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啄经

午后几人启程赶路，哑巴看着不近不远跟在后头的唐霜，对方见风投来怀疑之色。方见风立刻叫冤：“我可没对人家姑娘怎么样！是她非要跟着我的！”

看到哑巴古怪神色，方见风才知他会错了意，有些郝然，连忙道：“跟着应该无妨，她似乎没有恶意。”

哑巴仔细观察了唐霜半晌，确信她境界不高，对他们不会有威胁，才稍稍放下心来。

方见风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唐霜听完了方见风的讲述，歪了歪脑袋，道：“我能帮忙。”

方见风眨了眨眼睛，道：“说来听听。”

“知凶吉。”

“你是想让我定计策，然后你来预测凶吉？”方见风摇了摇头，道：“别说我不信你，就算相信，我如今也没有什么成型的计划。”

唐霜想了想，道：“现在看。”

方见风叹了口气，道：“得，怕了你了，也不问你要干嘛了。”他取出清玄珠，神识落入其中小世界，搜寻先前被他们关押在清玄珠内的玄素道人与葬花女。

“咦？”在他可见范围之内，根本没有两人的踪迹，心中微感不妙，他一直将清玄珠带在身上，两人绝不可能凭空跑掉，那便是只可能是招惹了清玄小世界内本来镇压着的大妖。

方见风只觉头大，在客栈落脚之后，便让哑巴守在外面，自己带着正憨，与唐霜一同进入清玄珠内找寻两人。

清玄小世界内山清水秀，各大矿山环绕，景象很是明快，山中间围绕着一片光秃秃的平地，乃是方见风曾在此处修炼炼火掌所致。他在清玄世界内，并未去过其他地方，原先被封印的玄素与葬花女两人也是被扔在此处。

方见风清晰地记起明台和尚对他的叙述，这清玄世界内镇压了七只做尽恶事的大妖，被罚每日开采矿山中的金银，虽然都是合道境界，却只能发挥出三四成的功力，不过玄素与葬花女被哑巴封印了全身经脉，当不会傻到去招惹这些妖精吧。方见风心中狐疑，带着两人便往第一座铜矿山走去。

此地共有铜矿山、银矿山、金矿山各十座，三人从矿山顶部的山洞入内，发觉第一座山腹内已被挖空，几人顺着台阶找到了联结第二座山的洞口，发觉仍是一座空山，只是隐隐传来梆梆的金属敲击之声，于是又来到第三座山腹内，终于瞧见一个龙首人身的妖怪，提着一柄长钉，不住朝着脚底的铜矿砸去，口中长嚎，似乎怒火冲天。

方见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走上前去，行礼道：“这位前辈……”

他话音未落，龙人猛地转过身来，冲着方见风怒吼道：“尔等何人！可是明台那贼秃驴的走狗？”

方见风皱了皱眉，道：“屈屈小妖也敢对我师父这般放肆？”

“是你师父！”龙人大怒，也不去管明台一个僧人怎么会有个道士徒弟，“你可知我被镇压在此何许年尔？整整三百余载！贼秃驴在我等脑中下了咒印，每日醒来便能听到他叨叨念经！入睡也不得安宁！啊啊啊啊！”

这龙人精神接近崩溃边缘，忽然皮肤寸寸生长，现出蛟龙真身，长啸着便向方见风扑来。

“作什么？”

方见风正有些犹豫是否告诉她，正憨倒是心直口快：“之前俺们抓了给啥子中庸堂养尸魔的，公子正考虑咋能知晓他们尸魔的用途。”

方见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此事当不会对他心境有什么影响，只是唐霜这样一直跟在身后，着实令人发毛。

晚间在一座小镇落脚，方见风终于抵挡不住，只得将唐霜请了过来与他们一道共行。唐霜也没有什么神色，只是点了点头，快步跟上方见风，问道：“去哪儿？”

方见风沉吟道：“我们此行是要去京都道。”

唐霜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方见风登时感觉头大，真不知这哪里冒出来的怪丫头到底是想干嘛。

唐霜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起来：“天庭有生死簿，簿内星辰牵引世间诸生灵。”

方见风忽然问道：“哑巴先生，你既然已修成神祗，你可知这天庭当真有定人生死的手段？”

哑巴歪着头想了想，指了指天上，随即右手猛地往前一劈，然后两手交叉比了个叉，见方见风看不懂，不耐烦地挥挥手。

唐霜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方见风，双眸中看不出神色。方见风被她盯得发毛，刚要说话，却见唐霜直接站起，回身直接走出了客栈。

方见风松了口气，挠了挠头，暗道一声怪人。

方见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吃惊：“你是说我们所见星辰皆是假象？乃是什么天庭的生死簿所化？”

唐霜见他听得进自己的话，不由得点头道：“星辰远者为真，近者为假。”

唐霜依旧面无表情，手指了指天，道：“人有命星，你命运里需有我出现。”

方见风笑了笑，道：“瞧来姑娘学的是占卜观相之术，只是巧了，在下学的是偃术，最不信的就是命运这等玄乎的东西。”

方见风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生灵性命可以随随便便被那劳什子生死簿勾销。”

唐霜不去理他，道：“星象已乱多年，天道不复。”

方见风又是怔了一怔，此前不论在清凉山、蓬莱亦或是偃师天，都不曾有人跟他讲述过此事，加之他作为偃师，但凡毫无根据之事他绝不会信。因此只是重唐霜拱了拱手，道：“姑娘，你我非一路人，不如就此别过。”

方见风愣是没有回过神来，少女唐霜已走到客栈中庭坐下，方见风有些战战兢兢，坐在唐霜对面，压低声音道：“唐姑娘，我知道我容貌英俊，难免有许多小姑娘喜欢我，你相貌自然不差，绝对配得起我，只是……咱俩毕竟素不相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唐霜横了他一眼，并未答话，正憨好奇地伸过来一个圆脑袋：“你俩说啥咧？这位姑娘四？”

方见风恼火地将他的脑袋摁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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