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啄经

何易连忙插口道：“这位是蓬莱的方见风，龙泉寺的正憨小师父，还有——唐霜唐姑娘。”

释信眉头舒展，道：“原来皆是我仙道中人，正憨师侄，我早听你师父提及你，深谙佛性。”

正憨合十道：“师叔，不敢当。”

方见风面露惊讶：“一指禅？听闻多年不曾有佛宗人修此禅了。”

释信僧人来势凶猛，他这一指禅不比境界，只凭佛法，乃是针对人精神信念的神通，是点化佛外之人的指法，本身若不精通佛道，难以发挥威力。

即便方见风真的佛法精深，也不会让释信僧人掌控自己的神识，只见他手中多出一张短符，双手合十，一时间金光大盛，直接压过了一指禅的威能。

释信僧人失色惊呼：“卍字符！此乃我文殊宗进给文殊大士符印，如何会被你小子偷去！”

释信僧人忽地身形浮动，一把扣住了方见风的肩膀，喝道：“随我回文殊宗解释清楚！”他另一只手抓住了何易，三人瞬间消失在了主街。

正憨大惊失色，但转眼间周围天地已恢复了正常的流速，街上人来人往，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正憨难以捕捉到释信僧人离开的痕迹，眼中有些茫然。

…………

…………

方见风只眨了眨眼，发觉他们正站在一座高台之上。

高台的背后那是一座大山，山侧凹进去之处雕刻了一座八九层楼高的宏伟大佛，大佛微向前倾，眼神正看着三人所立的高台之上。

高台的前方有着一些残破的佛寺与白塔，却散发着神圣的白光，让人觉得眼前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方见风神色微凛，此地便应当是文殊宗的宗地圣墟，若是御剑飞行，怕是也要走约莫七八日的路程。他只不过是动用了明台和尚给他的一样小宝物，这释信僧人便如此激动，竟动用了三张千里符，直接将他们三人传送到了此地。

方见风被释信僧人扣着左肩，便浑身酸疼，难以反抗。

释信僧人便这么压着方见风往圣墟的建筑群内走去，何易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口。

路上几不见人行，只能隐隐看得寺内有木鱼诵经之声。

方见风不见慌张，反而探头探脑，大为好奇，在这圣墟之内，居然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影子！

很快来到圣墟中央的一座高台脚下，这高台百丈余高，有千级石阶，顶端隐隐有一座寺庙矗立，与另一端山壁上的大佛等高。抬头望去，便让人生敬畏之心。

饶是何易如此不羁的性子，再一次来到圣墟凌霄寺脚下，也禁不住畏惧憧憬之心。

何易偷偷向方见风看去，却见他仍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似乎试图探查出光源所在，又抬了抬脚底，发现真的没有任何的影子，显得很是兴奋。

释信僧人冷哼一声，单手合十念咒，石阶脚下的平台登时出现一个卍字阵法，将三人瞬间传送至了台顶。

“方道友，何易乃我师兄唯一传人，你说我管得管不得？你修佛不深，却妄议他人，不如来试一试谁的禅功更深厚？”

释信僧人每往前走一步，气势便强一分，从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变得佛光万丈，一指朝方见风点来。何易大为头痛，却阻止不及。

释信僧人神态平和，合十道：“方道友佛道兼修，但怕是并不精深于佛道。世间大道三千，佛道也有无数种，我文殊宗修的是小乘，只度己，不度人。即便清凉山佛宗是我文殊宗的源头，那也是不可指摘的。”

何易汗毛竖起，他知晓他这位师叔，愈是表面神态平和，战意愈强，连连想拉住方见风。

方见风却不管他，兀自摇头道：“既然何易已出了文殊宗，那他便可修自己的禅，你如何能说他罪大恶极？”

何易神情微惘，冲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几步，神色恭敬，尴尬一笑道：“师叔出关了？”

方见风等人心头一震，何易自与他们相遇之后，便一副潇洒模样，何曾见他如此？听闻来者竟是他的师叔，那想必是文殊宗人。

来人转过头来，是名年轻僧人，神色威严，道：“还不是来找你。”

“至于这位方道友——”

“我去蓬莱之前，来自清凉山，我们修的佛宗可不是高高在上，不染烟尘。而是以佛神通，惠及万民。因此我说你的话讲错了。”

“这位仙长，你这话不太对。”方见风不顾何易眼色，直接对僧人道。

僧人皱了皱眉，道：“在下文殊宗释信，不知这位道友是——？”

何易轻咳道：“师叔，我不想回去了。”

年轻僧人怒道：“何易！我不过闭关三月，你便在宗门闯下如此祸事！你师父临终将你托于我，岂是想见你被逐出圣墟的？随我回去，认清责罚，在墟山好好面壁思过！”

大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对着夕阳，瞧不清面貌。

正憨如临大敌，方见风心头一沉，道：“这是道针对我们的空间神通，来者太过强大！”

何易倔强道：“师叔，你自幼教我修行，便如亲师一般，但文殊宗戒律太顽固了，我只是施展了自己琢磨的修道之法，便被他们视作异端，比武被我打伤，便扣上邪魔外道的帽子……我不回去！”

年轻僧人叹了口气，道：“此事怪我，大祁仙道古老存在太多，接受不了夫子一派新的修行之法，我刻意引导你自行发挥，却没嘱咐你不要显露，是我的过失。”

他顿了顿，忽然两眉倒竖：“但是你下山之后便失了佛心，沾这一身烟尘之气，当真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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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四起，几人下得树来，正要去春回坊尝一尝片皮鸭，走到大路上，众人忽然觉得不对。

风声消失，树木摇摆的动作、街上车马行人都变得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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