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有始有终
他不想伤她？他对她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过，前世今生他都做得很决绝。
墨影风冷眼看着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他到想要看看今晚是怎么收场，可无论柳无言是否能杀了南宫铭，他都不会让南宫铭活下去，他绝不会让他再复仙位，成为他往后攻天的绊脚石。
再一看旁边着急的月雅，墨影风不由轻哼一声，他觉得这丫头真是应了人间那句话。
他不想再伤害她半分了，不管她所说的是真是假，不管她是爱他还是利用他，他只知道他爱她便足够了。
他想清楚了，有什么事有什么罪他们一起背，待此事了结清楚后，他便带她回清观，与她成亲。
见南宫铭迟迟不肯还手，柳无言不禁一阵想笑，现在才不想伤害她是不是晚了？她会让他还手的。
他也肯定会还手的……
就在此时，原本跟南宫铭打得不可开交的柳无言，却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月雅袭掌而去。
月雅诧异地看着袭向自己的柳无言，她慌张地喊道：“无言姐姐，你干……干什么啊？我是小月呀！无言姐姐……”
见此情形，南宫铭也紧张地喊道：“无言，你有什么怨你冲我来，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他知道她是故意这样的，她恨他不信她的解释，她恨他给了她那一剑，可他如今都站在她面前了，一直在恳求她的原谅。
他不明白她为何偏偏这般执拧？
柳无言没有理会南宫铭的哀求，而是袭掌离月雅越来越近，在一旁的墨影风手掌也暗暗凝聚紫光，同时南宫铭持剑一跃，想要阻止柳无言伤害月雅，
月雅看着离她近在咫尺的柳无言，她百般无错，可她却也不能等死，她手掌凝聚五彩光意欲出手。
然而此时，月雅发现柳无言竟然笑了，她的笑显得特别淡漠，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会心的笑。
最后的笑……
月雅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立即大声地喊道：“无言姐姐，不要！”
随着月雅的一声大喊，柳无言突然转过身面对南宫铭，她更快速地朝他而飞，南宫铭的神情不由一惊，他意欲收回长剑停住前行，可他却还是来不及。
就在一刹那，柳无言飞身到了南宫铭的怀里，长剑直刺她的身驱而出，南宫铭握剑的手感到热流不断，他将手放开慢慢抬起，满手的鲜血刺痛了他眼眸，更刺痛了他的心。
“无言……无言……”
他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说要不再伤害她吗？又一剑！他又亲手给了她一剑……他是来劝她的，他为何要持剑……
在南宫铭怀里的柳无言紧闭着双眼，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南宫铭的心里万分慌张无措，他伸手想要运法为她疗伤，她却抬手握住了他施法的手，虚弱地开口。
“南宫铭，一开始我便告诉了你我是妖，我何曾骗过你？你从来只信你看到的，我又能奈你何……”
前世，他看到她和墨影风在一起，他便认定了她是魔界之人，客栈，他得知她是妖，他便认定了她胡作非为。
他信他看到的，却不信她，她又能如何呢……
柳无言淡淡的话语，却让南宫铭一时怔住了，他诧异地看着怀里的人，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幕情形。
她笑着问他：“若我是妖，你会怎样？”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他却以为她骗了他……
南宫铭怔怔地看着怀里的柳无言，他颤抖着双唇，百般哽咽难语，他沉声开口。
“在客栈你为何不说？我都来了你也为何不说？非要……非要……”
非要让他出手伤她不可吗……
听言，柳无言轻笑了起来，她紧握起了南宫铭的手，虚弱凄凉地说道：“我说了，你不信，我能奈何？你根本不爱我，我又能奈何？你从来不爱我，可你既不爱我你为何还要出现？为何还要让我遇见你？你知不知道从你将我打落诛仙台起，我便一直没有忘记你说的那句话，和那一天的情形，一直没有忘记过，你知不知道从你救我的那一天起到如今，我便一直深深爱着你，从未有过更改，可你呢？你给了我些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又不断伤我，你不爱我你就离我远一些，你知不知道你给的美好都好短暂，剩下的就都只是残忍和伤痛，你伤我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我好恨你啊！不过罢了，前世因你所救，如今死在你手，我也算……也算有始有终了……”
柳无言的声音越说越弱，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泪水不断滑落在她的侧脸，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耳边响起的是最初谁的叮咛。
