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请君
宁姐姐你被这样笑啊，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小孩子虽然聪明，但管理神情的能力还不如大人。季攸宁将三毛的担忧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这样的助手才有趣嘛，颇有她当初跟随导师的风范。
曲星街胭脂铺。
“明早？”胭脂妈妈拔高的声音在几排货架见穿行，刺得徐夫人耳朵一疼。“我不过是让他在木屋里睡了一觉，他就给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啊！”
徐夫人白她一眼：“你还知道这是大事啊，看来还没傻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伪装木屋失火引起锦衣卫的高度警惕，然后他们就不会再查季家的事了？”
想法被拆穿，胭脂妈妈脸一红，激动道：“先说清楚，齐牛鼻子被迷晕是我干的，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嘛。放火就和我不相干了，全是毛家第三个小子做的。”
徐夫人不以为意看她一眼，谁信呢。
胭脂妈妈急了：“真不是我，那小子平日里看着乖巧的紧，其实肚子里装的全是黑墨水儿，坑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你是没瞧见他昨晚放火时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也没犹豫。”
胭脂妈妈急得跳脚，徐夫人半信半疑。“齐牛鼻子前去肯定有事，你在他酒里下药不是害他么。眼下被锦衣卫抓走，你满意了？”
“我哪知道他带着三个孩子是去翻人家小姑娘的尸骨，我现在后悔了还不成嘛。”胭脂妈妈好看的眸子里已经荡漾着水波。
徐夫人全然不管，冷脸道：“因为你的糊涂，锦衣卫已经提前了入葬的时辰，按照庄子里的规矩，崔氏不在，该由她的女儿去顶替。”
“去就去呗，宁姑娘又不是怕事的，当着全庄人的面锦衣卫难不成还能杀了她不成。”
徐夫人扶额，为胭脂妈妈的智商着急。
“崔氏对洪忱谎称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宁姑娘去了就是自打脸面，自投罗网，不去就是触犯庄子的规矩，打锦衣卫的脸。”
“好像还挺严重的哈。”胭脂妈妈尴尬的笑笑。
早知道就不意气用事了，还有毛家的三小子，没事放什么火呀，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胭脂妈妈想了想，不对劲啊。全庄的人都知道季家有个闺女，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瞒得住嘛？
猜到了她的心思，徐夫人解释道：“庄子里除了那几个没眼力价的，其余的人都好心。从前对季家不闻不问或是帮着庄长为非作歹的，都拗不过一个“权”字。”
所以不管宁姑娘是男是女，只要有能力，庄子里的好心人都会帮一把。
“那宁姑娘是去，还是不去？”
徐夫人叹道：“静观其变吧。”
出来时在街角碰上牛肉铺子的符老板，徐夫人对他微微颔首。
符老板主动搭话：“徐夫人若是要去蒲家大街，见到宁姑娘烦请替俺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话一出，徐夫人自觉失态。
一个卖牛肉的竟然能轻易的勾起她回答的欲望，是对手太高明，还是她最近真的太谨慎？一旦和季家扯上关系的人和事，总能让她措手不及。
符老板一脸浓密的络腮胡，想看出什么异样也难。
“齐牛鼻子过几日就会被放出来，请她不要犯傻。”
徐夫人疑惑了。“符老板这么肯定？”
符老板不自觉摸摸下巴：“方才有锦衣卫在店里吃肉，我无意间听见的。”
徐夫人挑眉，街上有锦衣卫？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为杀手的警觉性下降得这么厉害了。
“符老板放心，见到宁姑娘，我自会告知。”
“多谢。”
徐夫人当初跟在旧主人身边，身手和头脑都是一等一的好，稍稍联想符老板的话便猜到了洪忱的目的。
原来某人是想来个请君入瓮啊。
鱼叶可不懂姐儿和少爷的世界，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奇问道：“少爷怎么没待在家里啊，夫人回来了吗？”
“师母还没回呢，不过方才有一名锦衣卫到家里通知了件事。”他看向季攸宁，“尸骨入葬的时间提前了，就在明早。”
扭头一看，才发现是项擎，有一瞬间的惊讶。
不过想到上回跟他说可以在庄子里自由活动了，季攸宁认为也没有问的必要。
没等来季攸宁的追问，项擎竟觉得有点失落，随后又懊恼。师妹问不问有什么关系，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老爷说等，那就等吧。
守门的反手将门一关，坐在屋檐下吃起了甜瓜。
街对面铺子下站着一人，身量不高，衣裳穿得也很简单。不过他身边的呆呆萌萌的小丫鬟很吸引人，正仰头问：“姐儿，齐叔会被打吗？”
“你还笑得出来？”
季攸宁顺着话头答道：“有什么不能笑的，人生在世难得开心，若是连笑都不能了，还有什么意思。”
栋梁之才，如果稍微培养培养，那她的大业岂不就能更上一层楼？
三毛被看得内心有些发毛，讪讪一笑。
季攸宁深深看了蒲家大门，明了蒲高才的意思，这样的做法除了分院的那位大人授意，她想不出其他人选。
企图默不作声息事宁人，好像不是锦衣卫的办事风格。
对了，抓人的是锦衣卫，这些人跑到正院的门口闹什么！
通报的家丁飞一般回来：“老爷说了，让他们干等着。”
脑中回闪方才墙头一闪而过的人影，季攸宁淡淡一笑，摸摸鱼叶的羊角辫。“齐牛鼻子精明着呢，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一道软糯的男声插进来：“宁姐姐断定齐叔不会受伤，可是曲星街的人不会啊。倘若他们再这么闹下去，万一激怒了锦衣卫的那位大人，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年纪考虑得很周全嘛，季攸宁看向三毛，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
蒲家家丁个个头大，往年只有在年节的时候佃户们前来拜年，蒲家的门槛才会被踏破。
今年是头一遭因为一个道士，将整条街围得连只耗子也挤不出去。他们嘴里喊的齐牛鼻子难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人被关进柴房没多久就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守门的眼尾扫过街角的墙头，一顶黑帽子一闪而过，他记得那是锦衣卫才有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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