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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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宁闻声回头,诧异地望过来:“你怎么了?”

韩才人面上露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对着漪宁摆手:“郡主快来看,这儿有条蓝色的鱼,身体还会发光呢。”

漪宁不相信,站在原地没动:“宫里才没有蓝色的鱼呢,你骗人!”

人好容易过来了,韩才人哪里肯放过,便拉着漪宁的胳膊哄着:“郡主再等等,一会儿真的会出来的。”

漪宁不认识她,也很排斥她这样拉着自己,于是努力的挣扎,明显很不喜欢这个样子:“我真的要走了,你不松手我会咬人的!”

韩才人却仍不肯撒手,还在柔声哄着她。

旁边的春桃在一旁看着,突然将脚下的一颗石子往前一踢,圆滚滚的布满绿藓的石子好巧不巧滚落在韩才人的脚底下,她脚下顿时打滑。身体下意识的往后倾,摇摇晃晃着“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在落进湖水中的那一刻,韩才人的大脑都还是懵的,怎么一切都跟她计划的不太一样?

猛灌了几口湖水之后,她才渐渐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得在湖中奋力挣扎着:“救,救命啊!春桃救我!”

漪宁也有些被吓着了,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拉扯间好像推了她一下,可是她才没那么大力气呢,这个人怎么突然自己就掉下去了呢?

在她恍神的功夫,春桃已经跳进湖里去救人了。

春桃也不知力气不够还是怎的,在湖里与韩才人二人翻腾了好久,愣是没把韩才人给拖回岸上。漪宁看得着急,对宫女太监们喊:“你们快帮忙啊!”

宫女太监们也急,可大家都不会水,谁敢上去帮忙啊。方才有个小太监已经跑去叫人了,她们只能在一旁等着,还有就是看紧了郡主,千万别让郡主再掉下去。否则,他们几个小命都得玩儿完。

两名宫女更是已经上前将郡主护在自己身后了。

太后下午歇了会儿晌,不料一觉睡到了此时,她醒来想到与孙女们的约定,便急着往御花园里赶。结果看到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她上前一问才知道是韩才人落水了,跟着就跑了过来,眼见韩才人在湖里挣扎,她想也没想的跳下湖去救人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吓得不轻,纷纷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太后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在太后力气不小,水性也好,又有春桃的配合,两人总算是把已经昏迷的韩才人给弄回了岸上。

巡逻的侍卫也已经赶来,看到这样的局面纷纷跪在地上。

太后急着骂道:“没眼色的,跪什么跪,赶紧把这个什么才人弄回宫里去,再传了御医给她瞧瞧。”

太后懿旨侍卫们自然不敢违背,抬了地上的韩才人走了。

太后浑身湿漉漉的,却也浑然不在意,只是弯腰问漪宁:“阿宁没事吧?”

漪宁摇摇头,脸色却有些发白,花瓣儿一样的嘴唇微微颤动:“我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掉下去的,她说有蓝色的小鱼让我过去看,我没看到就说要去找奶奶练功夫,那个人拉着我非要让我看,然后我不想看就挣扎,她就掉下去了。”她说的语无伦次的,明显有些被吓着了。

漪宁点头如捣蒜:“可好吃了,香香的。”她说着用粉色的舌尖舔了一圈儿嘴唇,似乎还在回味。

顺熙帝有些无奈,还真是娇生惯养的不知福了,一只烤野鸡居然开心成这样。他小时候最不喜欢那东西了,嫌野味儿太膻。若说鸡,还是尚食局做的好吃。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怪口味,瞧那念念不忘的小表情。

早膳过后,顺熙帝在外面给儿子、伴读们训话鼓气,等所有人策马进了林子,顺熙帝这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漪宁:“阿宁想骑马吗?”