“小狐狸，日后你觅食小心些为好……”
因他所救，为他钟情，一念至今，不过浮梦一场。
千年前因他所救，她从此便爱上了他，五百年的等待，她为他倾尽真心，却换得诛仙台一掌，五百年的痛苦，她以恨他活着，明知重逢是劫难，她还是义无反顾一睹，却换得前世一样的悲哀。
她为他痴狂了一生一世，她这一世所思，所爱，所做，连活着也是为了他，甚至连死都是因为他……
若是内丹还在，她还可以活下去，内丹不在便不能凝聚魂魄，也便不能转世投胎，她便会消失在六界之内。
她可以取回内丹，但南宫铭就会死，她真的做不到……
她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夕阳下，他给过她笑容，他给过她温暖，他给过她留恋，他也给过她承诺。
可他却没有好好爱过她……
也许悲伤的事情太多，那些美好的才会如此铭心刻骨吧。
既然他不爱她，既然她活不下去了，何不死在他手里，至少他会因为愧疚，而记住她一辈子，这就当是她对他的报复吧，如今能死在他怀里，她也知足了。
也许这样很好，我没有下一世，不会爱你，也不会痛了……
柳无言嘴角的浅笑渐没，眼角的泪滑落，紧握着南宫铭的手也松开了，南宫铭突然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久久不能回神。
“无言，你醒醒？你醒醒……别闹了好不好……别吓我了好不好……我错了……无言……无言……”
无论南宫铭再怎么呼唤，再怎么摇动着柳无言，她都没有理会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有夜风吹过山的回音声，在冷冷回应着南宫铭，他抱紧了怀中的人，紧紧地抱着她，他用心地感受着她最后的气息，泪水一滴一滴从他脸上不断落下，他哽咽着沙哑的语气自语。
“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生一世吗？你不是答答应过我要嫁给我吗？谁说我不爱你了……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伤你一剑，你可以还我一剑，两剑，三剑，你杀了我都可以的！可你为何要离开我……我都说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醒醒……”
她可以怪他，她可以恨他，她甚至可以不再爱他，那一剑何尝不是刺在他心上，她可以还他十剑，刺他百剑，她可以杀了他。
可她为何要让他如此生不如死，为何要让他承受这如万箭穿心的滋味，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当初，他是背着师兄出走清观的，他是一个孤儿，师尊便是他的父亲，清观便是他的家，他四年来都没有娶她，便因他想有朝一日带她回清观成亲，成亲是人生大事，他不想让她委屈。
如今这已经是永远不可能的了，他却还欠她好多承诺都没有实现……
南宫铭紧紧抱着柳无言，他抬手抚上了她已冰冷的脸颊，他的心如同千把刀较着的痛，周身仿佛被寒冷包围着，让他觉得寒冷和害怕。眼中的泪水不断落下，他沙哑又带着沉痛的语气唤道：“无言，你醒醒好不好……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还欠你好多的承诺没兑现，我还要带你回清观成亲，你说过我们要生很多孩子的，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你醒醒……只要你醒来，我们一件一件事的去做，我什么都不管了，只陪着你……你醒醒……”
她没有离开他，她不会离开他的，她只是在怪他，不愿醒来而已……
夜显得格外凄凉，南宫铭抱着柳无言哭得泣不成声，声声沉重的哭泣声是那么凄凉，听着他大声的呼吸都觉得他心有多痛。
“南宫……”
月雅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哭着，她深深地难过自责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难以开口说什么。
她知道南宫铭的痛苦是她体会不了的，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她，她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是给他又刺上一刀。
原来柳无言不是要杀她，她只是为了逼南宫铭还手，月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心得有多痛……
南宫铭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他双眼恍惚空洞，脸上满是泪水，他的心如同被狠狠撕碎。
若知道她是如此偏执，客栈那一剑他宁愿是刺自己的，他会好好听她解释，他会跟她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可谁都不是圣人，她连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就这样把他推到了地狱，让他无力回天……
