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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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琰想了想道:“我总觉得父皇最后那句暗含警告的话并不是在指让我们不要追究此事,可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邵恪之支撑着略微坐直了身子:“殿下想必瞧得出来,马夫不过是这件事的替罪羊。那么,殿下认为他顶替的究竟是谁?”

岑琰诧异地抬头,这件事他冥思苦想多时,却仍想不明白。只凝眉思索着道:“我猜是有人故意在太子的马上动了手脚,目的是想谋害太子。可那个人一定没想到,父皇突然赏赐了汗血宝马给太子,也没想到太子把自己原来的那匹马转赠于我。”

邵恪之笑了笑:“这回,殿下可能揣摩出圣意来?”

岑琰点头:“大皇子和太子都难逃嫌疑,父皇只怕是伤了心,不愿再追究,故而草草了结此案。他又把我们都叫过去一番警告,是想让我们知道,此事虽然既往不咎,但不代表他瞧不出其中玄机,让我们好自为之。可对?”

“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却少算了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也在陛下怀疑之列,陛下不会在你养病期间把你也叫过去的。”他说着瞥了眼岑琰头上缠着的绷带,以及侧脸上的伤痕,“殿下伤势严重,应该多回去休息才是。”

岑琰没在意他后面的话,仍在想着父皇可能也怀疑他的事,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父皇多疑,他会怀疑大皇子,怀疑太子,也同样有理由怀疑是他制造了今日的矛盾,让大皇子和太子鹬蚌相争,而自己坐收渔利。

“若论心机和城府,我们兄弟几个和父皇比还嫩上许多。”岑琰苦笑着感慨一句,再一抬头却对上邵恪之打量的目光。他神色微滞,眸中闪过一丝薄怒,“你这般看着我什么意思,难不成当真以为是我做的?”

说起这些,采薇又忍不住多了句嘴:“说到底,二公主也是娘娘您十月怀胎生下的,您当初难产,险些就……到底是亲生女儿,公主年幼不知事,娘娘您何必与公主置气呢?娘娘倒不如与公主走的近一些,她凡事还能想着你。”

陈贵妃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一双水眸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清幽:“当初原以为诞下的是个皇子,还能与阿玮并肩作战,谁曾想是个公主。内廷不得干政,她也帮不了我们什么忙,如今愿意疏远着我们就随她吧。现如今她不得我喜爱,等将来万一大事落败,兴许还能保下一条性命。若是成了……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采薇恍然大悟:“原来娘娘竟是打得这个主意,可惜公主她不懂娘娘的心思。”

陈贵妃拿着梳子随意梳理着左侧垂落的一缕乌发,脸上的表情在雀跃的烛火下阴晴难辨:“不知道最好,将来万一我不在了,她与我没什么感情,自然也就不会伤心。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她日后若能平平安安的,我也算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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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指间又过了数日,漪宁一直都很乖巧,每日里不是去晋江阁念书就是与太子在椒房殿里戏耍,亦或者被方德宣带到御书房里陪着顺熙帝,看他批阅奏折。

当然,除此以外,她还不忘每日早晨和傍晚时分跟着太后练习那些不明所以的各种“功夫”。倒还别说,漪宁觉得还真有用,几日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筋骨都变软了。

这日皇后在椒房殿里随意的绣些花样子,漪宁则是撅着屁股趴在皇后旁边的榻桌前看着一册画本子,不时咯咯的笑着。

阿宁还没上几天学,字也没认得几个,故而她手里的画本子几乎全是图画和动作,只聊聊有几句对话,那些对话虽不一定全认得,但结合画里的意思也能猜出大概了。

这画本子是邵恪之给她的,说是他早些年自己随便画着玩儿的,如今给她拿来解闷儿。

邵恪之画功了得,讲故事的本事也很不错,漪宁每看上一会儿便觉得好笑。

皇后无奈摇摇头,斟了杯茶给她:“阿宁看得什么那样好笑?”

漪宁道:“这本画册是邵哥哥画的她的妹妹邵稀,这个邵稀真可爱。”

皇后略思索一会儿:“那个邵稀似乎跟你年岁相当,看你这样子倒是挺喜欢她的,等再过几年你大些,咱们就让她进宫给你当伴读可好?”

漪宁似乎有些意外,诧异着抬头:“我也可以有伴读吗?是不是就像邵哥哥那样,他就是三哥哥的伴读是不是?”

皇后宠溺地抬手帮她理了理额间略有些凌乱的碎发:“阿宁真聪明,你邵哥哥给你三哥哥做伴读,等你长大了岑伯母让邵稀给你当伴读,可好?”

