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落地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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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人便经常在一起谈经论道,指点江山,好不逍遥畅快。欧阳孟杰是曾的年纪较欧阳为长两岁,故在人前人后都已“兄弟”互称。直至五年前,两人在省城的乡试中双双考中举人。曾果凡欲在学问上更图进境,于是谢别一众师友,去到长沙岳麓书院继续深造。欧阳孟杰祖上几辈都是“文武双全”的英杰,家学渊源,于是遵从乃父之命,拜入南岳衡山剑派“了了道人”门下,习练武艺,期间经史文章亦自研读不辍。去年秋天,欧阳孟杰艺成下山,便兴冲冲地找到了这位昔日的“大哥”,与他结伴同赴京城会试。

欧阳孟杰自己也未能中榜,但他脸上却未显丝毫愁色。一来此番是他初次参加会试,来日方长,故而也没有太多遗憾;二来他本就是个“万事不萦于怀”的豁达性情,与他这位迂执的“大哥”截然不同。他一早随曾果凡同来贡院,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感索然无味,于是脚底抹油,溜到“琉璃厂”去了。这“琉璃厂”乃北京城中规模最大的古玩市场,其市面中所倒卖的名家字画、古籍善本、陶瓷玉器等诸多玩意儿之中,虽多为赝品高仿,但也偶有稀世真品出现。故而“琉璃厂”自开市数十年来,名声日隆。近年来更是引得不少达官巨贾、王公贵族前来淘宝,常常为争夺一件属意之物而不惜一掷千金。

他见曾果凡脸色阴沉,此时正窃窃地朝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不住上下打量,心中不明所以,只道是他因见自己金榜无名,忧愤交加,以致行为失态。于是眯起了一双虎眼,满脸堆笑地温言道:“常言道考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不必太过介怀,再说了,这不还有兄弟陪着你吗,哈哈哈——”

说罢,两人一同挤出了看榜人群。

二人甫一进馆,就见到大厅上,众举子正大声议论,申请甚是焦急,是值张榜之际,想来大家议论的话题十之八九逃不开“张三登科,李四下第”云云。但两人仔细一听,却又不然。

只听一名瘦高举子叹声道:“听官报上说,这次瘟疫来得太猛,听说很多村子十室九空,真是惨不堪言!我此番来京三月有余,家中竟无一字送递,闹这种天灾,真叫人睡不安寝,食不甘味......”

“是啊,但愿我家中老母平安无事”旁边另一位举子,满脸愁容地附和道。

二人这才知道,原来大家急切讨论的是这次湖南境内爆发的瘟疫,只是曾果凡心系功名;欧阳孟杰留恋京城风物,乐不思蜀。竟然成了会馆中最晚获悉此事的人。如今听到众人议论,也都暗觉惭愧,心中更增添了一份对家中亲眷的隐忧。

欧阳孟杰神秘兮兮地将曾果凡令到自己的厢房中,紧闭房门,接着从床榻的垫板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油布包裹,缓缓解将开来。曾果凡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位素来行事粗犷的“儒装李逵”,竟然也有着这般做事谨小慎微的时候,心中暗觉好笑。但也十分好奇,这件即将展现在眼前的究竟是什么宝物,竟能让自己这位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好友珍爱如斯。当即屏息凝视,不敢稍有怠慢。

油布包裹缓缓揭开,里面露出一本赭色封皮的书册,只见上那封皮上赫然便是“太极剑谱”四个烫金小楷。从书脊的装帧以及页面的破损程度来看,想是颇经历了些岁月磨洗。曾果凡平日侵淫“经史子集”,孜孜不倦。对武功秘籍虽也有所涉猎,但从未深究,更没有习练过一招半式。故而欧阳孟杰突然拿出这样一本“武功秘笈”给他开鉴别,令他十分疑惑不解。

曾果凡一脸茫然地望着欧阳孟杰,只见老友此刻脸上仍挂着那副憨憨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将这“太极剑谱”双手呈递到他面前,曾果凡眼见老友一片盛意拳拳,实在不好意思再做推诿,只得乖乖就范。只见他定了定神,接过册子,翻阅起来。

起初,曾果凡神情自若,一目十行,如秋风扫落叶般一掠即过,毫不滞塞。看到中段,他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时而兴奋,时而惊慌;忽而蹙眉凝思,如遇玄关大敌;忽而又如释重负,似解开了心中郁结。阅读速度也骤然间慢了下来,有时甚至徘徊在几页书之间反复细读,似有其中什么疑窦令他参详不破。时在清寒初春,他的额头上竟不自觉地沁出汗粒。

