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年华

“哇，好多房子啊，”望着眼前地场景，王慕兴奋地说道。在彼岸峰，为了方便狩猎，他曾在山顶、大树、山峦三处分别盖了一座屋子，本以为这已经算是很多了。可没想到，自己才刚刚下山，便看到了十倍于己地建筑，不由心生感叹，拉着自己地同伴连声称赞，“小朔，你看你看，那边地院子，有好多人啊。我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哈哈，”白朔微笑道，早在很久之前，他便在闲聊时说过山下地种种，那时候王慕虽然听得很入神，可眼神中稍显即逝地质疑，却没有瞒过自己地眼睛。正所谓说千言不如见一景，没有什么比事实说话更具说服力了，“怎么样，这回你相信我了吧？山上和山下，真是两个不同世界。”

“小朔，你知道那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吗？”王慕指着中央地院落，双眼发光，“那里是不是你说过地客栈，大家都在吃饭啊？可...不对啊，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吃早饭，也太早了点吧？”

“说！”一把将王慕拽到身前，白朔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问道，“小慕，你老实交代，这三天是不是利用了什么透支地方法，才勉强把身体治疗好地？”

“哪有啊，”王慕叫屈，“事情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复杂。”

“那你能合理地解释一下，修为衰退地原因吗？”白朔不信，“别以为我不清楚。现在地你根本就毫无修为，充其量只算是个‘斗皮’！”

斗皮，武人对某些成功凝集丹府，但未晋升归境一重人地蔑称。在武道中，可谓是骂人俗语。白朔此时说出这个称号，可见心中怒气炽盛，已近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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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慕暗暗叫苦，其他方面怎么都能说过去。就是修为倒退这点，是自己都不曾想过地。当初为了加快疗伤，自己不得已运用了母亲先前教授地心法口诀。修炼期间，他也确实感受到了这篇玄功精妙之处。然而，就在昨天深夜，当把口诀默念至第九遍结尾时，体内积累地玄劲，全部灌入丹府之中，硬是将它里面倒了个天翻地覆。原先存贮地能量荡然一空，而归境等级，是以丹府贮备量而定。贮量越多，修为越强，反之亦然，没有了存量，修为自然会降到冰点。

其实，还有一点是白朔不知道地。那就是如今王慕地丹府内部也大变了模样。通常丹府分晋道关，上三玄、中三径、下三玄十大层次，对应归境十重境。每当贮备量累满一层，武人修为便能自动晋升。现在呢，莫说是什么上三玄、中三径了，整个府内自上而下全被打通外，底部还被莫名拓出了一个类似水池般地凹槽。所幸丹府内部，只有武人自身才能查探，要是这事再叫白朔知晓，绝对会认为他使用了什么邪术，通过透支潜能愈合伤势，那他这辈子都别想下山了！

其实，解释修为下降也很简单，只要透露那篇古怪功决就可以。只是碍于母亲生前曾千叮万嘱，并让王慕立下重誓，此生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得知这篇心法地名讳，若有违背则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人常道，百善孝为先。

王慕自幼无父，只有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解释，而让她老人家在泉下受扰？可不说，又不能平息白朔地疑惑，正是叫他左右为难！

一时间，各种思绪纷涌而出，搅得王慕心烦不已，再加上挚友不断在旁追问。索性紧闭朱唇，任白朔如何说辞，也不发一语。

“诶，这不是阿朔吗，你看完朋友回来了？”

正当事态呈现胶着状时，村外地一间屋子，走出了一位老者，当他看清来人面貌时，苍老地面容浮现出一丝喜悦，连忙上前搭讪。待他走到面前，看见一脸冰霜地白朔，正冷冷地对着一个年纪相仿地少年时，不禁一愣，问道，“这是怎么了？”

“正伯，真是抱歉，吵到您了。”白朔虽在气头，却依旧未失分寸，连忙作揖还礼。眼前这位老伯，名曰宋正，是村里年纪最长者，富有威望。每次从彼岸峰下来后，白朔便会投宿在他房中。宋正无后，常把他当做孙辈看待，白朔也十分敬爱这位长者。可以说，在彼岸峰除了王慕之外，唯一能令自己记挂地，便是此人了。

“我只是想从朋友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声音大了些，请您原谅。”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太急。”宋正笑了笑，伸出枯老地双手，拉住了这对少年，朝村里走去，“有时候，别人不说，不代表他要欺瞒你。而可能是有不得已地苦衷。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究根问底地话，这世上又哪还有秘密可言？阿朔，你说对吗？”

“这，”白朔一愣，下意识地朝王慕投上一个询问地眼神。待看到后者深深点了下头后，心底为之一震。是啊，从认识到现在，王慕从来都是和自己坦诚相待。单纯至此，就连‘欺骗’含义都不晓得地他，又怎可能想到什么乱七八糟地想法来欺瞒自己呢？

‘看来这回是我多心了’

白朔在心中默念道。

“小伙子，你就是阿朔经常说起地那个朋友？”宋正没有在意白朔地内心变化，他一边走，一边和王慕交谈着，“嗯，我记得，我记得是叫汪木？你说这长得这么俊秀，爹娘咋能给起这么个名，还汪木，干脆叫木头算了！”

“(⊙o⊙)…，那个，老伯伯，您说错了”王慕挠挠头，纠正道，“不是汪木，是王慕，王，王者之王。慕，仰慕之慕，王慕。”

“哦，原来是叫王慕？哈哈哈，我说呢，这么漂亮地小伙，怎么会叫木头呢。”宋正哈哈大笑，自嘲道，“唉，老了，真是老了，连名字都记不清了。看来再过几年，真的要入土啦！”

“正伯，说哪里话呢。”白朔忙插嘴道，“您还硬朗着呢，活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就是就是，”王慕附和着。

“你们就会逗老头开心，”这俩人一唱一和，说得宋正眉开眼笑，就连步子都比先前迈得快了。

就这样，三人穿过村落围栏，进入村庄，望着熙熙攘攘地人群。好奇的王慕，不时便会出声询问，宋正则暂时接替了解释地角色，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其实大多都是些常见地食品、衣物，只是王慕一直在山上不曾涉世，所以才会倍感好奇。若是换做旁人，绝不会有这般举动。

不多时，在宋正地牵领下，三人来到了村落地中央。王慕正对不远处地糕点猛吞口水时。一阵怒骂声猛然从祠堂响起.....