“不要……不要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不要离开我……”
南宫铭怀里的柳无言突然化成了无数光点，四处飘散于黑暗的夜色中，南宫铭声嘶力竭地喊叫，他起身拼命地想要去抓住，想要去抱住，可他却怎么抓都抓不住。
所有的光点一起向山峰的方向飘散，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铭脚下一踉跄绊倒在地，他痴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她离开他了……她真的离开他了！她永远离开他了，再也回不来了……
月雅上前想要将南宫铭扶起，可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了，他起身捡起了剑，便缓缓向着山崖边走去，他的步伐走得沉重缓慢，一迈一步都踉踉跄跄，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月雅还想上前却被墨影风拉住了。
墨影风冷眼盯着南宫铭的背影，他很满意如今的场面，他看南宫铭那么痛苦，想必也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吧。
柳无言这一世都痴爱着玄青宇，前世为他不要命，今生为他不要命，可到最后她都还以为，她的情换来的只有他的无情。
爱一个人最深的便是不要命，玄青宇为她自毁万年修为，辗转投胎，如今为她这般痛苦万分，他爱她何尝比她爱他要少呢？若不是因种种原因，其实墨影风到真的想帮帮他们。
千面狐，若你知道他也是如此爱你，你是否还愿为他再执念痴爱一世呢。
尽管月雅再大声的喊，两人都仿佛没听见般打得更狠，柳无言出手一点都不留余地，掌掌都准朝南宫铭打去，可惜她修为耗损，伤得了人却也不重，而南宫铭则处处避让不肯还手。
“无言……”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算个什么！她怎么这么没脑子？人家两口子的事她插个什么手啊！她多管什么屁闲事啊！
她就是典型的好心办了坏事，如今这样都是她害的，若再这样打下去……
月雅已经不敢想下去了，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无言姐姐，死南宫铭，你们别打了！快停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
墨影风挑眉地看着月雅往上飞，他很少见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人，能拥有如此高深的法术。
有人就算仙资不错，自幼修炼，也要修炼三四百年，大概普通人二十岁左右才能施法飞行，他对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墨影风摇了摇头，他运法正要往山顶飞去，却见月雅飞到半山腰又飞了下来，她对墨影风微微一笑，伸手便揽上了他的腰间，带他往上飞，墨影风不由一怔地看着她，她却轻笑了起来。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月雅着急地看着两人，她脸上的五官都随其快皱在了一起，心里无比地内疚和自责，也不由得把她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南宫铭一时不留神，他再次又挨了一掌，而柳无言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出手便再次袭掌向他。
“笑话！你不想伤到我？你伤我伤的还不够彻底吗！”
“美人姐姐，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才说话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山顶，月雅落地站稳之后，她定眼一看不由一惊。
没想到这丫头竟会如此法术，看来不光是个修仙之人，而且修为不浅，难怪那天她那么大胆妄为地要抓妖。
月雅的手指尖泛起五彩璃光，随手做了几个动作，她脚下轻轻一跃，周身彩光缭绕，她就犹如仙女一样，一袭蓝裙翩翩地向山顶飞去。
剑光闪烁，石土飞溅，柳无言挥舞着一双锐利的狐爪，一掌接一掌地朝南宫铭打去，南宫铭持剑避让却不还击，他身上衣袍多处破烂受伤。
“南宫铭，你为何不还手？非要我杀了你不可吗！”柳无言冷冷的声音响起，她出手便又一掌朝南宫铭打去。
“无言，别这样，你停手！我不想伤到你……”
皓月当空，月光皎洁，穿过了繁华喧闹的玉都城，穿过了荒郊树林，月雅拉着墨影风跟随彩蝶一路向东，一座庞山孤峰叱立于眼前，彩蝶翩翩飞舞向上，月雅双手叉腰地站在山前。
她肯定南宫铭就在这山峰上，要不是她有南宫铭的东西，她估计怎么找也找不到。
墨影风看着飞向山峰的彩蝶，又低眸疑惑地看着月雅，他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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