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芳记

相比之下，隔壁的萧府高门大院的，被烧才正常好嘛。

院门哐当一响，崔氏抱着一个小丫鬟冲出来，身后跟着个老妈妈。

锦衣卫嚼着草根：“人数倒对得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季公子或季姑娘。”

还没等他行礼，洪忱直接道：“说正事。”

徐虎不自觉吞咽，“大人，属下看见了八王爷。”

陈玄眉梢一动，显然对徐虎的言辞抱有猜疑。这小子不会在盯梢的时候被人发现，才找了这么个烂借口推卸责任吧？

“你看见谁了？”

徐虎虽然害怕，陈玄的不信任他还是能察觉到的。“玄哥，我说我看见了八王爷，在北地打仗的八王爷！”他强调道。

洪忱吹了吹茶沫，漫不经心道：“不就是看见八王爷，他又没对你做什么，怂成这副鸟样丢锦衣卫的脸。”

陈玄会意，“来人，把徐虎拖出去杖二十板子。”

徐虎正要争辩，已经被人用布塞住了口腔，毫不怜惜的拖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闷响，执杖锦衣卫的声音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感情高唱：“十七……十八……二十……”

徐虎被拖来时已精疲力尽，汗大颗大颗往地上掉。

“就跪在门外，血淋淋的，脏了干爹的屋子。”陈玄扇着鼻子，斜眼看了看徐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眩晕的徐虎捕捉到这一抹笑，磨牙瞪圆了眼，额头上的青筋几欲爆裂。

公报私仇，陈玄你好样的！

洪忱将茶杯递给陈玄，道：“凉了，去添杯热的。”

陈玄快然接住，眼风扫到洪忱眼皮上的刀疤时心一凛，忙不迭跪下。“干爹，儿子知错了。”

干爹看出他有意借机会报复徐虎，才打算支走他。可是干爹明明知道……

在心中叹一声，陈玄捧着茶杯悄声退出花厅，睇了眼徐虎快步离去。

“知道错在哪儿么？”洪忱攥着两个铁球，咕噜咕噜的碰撞声在屋里格外明显。蜡烛是新点的，迫不及待的燃烧着自己，把洪忱的刀疤脸照映得纤毫毕现。

徐虎声音颤抖：“属下不该擅离职守，只顾禀报八王爷之事，而弃季家一事于不顾。”

“算你还有点自知，季家的情况如何？”

徐虎此刻后知后觉想起季家着了火，呀了一声：“季家走水，属下才看到八王爷从季家出来！”

门外的锦衣卫摇头，徐虎是真的蠢。季家着火这么大的事，怎么到现在才说呀，万一一不小心那一家子全烧死了咋办？

许是外面弟兄的意念太过强大，看着洪忱渐渐冷下去的脸，徐虎忙添道：“季家的人都安全出来了，而且属下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季家的姑娘！”

“你确定是姑娘？”洪忱敲着桌面，徐虎的话可信度一半一半，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京中与季博昭曾经交好的官员各个打太极，始终没透露半个字。崔氏那个精明妇人防备心太重，拐着弯忽悠他们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他更愿意相信，季家的娃娃是个女的！如果是女孩子，充入官妓亦或没入宫中奴婢都好办，总有法子折磨她。

可若是男孩子，说不定会替季博昭报仇。天下之大，找一个女孩子容易，但要找一个男孩子谈何容易。

收起心思，陈玄起身。“找间屋子养伤，好了继续去盯着季家。”

看来八王爷到季家已经有些时日，陈玄上回提到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么季博昭的事季家人应该知道了，如此，一切办起来就顺手多了。

陈玄捧茶进来，盯着门口的一滩血，隐去眼中的厌恶。

洪忱道：“明天入葬的事情多加派点人手，不够就找蒲高才要。八王爷在此地出现，难保他不会为了保护崔氏母女做出什么事来。”

陈玄低声道：“可是干爹，来时老祖宗不是吩咐咱们尽量看着点八王爷，不能伤到他。”

“鞭长莫及，老祖宗的心思你我猜不透就不要猜。只要记住咱们是为皇上办事，万一伤及无辜，也是在所难免的事，皇上会护着咱们的。”

陈玄当值，此刻已经在门口等了。“干爹，徐虎似乎吓坏了，来的时候还崴了脚。”

“没用，锦衣卫的脸呢？”洪忱进花厅坐下，很快有人带着徐虎进来。

离开前还瞟到一个从萧家门前路过的女孩子的身影，锦衣卫确定以及肯定那就是季家那位神秘的姑娘，但方才的事情对锦衣卫来说更有冲击力，便顾不得其他了。

蒲家大街上的村民此时都已睡了，锦衣卫灵巧翻过墙头，落地时过于激动崴了脚。“大人在哪，我有大事禀报！”

洪忱已经歇下，听到派去监视季家的探子有大消息，来不及穿戴整齐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

白术一急，上蹿下跳道：“他可是蒲家的人呐，现在装作一副胳膊肘外拐定是要从我们这里套消息，好去告诉庄长。老大你可不能糊涂！”

糊涂？季攸宁拍拍白术脑袋，“你考虑多很好，但是不能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谁没个难处呢，关键是要看在什么时候什么人对你施以援手。”

白术怔然，动动身后知识渊博的三毛：“老大啥意思？”

很快门口又出现一个身影，锦衣卫眼巴巴看去，恨不得立刻冲到那人面前看个仔细。

不过火光太大，不需要他冲过去就已经看清那人的面孔。锦衣卫惨白着一张脸，惨叫着拔腿就往蒲家分院跑。

他负责看守季家人的一举一动，和季家无关的都可以不管。锦衣卫扭头一看，圆眼一瞪，如硬石头直直从树上砸到地面。

着火的，怎么是季家啊？一个一般般的院子，虽然里面住的人不一般，有什么值得烧的？

三毛瞥一眼蒲宗月，“宁姐姐没怪你，只是希望咱们多多信任宗月少爷。你刚加入的时候，不也尝过这样的滋味嘛，对人家好点。”

白术翘嘴睇着蒲宗月，先看看他表现如何再说呗。

“不怕！”

“那你加入吧。”季攸宁道。

是夜，无风无雨，榆花街上一带静谧。荷塘边的杂草从里不少萤火虫飞来飞去，偶尔听得三两声蛙鸣。

躲在大树枝桠间欣赏美景的锦衣卫眼皮一跳，一阵刺耳的尖叫传来，险些叫他栽下树来。

“着火啦！”

“那放火烧了蒲家大院，你也不怕？”季攸宁笑问。

蒲宗月迟疑一刻，不是把齐算子救出来就够了么，烧蒲家没必要啊。

心中虽如此想，但只要能摆脱蒲高才的控制和蒲家几位堂哥的欺侮，他不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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