漪宁顺势望过去,眼见有侍卫牵了一匹马走来,她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顺熙帝抱着她坐上马背,漪宁屁股下面垫了厚厚的软垫,又有顺熙帝两条胳膊搂着,她坐在上面很是安稳。

这匹马个头很高,她这个素来只能看到侍卫们大腿的小个子如今坐在上面,连大家的头顶都能看见了,还清楚瞧见侍卫们头顶的帽子上有红色的流苏。

视野开阔的感觉可真好。

“坐稳了。”顺熙帝温声嘱咐了一句,见她点头,他一夹马腹向前驶去。

漪宁太小,顺熙帝便没带她去太远,只在营帐附近的空地上奔驰。马背上传来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空旷的猎场格外清脆。

————

树林里,诸位皇子自进入后便分道扬镳了,大皇子带着两名伴读和随行侍卫去了南面,太子和几个手下去了北面,还有其他奉旨前来的武将们也都分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

若论起来,此时最悠闲的莫过于岑琰和邵恪之了。

两个人爱僻静,遣退了随行的侍卫策马并肩在林子里走着,速度很慢,还不时的说着话儿。邵恪之还顺便猎下了一只梅花鹿和一只小野羊。

岑琰看着他马儿一侧挂着的猎物,钦佩道:“每次都是一箭封喉,照你这速度和手法今儿个岂不是要拿下头名?”

邵恪之无所谓的夹了马腹往前走:“不打了,不如你我比试赛马如何?”

岑琰知道邵恪之的心思,今儿个狩猎是皇子间的争斗,他这个三皇子体弱不在大家考虑之列,故而亦可以说是太子和大皇子的较量。邵恪之作为伴读,风头太大的确不妥。

岑琰笑着点了点头,他虽体弱,但御医也说该勤加锻炼,策马狂奔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好啊,我也正好试试太子的这匹马威力如何。”

他话音刚落,坐直了身子拿鞭子往后一甩,还未做好准备,马儿却突然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邵恪之略微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时却见岑琰正策马在前面横冲直撞,他身子左歪又斜,努力拉着缰绳才能让自己不掉下来。这骑马的样子,分明有些不太正常。

不好,马儿受惊了!邵恪之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抓紧,立时飞奔赶过去。

岑琰本就体质孱弱,如何经得住被马儿这般颠簸,又来来回回的被树枝刮伤了脸和脖子,他整个人脑袋一阵发懵,越发摇摇欲坠起来。

这时,那马突然再次仰着脖子叫了一声,跑得越发快了。岑琰迷迷糊糊间往前一看,却见迎面便是一棵参天大树,那树粗壮结实,少数也有上百个年头了。眼看着自己就要和马儿一起撞上那棵树,他脸色越发惨白,脊背上顿时冒出一波冷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情急之下,身后传来邵恪之的声音:“殿下,跳下去,快!”

岑琰来不及思索跳下去会面临什么,下意识的松开缰绳纵身往下跳。赶来的邵恪之先他一步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岑琰落地前用身子挡了一下,多少让他落下来的那股冲劲儿有了缓和。岑琰紧接着从邵恪之身上滚下来,脑袋撞到地上的石头,顿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至于邵恪之,他到底年纪不大,力量有限,方才又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了岑琰那一下,此刻被砸得也是不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觉得右腿好似被压断了一般,疼的入骨。

当太子带着侍卫们路过此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触目惊心的一幕——

飞奔的马撞倒在粗壮高大的古树上,殷红的血溅在地面,马夫微弱的起伏着,气若游丝。

离马几步之处,岑琰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脸色白的吓人。旁边的邵恪之,似乎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太子蓦然一惊,忙对着侍卫们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

顺熙帝正带着漪宁策马嬉戏,眼见太子身后的侍卫马背上驼了两个人,他脸上的笑意敛去,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却坐在马背上一动未动:“怎么回事?”

太子翻身下马,对着:“回禀父皇,三弟的马似乎受惊撞在了树上,三弟和邵恪之都受了重伤。”

顺熙帝往那边看了一眼,吩咐道:“找御医给他们医治。”

等侍卫们将岑琰和邵恪之拖走了,顺熙帝如鹰的双目依然紧紧盯着岑璋,静默良久:“老三的马为何会突然受惊,朕记得那马是你给他的?”

顺熙帝下颌弧线绷得紧紧的,一双深沉的眸子凛冽中透着王者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霸气,只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便气势迫人。

漪宁坐在他的怀里,清晰感受到一股冷意自脊背传来,她小小的身板儿瑟缩一下,踟蹰着不知该不该替太子说话,最后也只是呆愣愣的表示沉默。

岑璋早已吓得双腿一软,倏然跪倒在地,一脸无辜地道:“父皇明鉴,儿臣的确送了那匹马给三弟,可真的不知马儿因何突然受惊,疯癫伤人。”

太子明显唬得不轻,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身上早已冒出不少冷汗,能清楚感受到汗水打湿亵衣粘在肌肤上的异样之感。他脸色惨白着,双唇微翕,眼眶里血丝遍布,有晶莹的液体随之滑落。

到底还只有八岁呢,如何禁得住这样的质疑?