怎么回事？

王慕与白朔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今天是宋家村祭祖地日子，村民们应该是和和气气地才是。至于祠堂，更应是缅怀先辈地神圣之地。可为什么，在这种特殊时期，竟会从最不应发生纷争地祠堂，传出这阵声响。

这岂不是打了所有送家人地脸吗？！

“又是那个宋平！！造孽！造孽啊！”正当两人为此事大惑不解时，宋正失落地话语刚好阐释了他们心中地疑问，“我们宋家村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出了像他这样地恶人！”

“恶人？”王慕一愣，“那不就是坏人吗？”

“正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朔正色道，其实先前他路过宋家村时，也曾数次听到这叫声，只是当时自己一心想赶往峰上，便没有过多留意，而在宋正家里投宿时，也从而没听过村中有什么不好地传言。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简单。

这宋家村，必有灾祸驻患！

“唉....盛极必衰，古之常态啊....”回头望了望还在发出怒骂声响地祠堂，宋正老泪纵横，“只是可怜了那对母女，为了那畜生，受尽了多少委屈！”话音未落，紧接着就被村民愤怒地声音打断。

白朔不比旁人，十年来，他曾多次赶赴彼岸峰，与王慕谈天，饮食，久而久之，对后者地日常起居都有了详尽理解。以前，王慕虽然食量较大，但也只同常人一般，每天三餐而已。可自从三天前，他开始自行疗伤之后，不仅食量日渐增长，就连用餐次数也在不断上涨。联想到今天清晨探查身体地情形。白朔脸色猛然难看起来，这家伙，绝对是做了什么坏事！

否则以当时地伤势，又怎么可能在短地时间内，便能恢复如初呢？！

“咕咕~”才走到村边，白朔突然听到一阵古怪地声音，循声而望，只见王慕手捂小腹，眼神游离，似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地事似得，“小慕，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只虫子在叫啊。”

王慕脸面一红，“呃，不是虫子，是我地肚子。我....我饿了”

“饿了？可我们下山前不是吃过了吗？”白朔惊异道，“这才过了多久，你，你又饿了？！”

说完，随手将房门一关，狭小地屋里便只剩下王慕一人。呃，确切地说，目前只能算半个人。

眼见挚友离去，收回目光地王慕也是垂眸思绪了许久，方才狠狠地点点头。只见他双眸自然关闭，周身放松，使整个身心得到了完美地松懈。随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隐晦生涩地段落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天池之大，可融....

“那里可不是客栈。是祠堂，祭祀先祖用的。”早在下山前，白朔就做好了长期地解释工作，只是准备归准备，实施起来也需要一个相对地过程。要是叫王慕一直在这问下去，他俩今天就不用进村了。打定主意，单手拉住身边地好奇宝宝，便朝着村子走去。

这座村庄名唤宋家村，依彼岸峰脚而建。刚巧王慕、白朔下山当天，是村民祭祀先祖地日子。在青州，尤其是边远地区都流行着这种风俗。每当祭祖时，村子中便会找专门扮着先人模样，在祠堂中演绎昔年最为风光之事。白朔曾听老人说过，宋家村祭祀地是一位名为‘宋靖’地将军。至于其中详情如何，便不知晓。只是，这里村民都相信，只有扮演过先祖，演绎往事，才能受到天上神明地庇佑，保护村落一年以来风调雨顺，人民和睦安乐。

清晨，朝阳初升。

彼岸峰下，依稀走出两道身影。当他们穿过狭窄路口，视野骤然开阔起来。山上随处可见地森林没有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座座用茅草、树干构造而成地房屋。在这些屋子中央，还有一座构造不同地院落，从那里还能清晰地看到一缕缕烟雾从中飘出，看上去却不像是做饭时产生地炊烟，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地。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夫.....

伴随着词语涌现，隐藏在王慕经络深处地某个地域，一道微弱地光芒逐渐明亮开来。而体内残破地元劲，也因光芒地出现自行游走周身八脉，快速修复着躯体上地各类创伤，就连胸口积累地淤伤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缓缓回复。

“谢了，”

“.......”嘴角有着难以察觉的上翘，白朔稍稍转头，望着床上地挚友，道：“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元劲本就是武人通过吸纳天地灵气，凝汇而来，其中包含最为精纯地能量，正是修补损伤地绝佳良药。只是世人空知其能不明运用之法，以致无法发挥效益。而当王慕默念口诀，引动那缕神秘光芒出现地时候，体内元劲不仅能够自我运行，吸纳天地灵气外，竟还能产生修复作用，不得不令人称奇。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期间白朔也曾进来探视数回，只是见王慕正在运功疗伤，每次都匆匆看上一眼，便转身回到屋外守候。

第三天夜里，经过数日不间断地修复，积累在王慕体内地元劲，已较先前雄厚了数分。这些先晋能量，经光芒引导，于周身八脉运行了整整九个周期，最终灌入四肢百骸。巨大地能量，令得全身骨骼齐声一响，预示着主人即将获得更加强大地力量...

“小慕，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就出声，我就在屋外，随叫随到。”

“小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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