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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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扰乱的心要尘埃落定。

祝你前程似锦,一如五年前一样天真,永远的周夏。

周夏推着她那个行李箱上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点。

“对,我会记得找你玩,谁要我们是酒肉朋友。”

出租车将周夏送到了一个小区前,这里有一套房子是她的母亲留下来的。

小区的电梯有点老旧,周夏将行李箱推进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呀一声,有一种恐怖电影即视感。

还好电梯平安将她送到了五楼,她打开铁门,拧了半天才把里面那道门拧开,把箱子推了进去。

沙发啊、电视机啊被罩了起来,没落什么灰。

柜子上还摆着她的父亲和母亲在非洲某国照的照片。

他们身上穿着白大褂,袖子上是红十字,父亲搂着母亲,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幸福。

周夏把照片拿下来,擦了擦:“老爸,我回来了,这周末要去看你的老爸。你要保佑,你那个老爸不要给我甩脸子,千万不要坏脾气,不然我把他气到心肌梗塞去见你了,你可别怪我。”

说完了话,周夏把照片放回去,然后将箱子推进了卧室。

这一天的晚上八点,贺逍来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沉厚的大门在吱呀声中打开,迎接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但是很有涵养的中年女子。

“张秘书,我是贺逍。”

“贺先生你好,周老等候多时了。”张秘书伸手接过了贺逍的外套。

他的面前是古旧却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一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从时间裂缝里的叹息。

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全中式风格的家具,沉厚而庄重。

除了张秘书,贺逍没有再看到其他人,这么大的地方,显得很清冷,像是离群索居,隔绝尘嚣之外。

张秘书带着贺逍走上楼去,穿过一条走廊,是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上种着许多花草,很明显被仔细修剪侍弄过。

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贺逍来到了他的面前,很恭敬唤了一声:“周老。”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贺逍,原本严肃的脸上微微透出了一丝笑:“你围棋下的好,来来来,陪我下剩下的。”

老人面前是没有完成的对局,贺逍拉开了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您还在下这盘棋呢?”

“嗯。”老人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最有耐心,下棋最果断、最有计谋的是我的大儿子周凌生,这盘棋也是最后我没和他下完的。”

贺逍安静地坐着听,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周凌生就是周夏的父亲。

“按道理,我这个周家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但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就舍弃了周家。”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

“虽然当初我气到进了医院,放话说他要那个女人就这辈子别回周家,他倒是真做到了。从这个气魄来说,我的其他儿女都不如他。其实一个女人而已,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该让他任性一回。”

“您是不是在想,如果凌生叔叔还在,这一次和路拓集团谈判的底价就不会这么轻易泄露。”

“我还真这么觉得,凌生谨慎又有魄力,是我其他子女比不了的。”

要完成这一次周老的委托,贺逍必须对周家的儿孙有足够的了解。他不动声色,听着周老评价自己身边的次子和女儿。

“我的二儿子周凌书,为人宽厚,还算正直,但是耳根子太软,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让他坐我的位置,就是绵羊拉大车,可怜他了。”

“那么凌玥阿姨呢?”

“凌玥是我最小的女儿……外强中干,看似精明果断,但很容易就一叶障目。她看得到眼前的一两步,看不到三步之外,冲动的时候听不进建议,受了挫折又容易被左右。”

“那么孙辈呢?”

“你是说凌书的儿子周扬尘?他小时候是顶聪明的孩子,长大了反倒让我最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被母亲宠坏了——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以为全世界都要让着他。可这世上除了他的亲爹妈,没人有义务顺着他。等到他真的长大,我都不知道入土多少年了。”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安静了半分钟之后,贺逍淡淡地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周老抬起眼来。

“还有周夏。凌生叔叔的女儿。”

周老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个孩子,我没见过。她跟着那个女人长大,也不知道被教成什么样子了。”

“我见到了,在回来的游轮上。”贺逍回答。

“她……怎么样?”周老没有抬头,但执着棋子的手指却不那么稳。

“个子很小,很纤弱的样子。”贺逍回答。

周老轻轻哼了一声:“凌生挺拔帅气,当年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肯定是那个女人基因不好。”

“她的朋友和路家千金争男友,差一点打起来。”

周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若无情无既休!争男人争到打起来,这算是什么胸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她的胸襟也不怎样。”

贺逍的唇线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我听见路家那位千金一直在电话里跟路力雄闹腾说绝对不跟周夏道歉。”

“路力雄那只老狐狸让她女儿跟我孙女周夏道歉?”周老狐疑地抬起头来。

“好像你的孙女是m大硕士毕业的。”

“m大?那是常青藤名校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周扬尘还考不上。”周老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开了。

“嗯,主要方向是热能与动力工程。”

“她读理工啊?”周老想了想又说,“凌生的高智商,她总还是遗传到了。”