漪宁突然扭头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儿,软糯糯地开口:“岑伯父,咱们先去看看邵哥哥和三哥哥有没有事吧。”

漪宁的话将顺熙帝打量岑璋的目光唤了回来,那双深沉的眸子明显有了暖色。抱着漪宁利落的翻身下马,再没看跪在地上的岑璋一眼,大阔步去了营帐。

岑琰体弱,若非落马时被邵恪之挡了一下,据御医所言只怕性命难保。如今命倒是保住了,可至今还在昏迷当中。

至于邵恪之,到底年幼,被岑琰砸的那一下着实不轻,直接伤了筋骨,暂时是不能正常走路了。

一场好好的狩猎却出了这样的变故,顺熙帝心情明显很糟,直到回了宫脸色仍是阴沉沉的,阖宫上下连带着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惹了圣怒。

椒房殿里,岑璋跪在皇后跟前哭成了泪人儿:“母后,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没有害三弟,我真的不知道那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狂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皇后拉着儿子站起身在旁边的刻丝玫瑰椅上坐下来,又用丝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都这么大了,遇到事该多动动脑子,你父皇都还没治你的罪,你哭什么?莫要忘了,你是太子,是大夏未来的君主,如此这般让你父皇瞧见了,那才真真让他失望。”

岑璋抽噎着轻轻点头:“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皇后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转而从桌上的汝窑汤盅里盛了蘑菇炖鸡给他:“自打狩猎回来便看你一直没什么胃口,不吃东西身子如何顶得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岑璋原本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拒绝,便乖乖接下来低头吃着。

漪宁一直在他旁边坐着,双手托着腮帮子,一张圆润精致的小脸儿被她双手挤压的有些凸起,肉嘟嘟的撅着。那双素来很是精神的杏眼此刻却没什么精神气儿,看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又盛了一碗鸡汤搁在她跟前:“这么多鸡汤你太子哥哥一个人喝不完,阿宁也喝些,鸡汤最是滋补了。”

漪宁低头看了一眼,拿勺子舀了碗里漂浮着的枸杞吃进嘴里,转而问皇后:“岑伯母,岑伯父会惩罚太子哥哥吗?”

岑锦玉因为身上染了墨水的事自己哭啼啼走了,大皇子意味难测地看着萧漪宁:“安福郡主可真够厉害的,堂堂公主都不被你放在眼里。”

漪宁明显从大皇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敌意,深知此人不喜欢自己,便没有跟他说话。

她这般一声不吭的,大皇子反而更生气了:“萧漪宁,你好大的胆子,本皇子与你说话你敢不理?”

大皇子比自己大了四岁,又这般凶巴巴的样子,漪宁到底还是有些怵的,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她先欺负我的,是公主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还敢顶嘴?”大皇子脸色又沉了几分,“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若非父皇疼你这皇宫岂能成为你的安身之所?你不对我们皇家感恩戴德也便罢了,如今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大皇子此言只怕不妥。萧国公为国尽忠,战死疆场,居功甚伟。我大夏以仁孝治天下,如今国公遗留孤女于世,大皇子身为皇室中人,岂可将郡主视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何况爱民当如子,大皇子身为皇室长子,更应该做出表率才是,又岂能这般对待我大夏有功之臣遗留的血脉?”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站在旁边静默了许久的邵恪之。他神色淡定,语气平和,说话时不卑不亢,一时间堵得大皇子没了话。

大皇子黑着脸沉默须臾,突然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邵恪之,你有满腹才华,不觉得整日跟着一个病秧子太委屈了吗?倒不如你到本皇子这边来做伴读,将来必会有所建树。”

邵恪之眼眸低垂做出恭谨回话的样子,并不抬头看他:“恪之乃皇后娘娘给三皇子选的伴读,只忠于圣上,忠于大夏,实在不懂得大皇子言外之意。”

大皇子脸色更加难看了,语带警告:“邵恪之,你可别不识抬举!”