眼见曾果凡这厢看得惊心动魄,杵在一旁暗暗观察的欧阳孟杰的心中也是焦急如焚,一头雾水,他实在猜不出曾果凡究竟从这本书中看出了什么玄机。约摸半柱香功夫,曾果凡终于缓缓合上了书本,放回案上。他抚了抚额上的汗珠,常常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自斟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这时,站在一旁干瞪眼的欧阳孟杰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看出......”“出”字还未说完,只听曾果凡怔怔道:“这确实是件难得一见的古籍善本,孟杰老弟果然眼光不俗!”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而又略带颤抖,显得十分激动,脸上也透出了久违的笑容。在此之前,欧阳孟杰还十分担心这是件“西贝货”,此刻方获“行家”首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释然了。当即情不自禁地对着书本封面亲了一口。

曾果凡见他激动地像个顽童,不禁莞尔一笑,又道:“乍一看书名,我还以为里面讲的全是剑术中的攻防招式,哪知一开篇,讲得竟然是陈抟老祖的‘八卦图’,我想既然书名有‘太极’二字,那自然于道家的‘冲虚之学’大有渊源,且自古以来这些武林高手,大多是超凡脱俗,避世不出的,也的确与道家“无为而治”的宗旨不谋而合,这原本也不足为奇。而然,奇就奇在这‘中篇’上,作者并未将道家玄学的路子继续往下延伸,而是将话锋一转,引用了宋代一位大儒——‘周敦颐’的《太极图说》。”

就是那个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濂溪先生”么?”欧阳孟杰插话问道。

“不错,正是此人!‘濂溪先生’不仅有《爱莲说》这样的名篇传世,还是我儒家“程朱理学”奠基人,可说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师’。然而他所创立的理学学说,最初却是用道家的‘太极八卦图’来推演阐释的。”曾果凡道。

“这......这怎么可能?便是只读过几年书的‘童生’也知道,儒家提倡‘积极入世’,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与道家所追求的‘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可说是格格不入。”欧阳孟杰道。

“孟杰所言不差,自汉武帝用计于董仲舒,摒弃‘黄老之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降,一千八百年来,‘孔孟儒教’始终被视作庇护‘皇权’的‘正统学说’,被历朝历代的君主坚定不移的贯彻。

于是乎,能熟读四书五经,能写一手骈四俪六的八股文,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便可登堂入室,光耀门楣了。是故千百年来,孔孟典籍被无数读书人奉为圭臬,不敢有丝毫违逆。然而金无足赤,白璧微瑕。孔孟之学虽然博大精深,裨益良多,但终归是有纰漏可循的。譬如,儒家典籍中对宇宙万物本源问题的回答笼统含糊,这便造成了儒教在很长时间里‘有流无源’的尴尬局面。而这位“周濂溪先生”却首开先河,将道家学说中的‘太极阴阳说’去芜存菁地引入儒教中来,轻而巧之地解决这这一千古难题。嘿嘿,说起来还真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啊!”曾果凡抚须笑道。

“自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阴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阴变阳合,而生金木水火土。五行顺布,四时行焉......” 听了老友的这番长篇大论,欧阳孟杰似有所悟,接过案上的《太极剑谱》,翻至他所说之处,喃喃读到。

忽听曾果凡又道:“不错,这中篇所引用的‘太极图说’,便是作者所谓‘引道入儒’的法门。而在下篇之中,作者便承上启下地将‘儒道’之学的思想精髓,融汇于武学‘运气打坐’的法门之中,便是其所说的‘御儒于剑’的要诀了......”

曾果凡还待继续深入讲解,忽听得欧阳孟杰“咦”地一声怪叫,额上浓眉骤然紧锁,急道:“哥哥你快看,这里好像还有一道新加的眉批!”

曾果凡闻言,心中也是一惊,万没想到自己书中内容,竟然遗漏了一条重要线索。于是急急凑眼来瞧。赫然看见,那书的尾页页眉的空白处,确实题了一首七言小诗。

诗曰: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罢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待黄金甲!

“呀,怎么又是这首诗!”曾果凡大叫道。登时吓得目瞪口呆,如同撞邪一般,身子竟不自觉地向后退开两步。幸亏欧阳孟杰以习武之人的敏锐洞察力,瞬间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才让曾果凡不至于失足跌倒。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一首唐诗而已,至于如此惊慌么?”欧阳孟杰低声问道,眉宇间又是关切又是不解。

良久,曾果凡心神稍定,便要将当天上午在贡院前遇到的那桩怪事,说与好友听。正待启口,会馆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破空传来:“此间可有湖南长沙府的曾果凡曾相公,有你家书一封,快快来人领取!”

