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是人还是鬼？
“他们家邪门儿得很，出事儿是迟早的。”
我拉着要继续往前走的一信，朝人群努了一下嘴。一信这家伙情商极低，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看着我。
我拉着他假装看热闹，低声说：“听听他们说什么。”
“真是大快人心，不过你说怪不怪，李家生下来怎么都是儿子？”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李家没生过女儿，代代都是儿子。”
“过些日子我要去找老李问问，听说他家有生儿子的秘方。”
“他李国利一年靠这秘方发多少财，还会免费告诉你？”
我听得入了神，下意识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老李家什么秘方？”
两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年纪大点儿的，穿着灰布衫的那个警惕地问：“你是谁？”
他不认识我，但是认识一信，道：“这不是给老李家做法事的和尚吗？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要下田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我看着两人仓皇溜走的背影，问一信：“李家竟然有这种秘方？骗人的吧。”
一信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这里面会不会有古怪，他什么也不肯说，坚持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气得我想狂揍他。
世界上哪有这种秘方啊，可仔细一想，李家人好像确实没有生过女的。我头一天刚来李家的时候，认识的李家人全都是男的，难怪我第一天会觉得那么奇怪。
仔细想来，李家上上下下都很奇怪。
古怪的老宅子，那个古怪的房间，还有周晓琳很怪，李海和李江两个兄弟也很怪，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对了，每天在我的饭菜里下药的人是不是你？为了让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想起来便问一信道。
一信竟然矢口否认了：“我为何要在你的饭菜里下药？”
我一愣：“这就怪了，每天我吃完了午饭就会困死过去。你想留我下来，如果不是你下的药，那会是谁？”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是谁想让我来这个地方？李家人在这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我，我和周晓琳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过了，一信更没有和我见过面，那到底是谁给我写的信。
一信摇了摇头不说话，他只要不是百分之一百肯定的事都不会乱说出来，否则就是打诳语。我和他商量了几回以后，他都只是闭口不语，我除了在心里骂一句闷葫芦以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不管他了。
“李家一定有事瞒着我，我觉得这次着火的事不是意外，可能就是想烧掉李海的尸体，李海的死说不定真有隐情，可能我们都想错了，李海不是要抓奸夫，是想找人帮他雪冤。”我琢磨道，“你先回李家看看情况，保护好李海的尸体，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好。你现在是极阴体质，绝对不能再去阴的地方，暗的地方也不能去，要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出现幻觉。一会儿我们手机联系，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差点没喷出来，呛了一大口口水道：“你在逗我呢吧，你们和尚也用手机？”
和尚用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我，我一拍脑门想，也是，和尚也是人，不靠手机联系难不成靠吼的吗？
我捏着手机，等和尚走远了，吊着的心放了下来，赶紧拨通了周诚的电话号码。
这家伙不知道在干嘛，电话响了好几声以后才接了起来，接了起来以后差点儿没把我震聋了。
“周诚……周诚……周诚！”我到最后只能用吼的，“你他妈的在干嘛？！别忘了你的身份，可别在声色犬马中堕落啊，你是人民的警察！”
“我在扫黄。那谁，小赵，把这破音响给我关了。你丫这张嘴哪天能别这么贫啊。”过了一秒钟，周诚的声音变清楚了，我听见他用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点了一根烟，他问我，“找我什么事儿，要请我吃饭？”
“我还在周晓琳这儿没回来。”
“卧槽，你丫还没回来？你不会真的和周晓琳搞上了吧，你小心让李家人扒了你的皮。”