邵恪之再次对他拱手施礼:“恭送大皇子。”

大皇子气得脸都绿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一甩袖子带着两名伴读走了。

邵恪之和岑琰也正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却被小姑娘伸手抓住了袖子,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却见漪宁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雾蒙蒙的一双眼格外灵动。

“郡主还有何事?”他面无表情的问她。

漪宁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过去:“你上回送了我一幅画,今天还替我说话,我这里的糕点送给你吃。”

“这荷包……”邵恪之面色微怔,缓缓伸手接过细细瞧着。那是一只羽蓝色的小荷包,上面绣着琼花的图案,八朵大花中央环聚着一朵小白花,花蕊嫩黄,花色如玉,乃是罕见的“聚八仙”图样。而荷包的右下方,还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宁”字。

见邵恪之一直盯着荷包不说话,漪宁又扯了扯他宽广的袖子:“喂,你吃完了点心要把荷包还给我哦。”

邵恪之凝神端详她片刻,举着荷包问:“你喜欢琼花?”

韩才人见她还没放下戒备,柔声笑着哄道:“郡主别急,再等等,兴许一会儿就出来了。”

漪宁又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看了,奶奶还等着我呢。”说着转身又要走。

“真的吗?”到底是小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漪宁的脚步明显一点点又折了回来,蓝色的鱼,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韩才人见她过来,笑眯眯对她伸了手:“郡主快过来跟妾身一起看。”

漪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过去了。但似乎天生警惕,她到底没站湖边太近,只是探着脑袋仔细看着:“蓝色的鱼在哪儿呢,我怎的没有瞧见?”

她弯腰将春桃拉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你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你放心吧,若我当真得了圣宠,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春桃颔首回道:“多谢才人挂怀,春桃别无所求,只愿永远待在才人身边,为您出一份力。”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韩才人侧首瞧见了从前面岔路口蹦蹦跳跳往这边走来的漪宁,身后只跟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除此以外再无旁人。

韩才人讪讪笑了两下,又一副很真诚的样子:“妾身真的瞧见了,不信郡主问春桃。”说着给旁边的春桃使眼色。

春桃笑着附和:“回郡主,刚刚的确有条蓝色的鱼跟小金鱼一起抢食吃呢。”

韩才人原本和春桃计划的是让安福郡主失足落水,春桃会水再跳下去把人救上来。春桃是她的婢女,郡主必然记得她的恩情,主动同她接近。如此一来,还能让圣上念着她救了郡主的事对她宠爱几分。

可人到跟前儿了她才知道,这小丫头别看才四岁,还真有些不好糊弄。眼瞧着人就要走了,她一时情急,下意识“哎呀”了一声。

韩才人唱着歌儿在湖边站着,歌声引起了漪宁的注意,她小跑着走过来,仰脸看着她:“你是谁啊?”

韩才人眼见漪宁过来,笑着对她行礼:“臣妾韩才人见过郡主。”

她还年轻,如何能够认命呢!

听闻安福郡主现在被陛下宠若珍宝,若她能跟安福郡主拉好关系,必然能得圣上另眼相待。到时候,她重新获得宠爱,再为圣上诞下个一子半女的,这辈子也就安了。

才人是什么漪宁不懂,既然要对她行礼,便只当是级别比较大的宫女,于是也没太注意她的身份,只是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小瓷坛,指了指问她:“这是什么?”

韩才人笑着把小瓷坛放低了些给她看:“回禀郡主,是鱼食,妾身在喂小金鱼。你快过来看,鱼儿们争食的时候在打架,可好玩儿了。”

漪宁站在原地没有动,韩才人站在湖边,离湖水太近了。她想了想摇头:“我不过去,一不小心会掉下去的。”说着又指了指西边,“你看太阳都要落下去了,我和太后娘娘约好了要学功夫呢。”说完,她继续蹦蹦跳跳的就要离开。

此为防盗章

韩才人望着跪在地上的春桃没有言语,接近安福郡主博得圣宠的主意的确是春桃出的,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韩才人自打那一夜后被圣上赐了个才人的位分,圣上就再不曾召见过她。而她又膝下无子,如此下去岂不注定老死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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