也是来京数月,未收到家中只字片言,方才又得知湖南正受瘟疫肆虐,曾果凡担心家人安危,好不着急。此刻忽闻家书寄到,他怎有不喜之理。于是三步并两步地奔出房来,登见来人身着甲胄,束腿盘辫,腰悬钢刀,显得风尘仆仆。只是他衣襟上却未见有官服品秩的图案,想来并非官差衙役。当即上前向那人拱手行礼,道:“在下便是曾果凡!”

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也不多问,只管将信函呈递给过来,淡淡说道:“在下‘抚远镖局’镖师,这是我们总镖头此番从长沙分局押镖来京,顺便帮你捎来的!”说罢抱拳回礼,转身边走。曾果凡本还待略施薄礼,以表感激。可转眼间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曾果凡摇头轻叹,嘴角微泛笑意。心道:“世间还是好人多呀!”也不等着回房,便在大厅上急切拆开信封来看,只见信上写到:“夫君见字如晤,自汝赴京应试,已有月余......”到了开头,曾果凡知道此信系其夫人欧阳氏所写,再往下读去,只见:“十月突遭天花侵袭,染病者九死一生,族中长老急请巫医至家中做法,更命全族之人服食对症之汤药。方另族中之人幸免于难,唯*‘逸莲’,体质娇弱,虽服药而不能愈,以致夭折......”看到此书,手中信笺忽然滑落。他全身大振,如中雷击,忽觉膝盖一阵酸麻,颓然坐倒在大厅之上。

欧阳孟杰随曾果凡出了房门后,原本站在大厅中央,与一众同年同乡的举子们寒暄攀谈,与曾果凡所站处不过几步之遥。此刻斗见变故发生,心中亦是大惊,连忙抢进身来搀扶,却仍是慢了一步。良久良久,曾果凡方才悠悠转醒,口中嗫嚅道:“阿莲,阿莲,爹爹对不住你......”此时欧阳孟杰已经看到了信中内容,知道“阿莲”正是曾果凡他那夭折*的闺名。年进三十,功名未立,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欧阳孟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饶他生性豁达不羁,此刻也不禁扼腕长叹。

他缓缓将曾果凡扶起,嘴里说出一句话:

“罢了,罢了,咱们这就启程回家吧!”

(第一回完)

原来曾果凡不仅饱读诗书,对古玩字画鉴赏也是颇有研究。只是苦于自己家境贫寒,身无长物。故而以往他流连于古玩市场,也只能“临池羡鱼”。而欧阳孟杰出手阔绰,但对于古玩的鉴别上,功力尚浅。所以他每次出手购置前,都会请这位大哥来甄别一番。曾果凡自也乐意为之。

欧阳孟杰见老友已然找了自己的道,嘿嘿干笑了两声,忽然凑到曾过凡耳边,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此处人多耳杂,待回湖南会馆,我再与哥哥细细说来!”

欧阳孟杰仰天大笑,悠然地捋了捋腮下浓须,却不答话。

曾果凡见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好奇之心大起,又追问道:“难不成是米芾的‘蜀素帖’?”

眼见老友恢复了以往神色,欧阳孟杰心中不禁暗暗窃喜,知道自己这招“投其所好”用得恰到好处,已然收到成效。

“哎——”的一声轻叹从人群中发出,顷刻间又湮灭在聒噪里,没有惊觉任何人。只见那叹息之人,身材瘦小,背脊微驼,着一身粗布长袄。一双眸子深陷,颧骨高隆,厚唇枯似树皮,下巴处长这着几块大大小小的白斑,与蜡黄的皮肤颜色殊不相同,一眼望去,显得煞是可怖。他此刻正不住摇头,神情甚为萧索。明眼人已能猜出八九分,此人定是文章恨命,榜上无名。此人姓曾,双名果凡,是湖南长沙府人,时年二十六岁,是当年应试的举人之一。由于他天生一副苦瓜脸,加之少年老成,不认识他的人大多以为他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此时,他正心下郁郁,忽听见背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如梵音天籁般徐徐送到他耳边,待他凝神细听,那袅袅梵音所吟的却是一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罢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待黄金甲!

他见曾果凡仍旧默不作声,又道:“哥哥你可知我这回淘到什么稀罕宝贝了,嘿嘿,我敢打赌,你绝对猜不中......”

话音未毕,忽见曾果凡眸中精光一闪,向欧阳孟杰问道:“什么宝贝,是黄山谷的‘松风阁’吗?”

