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都在

“是啊是啊，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啊，还是威哥厉害，哈哈哈。”

苏果感觉到陆云拦在她胳膊上的手僵硬住了，她看得出来，陆云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低沉。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却能真切地体会此刻他内心的感受。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以前的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保护起来，不爱和别人说话，也不去人多的地方。和苏果在一起后，他像是刻意一般，固执地融入她的生活中去，去她喜欢的场所，陪她做喜欢的事情，不让她因为他而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方式。

苏果的脸阴沉得可怕，放在桌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她不想惹事，可对方实在欺人太甚。

威哥看着憋屈的苏果轻蔑地笑出了声，然后伸手一扶，故意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碰向地面，才觉得解气准备离开。

就在威哥抽手准备离去时，陆云猛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威哥回头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胳膊，充满不屑地望着陆云，说道：

“想打架啊？就凭你？”

陆云暗地里用力拽着威哥的胳膊不放，也不说话，只是沉着地盯着他。这耗尽了威哥最后一丝耐心，只见他骂了句：“NMB”，便抡锤朝陆云砸了过来。

当下，苏果的心跳到了嗓子里，她一直紧紧地看着陆云，生怕他有半点的闪失。

陆云在拳头砸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闪躲，而是伸出手硬接住了。他像是怕伤到旁边的苏果，顺势将对方猛地往自己身边一拉，然后另一手握拳狠狠地朝威哥肚子处一砸……

霎时间，威哥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苏果本想上前帮陆云一把，可当她触及到他狠戾的神色后，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威哥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处于下风，他急躁地扑上去想要继续抡胳膊，却又被陆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两个春华正盛的大男人较量，血气方刚，谁都不愿意轻而易举被打败。威哥虽然身手不及陆云，可他高大的身板在那，想要一举击败他，实在是难得很。

他们扭打在了一起，最后陆云似乎失去了耐心，紧咬着牙关，用力把威哥的胳膊转到身后，然后抬脚狠狠地踢向他的膝盖后侧，威哥立马朝着苏果的方向跪了下去。

苏果彻底吓傻了。

此时，威哥那一桌的两个男人坐不住了，气势忡忡地涌了上来，将陆云堵了个无处可逃，紧接着便是一片混乱的打斗。

餐馆老板见状，连忙跑去隔壁的餐馆叫了几个人过来拉架。

苏果被挤出了桌子，她慌张地站在不远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么多人打一个，要死人了，赶紧报警啊！”

苏果听到有人这么说，才后知后觉地捡起地上的手机，哆嗦着举起来大喊道：

“都住手！再打我要报警了！”

原来厮斗在一起的几个人听到“报警”二字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散开了些。

苏果终于透过人群看到了陆云，他衣服上沾了血迹，额角显露着几根青筋，牙梆紧咬着，眼神却淡漠地看着闹事的几个人。

可威哥那一桌不一样，捂脸的捂脸，捂肚子的捂肚子。

“还要打……打吗？！”

陆云狠戾地扫了眼站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苏果。他忽地呆愣住在原地，之前的狠劲一下子就消散得不见了踪影。

看她的神情，应该被吓得不轻吧？

这时，餐馆的老板刚好把救兵搬过来了，他们趁机将斗殴的几个人拉开。

老板是个年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光头，看起来笑嘻嘻的很是随和。他溜到斗殴的两伙人之间，看了看陆云，又看了看威哥那一桌，脸上陪着笑，息事宁人地说道：

“都是文明城市的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这顿饭我请了，还请不要动气，伤坏了身子可不好。”

陆云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沉着地盯着威哥他们一伙人。威哥却不同，他好像是找到了个台阶，连忙回避了陆云的目光，狂拽地对餐馆老板说：

“我差这几个饭钱吗？”

餐馆老板连连点头称是，说道：

“威哥说的对，我这嘴笨，是我刚刚说岔了。这样，威哥以后来，为了表示您对小店的照顾，一律七折。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您看……”

餐馆老板看着威哥的脸色，抬手指了指陆云的方向。威哥掀了掀自己的皮质外套，大概是觉得有了面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了他。哥几个，我们走！”

威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不解气地提了餐馆门口的一个酒框子一脚。待到他们不见了身影，餐馆老板又歉疚地笑着走到陆云的身边，说道：

“今天实在招待不周啊！”

陆云对着老板摇了摇头，示意老板先去忙，然后自己默默地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像是没发生什么一般，换了种平常的语气，侧头对不远处呆愣的苏果说道：

“吃……吃饭。”