“好!”漪宁双手鼓着掌,明显开心坏了。她旋即又沉默一会儿,“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有伴读呢?”

皇后放下绣活儿想了想:“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嗯……长到七岁的时候吧。”

“七岁……”漪宁掰着手指数了数,“那还得等三年呢。”

“三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皇后哭笑不得地看她,眼神中满是宠溺和无奈。

漪宁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好远好远。既然太远,她也就不去想了,只是突然又问:“岑伯母,为什么大皇子和三哥哥有伴读,而太子哥哥没有伴读呢?”她说着,拿起旁边的糯米甜糕啃了一口。

皇后拿帕子帮她拭去嘴角的糕点屑:“因为你太子哥哥是储君,是由太傅亲自教他念书的,你岑伯父每天也会考他学问,他将来要做皇帝,注定了是没有伴儿的。”

“那太子哥哥岂不是很可怜。”

听着她天真的话皇后不由笑了:“是啊,你太子哥哥很孤单,所以你多陪陪她,他那么喜欢你,你多跟他玩儿他就不孤单了。”

漪宁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要多腾出一些时间跟太子哥哥玩儿。

她转念一想,将手里的画本子合上:“岑伯母,太子哥哥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玩儿。”

见她这火急火燎的小性子,皇后又是觉得想笑:“现在只怕不行。”

“为什么,今天不是休沐吗,太子哥哥也是要休息的呀。”她十分不解地眨巴着一双乌亮亮的杏眸,纷纷嫩嫩的脸颊圆润得很,肉嘟嘟的,又娇软又细腻,让人看着总忍不住想摸一摸。

皇后道:“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春猎了,你太子哥哥和诸位皇子只怕都在校场练习骑射呢。璋儿是储君,他心中必然有压力,做什么也就比旁人刻苦些。”

他突然不再说话,拿起旁边的茶盅饮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向撇向凝眉思索的岑琰:“殿下可想明白了?”

岑琰有些恍然大悟:“还有第二种可能,幕后之人也许手段高明,明着是要加害太子,实则却是故意嫁祸大皇子。”若是这般,岂不是又成了太子殿下嫌疑最大……

邵恪之却摇了摇头,一双凤目闪现睿智的光芒来:“我的结论却恰恰相反。”

岑琰不解地看着他,明显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邵恪之道:“方才三皇子的推测将所有矛头指向大皇子。那么事情的真相可能有两个,第一,此事的确是大皇子所为;第二……”

顺熙帝目光淡淡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转而背过身去:“下去吧。”

出了御书房, 岑玮直接走了,岑璋倒是慰问了岑琰两句,又因马儿受惊一事向他致歉。兄弟二人寒暄两句, 各怀心思的告辞离开。

大皇子岑玮急急忙忙先去了清池宫找陈贵妃, 将父皇召见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想到方才父皇那副要吃人的架势, 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双腿也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邵恪之轻笑着:“照殿下这般推算,你和太子都是受害者,那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

岑琰惊讶地看着他:“莫非,你也觉得是大皇子所为?”

岑琰自打从御书房出来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借着长浚伯府看望邵恪之的腿伤时,也说起了御书房里被召见一事。

邵恪之倚在赭色符文图案的迎枕上,左手弯曲支着脑袋侧躺着,拿着书册的右手很随意的搭在大腿的一侧,听着岑琰的描述他神色波澜不惊,只悠悠问他:“这件事,你怎么看?”

“母妃, 你说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 岑琰落马一事还真只是马夫隐瞒所致?”

陈贵妃看着有些木讷的儿子, 突然十分认真的又问了一句:“当真不是你对那匹马动了手脚?”

不知是不是错觉, 岑璋等兄弟三人从中听到了些许暗含警告的意味,倒使得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儿臣明白!”他们恭谨的齐声应着, 各怀心思。

岑玮无奈的晃了晃陈贵妃的臂膀:“母妃, 自打狩猎回来您都问了儿子八百回了, 若真是儿臣干的难道还能瞒着你不成?您一直警告儿臣莫要鲁莽出手, 儿臣可当真什么都没做过啊。太子那匹马,我连它一根马毛都没拔过。”

陈贵妃眉头蹙得更深了:“若当真不是你,这事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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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事情突然演变成这样, 三位皇子明显都十分诧异,却也未敢多言半分,只得纷纷低头称是。

顺熙帝从龙位上走下来,直挺挺立在三个儿子跟前, 肃穆的脸上瞧不出情绪, 却威慑力十足的又问一遍:“朕方才所言, 你们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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