这位“儒装李逵”,复姓欧阳,草字孟杰。是曾果凡的湖南老乡,也是他的故交好友。两人曾在湘乡涟滨书院同窗七年。当时在众人眼中,曾果凡木讷寡言,欧阳孟杰狂放不羁,性格迥异,不太可能成为好友。然而,在欧阳心中,曾虽然不善言辞诡辩,确是个敦厚守拙的“真君子”;而在曾眼里,欧阳虽有些玩世不恭,但为人慷慨豪迈 ,颇有些“英雄肝胆”。

于是两人心下彼此见重。一次经过一番交谈之后,登时觉得豁然开朗,胸襟大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不久便成了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引得旁人一阵侧目。

这首诗题为《不第后赋菊》,乃唐朝一位枭雄黄巢所作。据说黄巢年轻时曾多次赴京应考,却皆以名落孙山收场。在他参加完最后一次科考后,已对科举仕途心灰意冷。他怀着一腔怨愤,将此诗题于长安城的宫墙上,随即决然离去。数十年后,他所率领的“黄巾军”一举攻陷唐都长安,逼得僖宗皇帝落荒出逃。终于兑现了年轻时“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豪言。

曾果凡博览群书,对这段历史自然也十分谙熟。他当即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于当年的黄巢十分相似,而这首诗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入自己耳中,与其说是巧合,道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似乎要授意自己某种意念。然而他是个敦厚老实的农家子弟,从小就被正统的“君父王道”思想熏陶教化,儿时除了读书写字,便是和山野田地间的瓜果虫兽为伴,这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如今朴实而笃定的性格。故而,虽然此刻科考落榜令他十分懊恼悔恨,但即便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动反叛作乱之想。而在他身后吟诗之人,却敢在京师皇城,天子脚下,公然吟诵黄巢的“反诗”,当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狂妄跋扈已极。

卯时刚过,贡院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从门里走出两列士卒,手中各持兵刃,好不容易才将跃跃欲试的众人架开数丈之外,跟着走出的八名武官,合力将一捆巨大的赤色帛纸依着墙壁徐徐展开,贴于大门前的照壁上,供众人通览。

人声喧哗,群情耸动,众举人平日里都是举止斯文,吐属高雅的谦谦君子。此刻,在通往高官厚禄的大门前,却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或放声大笑,或嚎啕痛苦,各种情绪相互交织掺杂,场面一时间难以收拾。

“此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为什么周遭的其他人仍然在若无其事地看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个个的疑窦接踵而至,曾果凡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巨颤,背脊上冷汗涔涔而下,当即强自镇定,心中暗暗留上了神。

看榜众人嬉笑怒骂,溅满一身的唾沫星子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不知不觉间,已快到午时。忽听到一个浑厚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哥哥你可让兄弟一顿好找,我道你老人家找回馆歇着了,你可倒好,都一上午功夫了,你还在这杵在这儿没走呢......”曾果凡认得这亲切而热络的声音,回转头去,正看见一名魁梧大汉急冲冲地从人群外面挤将进来,但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生得膀大腰圆,剑眉虎目,腮下髭须既浓且密。虽作文士装束,但其浑身上下的草莽之气却欲盖弥彰。看榜人众本在地交头接耳议论科举排名,此刻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搜了雅兴,纷纷投来鄙夷目光,却见此人身形彪悍,与其一身的书生装扮殊不相称,又不觉暗暗嘲笑,窃窃议论起来。只是那人却似浑不自觉,仍旧笑呵呵地冲曾果凡走将过来,跟着伸出一只醋钵般的大手搭在他的肩头。也亏得他身形高大,目光如炬,一望之下便锁定了曾果凡所在的位置。否则就曾果凡这矮小的身材在长人如林的人群之中着实不易找到。

“对不住,对不住,孟杰老弟不必这么辛苦来寻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还怕被人拐走么?”是才曾果凡被那反诗之事搅思绪混乱,神情恍惚,此刻见故人到来,心神方定。

第一回落第还乡

三月的北京,永定河上寒冰乍破;禁城之外,偶见几枝杏花探出宫墙,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暗暗吐香。

时值大清道光十四年。这天清早,京城贡院大街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来当日正值“京城会试”放榜的日子,挤在贡院门外的这群人正是当届应试的举子,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光宗耀祖的梦想,将孔孟文章侵淫十余载,甚至大半辈子,就是为了接下来这一刻的“金榜题名”。由于会试发榜之期每每与杏花花开之期相撞,故而时人又戏称之为“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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