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临九歌

日月潭空，原本暗红色的光罩早已褪成了金光之色，光罩内有一个瘫软的身影，四肢下垂，不知已经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这天正午，那个身影右臂的食指忽然动了动，这一动似乎激活了肌肉的记忆，整条右臂也跟着无意识地摇了摇，紧接着左臂也动了起来，然后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这动静直接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双眼。

一旁打坐的大长老见到这一幕，手指一点，光罩带着其内的身影便飘了过来，落到了地面之后，大长老随手一挥，带起一阵轻风，光罩应声而散。

已经清醒过来的南侯衣，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狼狈地自地爬起，见大长老看着自己，抱了抱拳，目露茫然。

南侯衣心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但是只能老实说道：“弟子以前确实尝试过明窍。”

“因何失败？”大长老急促地问道。

南侯衣想了想，道：“灵力气旋无法成型。”

“果然如此，唉……”大长老长叹一声，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也是凝聚出了气旋而无法明窍，却不知南侯衣的失败是连气旋都无法凝聚出来。

但是大长老却不死心，继续问道：“你可曾误食过什么天地灵药？”

因为有些灵药对于修士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副作用，若因此导致无法明窍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

听到南侯衣一声无确定的回答，大长老心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再次看向南侯衣时，原本温和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冷漠。

“你先回外门，等候召见吧。”

大长老的声调不含一丝感情，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去北都城与千机盟的弟子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才回得来，在此期间，南侯衣在他心已经与废人无异，何况这个废人还浪费了日月潭的珍贵药力，以及他和两位长老的虚神精华，若派出的弟子归来后没有找到解决办法，那等待他的将是被方谷直接抛弃。

南侯衣望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剑眉一皱，他心有许多疑问，但是对方却没给他一丝询问的机会。

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因为他的冒失行为吗？显然不是，那又是为何，在他昏迷期间到底发什么？

南侯衣在原地怔立许久，这才踏了回归外门的路，原本还以为自己从此步入了宗门的核心层次，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回到外门，无奈苦笑一声，加快了步伐，毕竟后峰距离外门有着相当远的路程，他又没有飞兽可以乘骑，若要在天黑前回到外门，便得全力赶路了。

但是一路他也没闲着，利用神念将全身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周身的骨骼都散发着淡淡的灵韵，灵力运转也之前更加顺畅，显然是已经完成了洗髓伐骨，虽不知自己都晕倒了为何还能淬体，但总算没白来后峰，南侯衣欣慰地笑了一声，眼见着外峰离自己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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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目光注视，南侯衣顿时感觉全身一紧，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在此人面前他没有说谎的余地，于是只得恭敬道：“师祖请讲，弟子定知无不言。”

“你此前可曾尝试过明窍？”

低头回忆，半晌后南侯衣突然面色一红，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贪图好处干的蠢事，连忙弯腰拜道：“弟子知错，请师祖责罚。”

大长老的言辞原本没有责备的意思，此刻见他态度端正，语气诚恳，心下不由得一声叹息，如此心性的弟子才更容易为方谷所用啊，徐元玉终究是太过高傲，这样的人，他的目光会只放在方谷吗？所以他才更欣赏南侯衣，可惜，怕他真的是废体……

“我有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大长老惋惜之后，忽然神色一凛，枯萎的瞳孔射出两道精光，严肃道。

后来，拥有这类修道现象的修士被统一称为废体，只是这些废体在记载无一例外都是达到了灵台境界，从未听说有人在胎息境便会止步，所以大长老才没有第一时间否定了眼前这个后辈，而是派人去典籍更为丰厚的北都城与千机盟打探一番。

胖长老听到“废体”两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扫了一眼佝偻长老笑道：“看来，我方谷的辉煌还是要看元玉那小子啊。”

佝偻长老闻听此言，甚为受用，徐元玉是他所看重之人，性格冷淡，不轻易为外欲所动，骨子里有种一如他当年的桀骜，从他身他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才动了要收为关门弟子的心思，只待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正式归于膝下。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引导药气淬体的那一刻，不知为何晕了过去，现在脑还是一团浆糊。

大长老扫了他一眼，道：“你试图同时淬炼全身，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胖长老与佝偻长老已经离开了日月潭，前往后峰另一处洞天福地闭关去了，因为每当日月潭内的药力被激活一次之后，便要重新换药，这期间他们只能到别处闭关，只有大长老还留守日月潭，静静地等待南侯衣的苏醒。

一日后。

于是笑道：“元玉拜师之日，你这个师伯可少不了出血。”

胖长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那是自然，老夫活了数百年早已将身外之物看淡，这乾坤袋的物件但凭元玉挑选是。”

佝偻长老望了大长老一眼，接过话茬道：“胎息境拥有两倍于常人的丹田，这本是违乎常理的事情，现在看来他能拥有这样的根基，也是得益于废体的作用了。”

佝偻长老的意思很明显，在以往的史料记载，有些特殊体质的修士他们在修道前期拥有着无与伦的天资，进阶极快，同境无敌，是所有人眼的天命之子，可是当他们到了某一个境界时，突然出现了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修为壁障，与普通人无法突破的原因不同，他们明明可以触碰到下一境界门槛，却不知为何是无法突破，如同南侯衣可以凝聚出象征着明窍境的灵力气旋，但这气旋却无故溃散，怪哉无！

“如此，我替元玉先谢过了，哈哈……”

二人一言一语相谈甚欢，大长老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南侯衣的丹田，期望它再次产生异变，直接生出灵力气旋，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良久，才喃喃叹道：“希望不是空欢喜一场，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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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涧子走后，三位长老望着半空的南侯衣一时无言，尤其是大长老眉头仍未展开，始终无法接受如此天资的弟子竟无法明窍的现实。 wWw.

沉默了半晌，胖长老率先开口道：“虽然以前未曾听说过这等怪象，但目前来看，他或许真的是无法明窍的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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