“哪有这艳福啊，这儿苦逼得不行，而且我遇上一些邪门儿的事。”我飞快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周诚不愧是刑警大队的年度优秀警员，我说得那么乱，他都把事情经过给搞清楚了。
“这么说，你丫被鬼附身了？”周诚的语气淡定得让我产生了错觉。
他听见我一愣，又道：“你别激动，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光我们刑警大队每个月都要接好几起鬼附身的案子呢。你丫有没有什么精神病家族遗传史？”
我咬着牙低骂道：“你一个警察就是这么替我们老百姓排忧解难的？你警号多少，回来我投诉不死你。”
“得得得。”听出来我的语气不是开玩笑的，周诚正经了起来，“你是想让我帮你查李海的车祸是吧？在这之前，我先和你说几个疑点。第一，谁给你写的信，写了信为什么要故意往殡仪馆寄？显然这个人知道很多事，说不定他早就料到了你会被附体……先假设你被附体了。”
周诚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我道：“寄去殡仪馆可能只是想吓我一下吧。”
话刚说完，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明白周诚的意思了，给我发喜帖的那个人到底是想让我来参加婚礼，还是不想让我来参加婚礼？
就算寄东西的这个人不知道我的地址，故意随便填了一个我所在市的地址，也绝不可能填殡仪馆的啊。
换做任何其他人，寄到殡仪馆去的喜帖都会警觉地不想去参加婚礼了的。
“难道给我发邀请函的人和写地址的不是同一个人？”
周诚咋了一下嘴，抿着唇道：“那也没必要寄到殡仪馆去。”
我也想不通了，本来我还没太注意这个。我慌了一下脑袋道：“这个我过会儿再查，你先帮我查一下李家几代的户口，这么多年来他们家有没有生过女儿。
我没留意道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影站在我的背后。农村里本来就地广人少，而且大部分人去救火了，这个人站了老半天我都没能发现。
忽然，我看见地上的影子多了一只手出来，心一下子猛地一跳。
“谁？！”
我一转身，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一张血淋淋的脸，好像没有脸皮，牙床和脸部的头骨是裸露在外的。
呼，它一巴掌朝着我招呼过来，刮起一阵风，衣服被他指甲扯坏了几个扣子。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大傻子！我正要骂他，就听见两个人一边说这话一边走了过来。
“李家狂了多少年了，仗着自己家全是儿子，在牛头村里称王称霸，李寡妇家的田被他们家占去了，他们还把李寡妇的小儿子给打伤了！”
和尚道：“阿弥陀佛，我照你说的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恨不得一头撞死，骂道：“你别这么高调，假装不在偷听。”
我低头假装在踢石子儿，听到耳边嘀嘀咕咕的念经声，抬头一看，和尚这家伙对着一面砖墙念起了经来。
忽然，和尚低吼：“不好！李海的尸体还在家里，要是被烧了就出大事了！”
我太阳穴一整跳，忽然才想起来这茬。李海的尸体要是被烧了，我背上那个疯东西就会立刻失控。
“怎么会这么巧，不会有人在背后搞什么鬼吧。”我觉得这事儿绝不简单。
我话说完，一信就贴到了人群中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把老乡都弄警觉了，退后了两步什么也不再说了。
“你干嘛？！”我问。
农村里没有正规的消防通道，消防车堵在了小路中间，人群被消防员从火灾现场赶了出来，都围在路上议论着。
“李家终于出事儿了。”
“先去看看！”
到了李家的老宅子，火光已经冲天而起，这地方偏僻，消防车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村民们正合力取水灭火，可是火势太大，火舌把天都舔红了。
周晓琳和李江二话不说往回冲，我和和尚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端端的，又不是天干物燥的秋天，怎么会忽然着火呢！
我们俩人冲上去，跟老乡借了水盆水桶，从湖里打水往火里泼。不知道泼了多少盆水，我的腿都跑软了，被火烤得口干舌燥，和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才总算是灭了。
我们俩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火灭了以后，才听见消防车开了过来，消防员拿着灭火器对着废墟里喷了几下，灭了几个火星子。
“不知道李海的尸体有没有被烧掉。”我说，“走咱们去看看。”
来的这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农民，务农的关系，比城里人显得更老，李江管他叫水生伯。
“水生伯，你慢慢说，怎么了？”
水生伯急的要跳，道：“江娃儿！你家着火了，老宅子全烧起来了，你还不快回去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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