苏果透过烟雾看着陆云，发现他的表情没有多大波澜，肿胀的青筋不知何时也消了下去。

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只知道唯唯诺诺地坐回餐桌，木讷地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一根烟毕，陆云伸筷子给苏果夹了一个火锅丸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苏果没有动筷子，陆云朝她笑了笑，说道：

“吓……吓到了？”

苏果慢半拍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身上的血渍问道：

“你有受伤么？”

陆云喝了口酒，然后摇了摇头。苏果皱眉指着他衣服上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看，说道：

“别……别人的。”

苏果放心了些，然后说道：

“你刚刚下手挺狠的。”

陆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

“是……是么？”

苏果直直地盯着陆云，顿了顿，终是开口问道：

“陆云，你胸肋处的伤……也是打架造成的么？”

陆云想起了那场差点丧命的报复，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了苏果一眼，然后将酒一饮而尽，说道：

“算……算是……是吧。”

苏果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也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一口喝了下去。

今晚她发现，她还是不了解陆云。他像是藏了很多的秘密，不愿对她坦白。

整场饭下来，被灌的人没有醉，苏果却先倒下了。

陆云看着双手撑着头的苏果，又看了看桌上还剩着的大半瓶啤酒，摇头笑了笑，然后举着瓶子，将酒喝光才扶着苏果离开。

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陆云背着苏果，苏果一直胡乱地在他背上说着话，他听不太真切，却感觉背上的人越来越沉，好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终究没有办法将自己一些隐晦的事情告诉苏果，他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骗子。

陆云将苏果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他没有开卧室的灯，只就着客厅投射过来的光，帮苏果换好了睡衣：一条棉质的半透明纱裙。

他看到苏果通红的面孔，忍不住往她的额头亲吻了一口。苏果缓缓地睁开眼睛，陆云的脸便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她对着他笑，灿烂得好像夏日里的向日葵。

陆云想到了白日里她低头祈福的画面，一边亲吻她，一边低喃地问道：

“你白天……求……求的是……是什么？”

苏果感受着从陆云身上传来的体温，脑子更加混沌不堪了起来，她轻轻地哼唧了两声，却没有回答陆云的问题。

陆云的动作开始变得不老实，他伸手摸向苏果胸前的柔软处，嘴唇吻向了她修长的脖颈。触碰到她颈间的卡地亚裸钻项链时，陆云停了一下，吻开始在她的锁骨处周旋着。

苏果忍不住沉吟了起来。

“告……告诉我。”

陆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苏果觉得身子更烫了些。迷迷糊糊间，她说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

黑暗中，陆云顿住身子，停下了亲吻和抚摸的动作，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苏果。

他的怀抱有些轻微的颤抖，苏果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是的，这种感觉，刚刚好。

威哥可能觉得被一个女人埋汰了很没面子，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苏果和陆云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将头分别凑近苏果和陆云，挑衅地说道：

“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这位先生，能不能请你有点素质，不要当众对一个陌生人评头论足？”

苏果话一出口，餐馆里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们。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围观的群众都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威哥那一桌的人似乎没有想到苏果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看向微显怒意的苏果。

陆云小小地诧异了一番，但还是依了苏果。他叫来服务员，点了四瓶雪花啤酒，又点了一个火锅和几碟小菜。

整个吃饭过程中，苏果都有意地灌陆云酒。

“来，陆云，为我们的第一次旅行干一杯！”

只是有些事情太过现实，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就像现在，他们不能阻止其他人戴着有色眼镜去看陆云身上的缺陷。

酒意有点上头，苏果觉得脸颊发热，心间有股淡淡的怒火在流窜。她放下酒杯，回头看着被大家叫做“威哥”的男人说道：

“你刚刚说那个人长得很俊，原来是个大结巴，没想到吧？哈哈哈！”

中年男子毫不避讳地指着陆云，说着些侮辱性的话语。桌上其他人听了也跟着附和说道：

苏果笑着举杯，陆云跟着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连续干了三杯后，苏果又给陆云满上，想要再和他一饮而尽。陆云拦住了她上举的胳膊，用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神看着她，说道：

“酒。”

“……”

“哪……哪有这……这么喝……喝的，先吃……吃点菜。”

陆云说罢，拾起碗筷朝苏果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苏果不依地摇着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大排档里那桌兴致很高的人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声。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脸色通红，看上去喝了不少酒，搂着他旁边的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女人说道：

陆云见苏果一直看着某一处发呆，忍不住问道：

“吃……吃什么？”

苏果脱口而出地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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