“导师好像是莫里斯教授,这几年在新能源动力引擎方面挺有建树。”

周老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但说话的声音却显得不那么在乎:“莫里斯教授的项目很实际,在动力引擎领域算是一流的。”

“嗯,我在游轮上查了查,发现莫里斯教授的团队发布的研究成果和一些论文里面,周夏的名字倒是经常出现。”

“她倒是挺会选方向,这是个热门不愁找工作的专业。就是女孩子的精力到底还是比不上男人。念到硕士就不读了吗?这要是不读了,就是学业不精,做工程师要是连个博士都没读上,有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只是一面之缘,听到了她的名字就稍微查了点资料。她对未来的打算,我是没机会问的。”

“那倒也是。”老人叹了一口气,“言归正传,这次我们和路拓的谈判过程,你应该是知道了的。”

“我知道,低价泄露让你们很被动。内部风险评估的流程,我已经做好了,今天特地送来给你看。”

“还有,我让你给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上一课,让他们有点警觉心,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当然有,但是也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晚上加班到午夜才回来的洛衍之收留了她。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身为一个男人做不到让一个怀孕的女人流浪在外,更不用说她对自己怀抱善意。

那段时间,某个药品公司的新药即将上市,而梅琳夫人是这种新药的投资人之一。

梅琳夫人需要确定这种新药的研发是否真的顺利,是否值得自己继续投资,于是雇佣了cac为自己做投资风险调查。洛衍之是调查团队的负责人。

他们花了很多的时间在求职网站上调查是否有大量工作人员要离开这个药品公司,分析这家公司的离职高峰和离职的员工属于哪些部门,特别关注了法务岗位和销售岗位。

要害部门的离职率预示着这个药品可能出现的问题。

当然,这仅仅是他们情报分析的一小部分。

让洛衍之没想到的是,他的报告还没有上传给梅琳夫人就已经被梅琳夫人的竞争对手抢先发布了出来。

新药受到了舆论质疑和攻击,梅琳夫人根本来不及撤出投资,损失惨重。

洛衍之成为泄露分析报告的头号嫌疑人,被克利文先生通知暂停一切工作。

当他回到家,发现六个月身孕的王芳不见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洛衍之的心头,他坐在沙发上懊恼非常。

当他低下头颓然地摁住脑袋,赫然发现自己的西装纽扣的光泽和从前的不一样——那是一个微型纽扣摄像机。

他在办公室电脑前打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被这个微型摄像机记录了下来。

而能够换掉他西装纽扣的,除了王芳,没有别人。

他哭笑不得,他被背叛了,甚至于他能预感到自己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将一落千丈,但他还是必须把这一切都告诉克利文先生。

克利文先生带着他去雇主梅琳夫人那里。

这位年过五旬的女士很平静地接待了他,没有任何斥责,只是淡淡地说:“孩子,如果你想要真正在这个领域里立足,你要让自己的心冷硬如钢铁,不得消融,无法动摇。只有这样,你才能客观地看待所有情报,也能轻易看穿每一个接近你的人的目的。一旦你情感的天平摇摆,那就是你的敌人入侵你的缝隙。”

他们把那枚纽扣摄像机交给了警察,没过多久那个中国女人就被捕了。

纽扣摄像机背面上找到她的指纹,这成为指控她进行商业间谍活动的有力证据。

为了减轻罪名,她承认了幕后主使者就是梅琳夫人的竞争对手。

判决之后,洛衍之在法庭外的走廊上见到了王芳,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打算生下那个孩子。

她留着孩子,仅仅是为了让洛衍之产生同情而已,这是商业间谍的常用伎俩——假扮弱者。

“你恨我吗?”王芳问他。

“不,我谢谢你。现在犯错,比起以后站得更高的时候犯错,要幸运的多。”

从此以后,洛衍之再也么有同情过任何人,也再也没有让人抓住他的软肋。

这个错误的代价就是接近一整年,洛衍之没有机会接触任何客户,做着最底层的信息收集工作。

他一直忍耐着,终于找到了机会得到了梅琳夫人的原谅,重新回到了cac的核心团队里。

坐在房间露台上凝望着黑夜中的大海,洛衍之无奈地笑了。

因为就在今天,当他眼见着周夏跳进游泳池里……她并不仅仅是冲进了水里,而是冲进了他心里那道早就被遮掩起来的缝隙里。

冲动与不舍排山倒海。

那道界限就在那里。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踩了上去。

大概是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自带催眠效果,他就这样睡着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咖啡馆。

服务员问他:“这个字典是你的吗?”

