院的，但是走了没多久就感觉有人跟着我，一回头，只有满地的头发，我想到山里有无名庙在，所以才去打扰了二位。”

翁酌漫不经心地听着，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

“你先把房子里所有符都摘了，这些符把怨气聚集起来为人所用，所以女鬼才能跟你那么远，”她抱着手臂，说得头头是道，“我和湛空去找那个道士，你们把窗子都打开，让阳光都照进来，那间别院也是，尤其是要把铜镜挪到院子中间去，鬼怪怕日光，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王生听少女干脆利落地说着，目光忍不住瞟向湛空，脸上满是谨慎。

“湛空师父，这……”

后者对他一揖，微笑解释道：“都听翁酌小师父的。”

“还有，”获得了肯定的翁酌站起身，伸手在王生肩头一拍，“衣服着火了，快脱掉它。”

之间随着少女的指尖离开，书生的青色长衫上骤然出现了一簇火苗。

王生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他猛地一扯，把整件衣服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自己只穿着白色的中衣。

素素眼尖，看着地面惊叫出声：“衣服里……那……那是什么！”

随着火焰升起，王生衣服中的一团团头发忽然显露出来，它们蜷缩卷曲，正在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因为灼烧而痛苦。

湛空解释道：“检查一下二位的冬衣吧，里面应该都是女鬼布下的邪术。”

渐渐地，火苗越来越小，那件衣服与头发都被烧成了灰烬。

素素捂着脸痛苦抽泣：“她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

“查清楚因果，很快就可以了，”湛空平静地安慰失魂落魄的夫妻二人，“我们先去查那道士的下落，二位处理一下家中事吧。”

王生听后，将视线从地面收回，一抬眼，恰逢落入和尚清透的眼眸当中。

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这目光慈悲又冰冷，像是透过他，看清了所有红尘之事，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了跪拜之心。

下一刻，王生的神识回笼，发现眼前的湛空仍然是湛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帅和尚。

“好……好的。”

王生点点头，心怀敬畏地说：“多谢湛空师父。”

暂时告别了王生夫妇，翁酌二人走在街上，少女拿湛空的钱买了糖葫芦，叼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啃。

“我们去哪里找啊，说不定那疯道士早就跑了呢？”

湛空摇摇头：“既然是花了大价钱请的，就说明这道士不可能只骗一家。”

“这样啊……不过你师父之前，不是说不让你管那些道士的事吗，那些人和我们修的路又不是一条，我们管不着的。”

这倒是真的，佛道多年来在降妖除魔这一领域互不干涉，主要是因为道以除为主，而佛却主要靠度化，很多时候佛道遇见同一只妖，还没等降服，就因理念不同而开打了。

所以渐渐地，两方渐行渐远，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过听对方又一次提到师父，这次还是用他老人家来压自己，湛空挑眉看向翁酌，和颜悦色地问：“那我师父圆寂之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翁酌点点头：“记得，他说让我当你的帮手，保护你，听你的。”

湛空道：“然后呢？”

翁酌道：“然后我修行圆满，就可以成仙了！”

湛空满意了：“知道就不要问这么多。”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翁酌瞪他一眼，压下自己一爪子拍在对方脸上的冲动，愤愤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她隔着衣服摸摸自己身上古怪的花印，不知道要捉几只鬼、降服几个同类才能完全消掉，不过好在妖怪的命都长得很。

这么一想，翁酌就又高兴起来了。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听到街口一阵骚乱。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道袍，头顶发冠都歪歪斜斜的道士跌跌撞撞地从人群当中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

“就是这个臭道士骗钱，揍他！”

“我没有！是你们傻！”

那道士正不要命似的向前跑，没想到一抬眼，正巧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翁酌和湛空，一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心虚、紧张、恐惧的情绪。

然后他居然灵巧地一转身，朝着一条小巷子跑去。

翁酌上前一步：“我去追他！”

说完，她整个人凭空消失了，裙子委顿在地上，一只大耳朵的小狐狸从里面钻出来，如同一道淡黄色的闪电似的，飞速朝着道士追去。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弗兰兹诺夫 蟹黄汤包 猪肚椒麻鸡 扎心专业户十九的地雷

女主是耳廓狐哈哈哈哈，感兴趣大家搜搜去，沙漠狐，淡黄色大耳朵，喜欢几只一起叠叠乐

见对方把衣服扣好了，湛空微微舒了一口气：“你看到什么了？”

“女鬼就在这面镜子里，她说整个王宅都是她的场，我们在这里抓不到她，”翁酌有一说一，表情苦恼，“降服诀也没用，根本没办法束缚她。”

湛空艰难地说：“总之，你必须好好穿衣服。”

“哦，那听你的。”

虽然没有听出所以然来，但是翁酌还是把衣扣系好，她一直坚信湛空是自己老大，那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她追上去，在镜面上敲了敲，铜镜坚硬，女鬼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翁酌叉着腰，有些郁闷。

她低头扯开领子，那光亮没了遮挡，更加肆无忌惮地冒出来。

“但是我们不一样，”湛空努力解释，“而且这里也不是妖界。”

翁酌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他：“然后呢？”

“我当然记得是什么花，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你师父圆寂之前，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提起师父，和尚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默然摇摇头，然后别开脸，伸手帮翁酌整理好衣领：“没有，还有你化为人形之后，不要随随便便扯开衣服。”

湛空推开门走近南屋，恰好看到翁酌敞开领口的这一幕，雪白的皮肤大片裸露着，他先是一怔，随后回身关上门，背冲着她问：“你怎么又这样？”

翁酌一看他进来了，忙跑过去，大大咧咧地指着心口上方的一处印记说：“它又在发亮了，刚才那个女鬼想偷袭我，但是佛光挡开了她。”

说完，她半个身体陷入了镜子里，头发垂在梳妆台上，眼神刻毒，然后伸手一推，整个人钻入镜子里，在降服诀起作用之前跑掉了。

“复仇？”翁酌敏锐地抓住了女鬼话中的问题，“喂等等，你和王生有仇吗？”

少女眼神清澈坦然，肌肤莹白温润，似乎还散发着微微香气。

而这处细腻的皮肤上，却有一个浅金色的印记，那是几朵纤弱柔软的花缠绕在一起，翁酌低头看看，不满地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

湛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不是和你说了，是优昙婆罗花。”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翁酌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觉自己长裙的领口下正微微发着光，于是干脆对着对方一笑：“被你发现了，不好意思。”

说完，她双手合十，念出昨夜被打断的降服诀。

女鬼愤恨地看着她，长发在半空中浮动着：“你在这里也一样抓不住我！整个王宅都是我的场，在这里只有我复仇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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