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联手
她的脸上挂着一层淡淡朦胧的笑，虚虚实实，叫人捉摸不透。萧云舒心咯噔一跳，姓季的要酬劳肯定狮子大开口。
但想到眼下家中坐着的大佛，还有出门前翠萍对她说的话，萧云舒硬生生将涌上咽喉的脏话给咽下去。
“行，只要你帮我，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到这个时候害得装作很豪迈的样子，萧云舒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你不帮就说不帮，本姑娘看得起你才来找你，以后不会了，哼！”萧云舒两袖一挥，大步离去。
季攸宁也不拦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心不诚，就算抬再多金银珠宝来也白搭。
没多久，去而复返的萧云舒推开没关的院门，一脸沮丧挨挨蹭蹭进来。
还知道回来，看来这个忙的分量很重啊。
季攸宁回头喊鱼叶，很快手中就多了一杯清茶。
“你来干嘛。”鱼叶瞪向萧云舒，这里不欢迎萧家人，尤其是她。
萧云舒伸手从鱼叶手里夺走茶壶杯盏，仰头牛饮完毕，酣畅的道：“小丫鬟管好自己，主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季攸宁打断两人大眼瞪小眼：“大小姐，要我帮忙总得告诉我什么事吧。”
说起这事，气焰嚣张的萧云舒霎时背弓了一分，垂头丧气道：“昨日家里来了个野丫头，说是我爹的外甥女，我气不过——”
“你把她打了？”季攸宁问，她大概猜到是何人了。
“哪能啊，那丫头看着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样子，脾气可爆了！”仿佛可恶的人还在眼前，萧云舒恨恨的冲拳踢脚。“我没打她，反倒被打了。”
噗嗤一声低低传来，躲在柱子后面的鱼叶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萧云舒回头瞪她一眼，继续道：“你打架厉害，榆花庄还没人能打得过你。你把她赶出去，我就跟你签那什么契。”
鱼叶抱着柱子：“是契约，笨。”
“别插嘴！”
季攸宁从怀中掏出一只鹅毛并一张纸，低头刷刷写。
萧云舒抖着腿左看右瞧，都是熟人，有些小习惯也不必藏掖。“好了没有，外面很热欸。”
一张纸唰的出现在眼前，白底黑色蝇头小字，密密麻麻。
萧云舒眯着眼看了一眼，拿起鹅毛笔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虽然不想识字，自己的名字还是要学的。还不忘添句威胁的话：“你敢乱写，仔细我娘教训你。”
鱼叶靠着柱子舔着话梅糖：“姐儿才不怕呢，再说了，姐儿讲究契约精神的。”
契约精神，什么鬼？
萧云舒这次不敢乱开口，免得又被季攸宁拐弯抹角的埋汰。“字签了，姓楚的丫头我可交给你处置了啊。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将她赶出榆花庄。”
季攸宁笑容熠熠：“什么法子都行？”
院子里日光普照，能感受到地面吹上来的热气。萧云舒莫名感觉到一丝阴冷的风，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想做什么？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云舒抱抱双臂，好冷，此地不宜久留。机会她已经抓到了，季攸宁的契约精神貌似是很厉害的东西，八九成会把楚嘉音扫地出门。
万一楚嘉音反咬一口，也有季攸宁顶着。她可是萧家的姐儿，无人敢将她怎样。
“大坏人。”鱼叶哼道，看萧云舒的眼神更加不和善。
今早出门买菜的时候，她偶然见到了来萧家寻亲的楚姑娘。身材纤弱，但是看起来周身有贵气，一定也出自有名气的人家。
萧云舒说楚姑娘出手打人，鱼叶怎么都不信。“姐儿，楚姑娘人美心善怎么会打人，一定是她瞎编的。”
季攸宁摸摸鱼叶的羊角辫，嘴角勾了勾。
萧云舒虽然为人霸道不讲理，但若是碰上比她更不讲理的，饶是有千万个歪理都是行不通的。
“两次上门求人，是真的被欺负了。”
季攸宁低头看向手中的契约，方才萧云舒签字时双手微微颤抖，虽然她极力控制住，还是露出了破绽。
“不读书不认字怎么了？别以为自己是翰林学士的女儿，身价就不同了。翻开族谱查查，你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女！”
气死人了！四品官员就了不起了么，卑躬屈膝拿朝廷俸禄，笑容满面迎来送往，和青楼的女人有区别？
萧云舒睁大眼：“契——约？”什么是契约，她只听娘提过地契。但都是些无聊没用的东西，能记得名字已经不错了。
啧啧声从唇齿间流出，季攸宁摇头：“光听口气就知道你没有一点契约精神，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哎，萧云舒再也忍不住皱眉握拳。不过是来叫她帮个忙而已，犯得着处处戳人痛处？
萧云舒不像从前那样大摇大摆的冲到季攸宁面前，她谨慎的看了季攸宁一眼，鞋尖在门槛边缘试探一下。
咦？姓季的居然没有生气。没道理啊，萧云舒再次伸出鞋尖探了探。
自从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季攸宁自觉心性上升到另一个境界，她很平淡的道：“表演猴戏么，街上那么多，我都看腻了。”
做人到这样，真怂。
“我不差钱。”季攸宁拉来小方凳坐下，道：“但对你有什么要求，我一时也想不起。不如你跟我签个契约，届时兑现怎样？”
说帮就帮？那是不可能的。
季攸宁摊手，道：“帮你，我可是要酬劳的。”
刚想说季攸宁转性的萧云舒小脸一黑，两手提着裙子脚一抬进门。在心里骂了句“可恶”当作解恨，萧云舒磨牙行到屋檐下。
骂人不带脏字的人实在可恶，但她没有这种云淡风轻骂回去的本事。
萧云舒是孩子嘛，她当大人的应该耐心对待。
但当事人却不这么想，如果一个十多年对你爱理不理的人突然对着你笑，那肯定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我有麻烦了，你得帮我！”萧云舒开门见山的道。
季攸宁啊了声，有些恼。
她不是圣人，还不至于到忘记萧云舒和李姨娘从前对她做的“好事”，且会奴颜婢膝的倒回去帮忙的境地。
漫漫长夜后迎来黎明，旭日东升。
天有些闷热，季攸宁单穿一件薄衫，叉腰看向站在门口迟疑不进来的萧云舒。
“有事直说，从没见过你有磨蹭的时候。”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语调里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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