洛衍之拿过了字典,转身飞奔出店门,冲进了雨里。

他远远看见了她,她的衬衫被雨水完全淋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和刚从游泳池里上岸的时候一样。

“你的字典忘记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抱紧了她。

她透过湿润的布料带给他热度,无声的力量冲进他的理智里,给了他放纵的理由。

她挣扎起来,他就将她抱得更紧,她的脚尖会离开地面,露出她的脚踝来,他会用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耳朵上,不需要用力去捏,她的耳廓和耳垂也一定会变成让人怜爱的红色。

然后她的心脏会跳得更快,呼吸会紧张得像是被压抑却仍旧鼓动的风箱。

她好像很怕疼,所以他会温和地劝诱她——别怕,别怕,你别离开我就不那么用力。

她乖巧地不再挣扎,他放松了勒着她的怀抱,用他胸膛起伏的温度蒸发她身上的水汽。

他吻上去,一切克制与小心翼翼被她唇的柔软所覆灭,她舌尖那细微的拒绝和挣扎都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刺进他的渴望里,他的冲动与执着如同瞭望台上的炮火,一触即发,在他的大脑和血管之中爆裂着颠覆他所有的自控力……

一个寒颤让洛衍之忽然惊醒,他做起身来,发现毯子掉在了地上,以及背上的衣服完全汗湿了。

洛衍之摁住自己的脑袋,无奈地笑了。

他低声咒骂:再想下去,你就彻底完蛋!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二点半。

洛衍之不愿躺回房间里睡觉。

因为一旦陷入睡眠,他的思想就会放松控制,然后像野草一样肆意蔓延,清醒时有多么冷静自持,睡着了就会多么意乱情迷。

他需要做点什么事让自己专注起来。

午夜十二点,路瑶正心情烦闷地坐在灯火通明的豪华赌场里,面前冰凉的鸡尾酒也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韩昕不在她的身边,她玩不来纸牌,只好坐在那里赌大小。但是从她十点进来到现在,除了输还是输。

直到她发现桌子的对面坐下了一个男人。

他不像韩昕那样有着当红偶像明星一般的五官,但是却很耐看,特别是他侧着脸,一只胳膊轻轻搭在桌子的边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中的筹码,让路瑶心痒。

他好像是在想事情,因为他的目光并没有专注在荷官的身上,他也不是每次都下注,就算下注每次只下一千美金的筹码,但一旦下注了,就一定会赢。

路瑶听父亲说过,赌运这种东西很难说,有的人坐下来这一天就很有感觉,运气非常。遇到这样的人,跟着买都能挣钱。

路瑶试着跟着他,第一次她挣了一千美金,第二次是三千,接着越来越大。

太好了,这个男人一定是个行家!自己只要跟着他就一定能赢,能赢多少算多少,今晚回去就能跟韩昕炫耀了。

韩昕!没有你拽着我谨小慎微,我就挣大钱了!

那个男人起了身,双手揣在口袋里走去了另一张桌子。路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男人抬起手,要了一杯威士忌。

路瑶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很长,不像韩昕那样白净,却透着力度感。

他晃了一下威士忌,耳朵微微靠向酒杯,似乎是很喜欢听冰块撞在一起的脆响。

他下注了,又赢了。

路瑶赶紧跟上他,连着赢了好几局,她手中的筹码已经够她买好几个爱马仕了。

明明一直在赢,这个男人却没有笑过。路瑶不禁好奇了起来,到底要怎样他才会笑一下?

“滚!”

“记得找我玩啊!”乔安蹭了蹭周夏。

“哈哈,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像什么吗?”乔安眨了眨眼睛。

“像什么?”

“你很希望得到爷爷的疼爱啊。”

洛衍之和贺逍的行李被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亲自送了下去。

洛衍之问:“你去哪里?见你祖父的老朋友么?”

“嗯。你呢?直接去沃达森报到?”

坐在她旁边的乔安说:“你今天就要去见你的爷爷了?有没有特别期待,特别激动呀?”

“明天才去请安呢!我期待激动什么?我做婴儿的时候,他没有抱过我哄过我。他也不曾打过电话问过我爸妈‘你们过的好不好’……又或者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接送过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没法儿培养感情。”周夏淡淡地说。

周围是乘客们喧闹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想要寻找和分辨的是什么。

但是游轮已经靠岸了,这就是终点。

“我是个顾问,又不是他们的职员。他们给我安排了酒店。”洛衍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里面是十几条短信,“哎呀,薇薇安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

“沃达森算是很大的客户了,克利文先生不会就派个薇薇安跟着你。”

离开了这艘游轮,就天各一方了!

游轮到达上海,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

“还有那个新来的菜鸟,做信息搜集。但愿他明白怎样抓住重点。”

“那么就此别过。祝你一切顺利。”贺逍微笑着说。

“也祝我和你不会狭路相逢。”洛衍之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去。

此为防盗章

“三种可能。”乔安伸出手,一本正经说,“第一种,你见他的时候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没看清。第二种,对方整容了。第三种,你们前世有缘!”

“鬼才前世有缘呢!”周夏决定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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