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为了妈妈
“小昊，告诉姐姐，化疗是不是很痛，为什么你不哭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坚强的忍耐？”方研双手抱住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唯恐错过他的一丝表情，唯恐他又说谎话，一些善意的谎话将他自己包围起来。假装自己很好，自己很将强，自己一点也不疼，你们不用为我难过和担心。
“姐姐，我想告诉你，化疗很痛，可是我必须忍耐，因为我哭的话，妈妈她会哭得比我凶，心里比我痛，她会很难过，她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想她在悲伤和心痛的时候渐渐的老去，她在我生病的这几个月就像老了十岁，我不忍心看她再为我哭，为我难过，为我一下子老去，她应该在我离开以后好好的活着，我想她每次想起我的时候是笑，而不是哭。”小昊小小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方研也哭起来，方研慌忙的用自己的手帮小昊擦那些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可是泪水就像决堤的岸，再也止不住。
姐姐，你知道我妈妈有多爱我吗？她经常在夜里梦见我死了，一个人哭得很伤心，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看我，她的泪水经常掉落在我的脸上，热热的，让我很难过，可是我就快要死了，尽管已经化疗了这么久，我知道我的病已经治不好了，我妈妈最近哭得次数越来越多，她的眼睛经常是红肿的。这让我更加愧疚，我没有好好照顾她，她的眼睛就快为我哭瞎了。
“不是，我们是认识了十年的朋友。”这次方研接过了话，也许这样照顾周到的叶甫禹很容易让人误会吧。莫赫煊除了他，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来陪她，叶甫禹是出了莫赫煊之外，在这世界上第二个会亲近的人了。照顾方研的重担非他莫属不可。
“十年跟我一样的年纪啊，你们从我出生就认识了。”小昊就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开心的说，眉眼含笑，苍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惹人心疼。
“是啊，小昊，外面天气很好，我今天可以下床了，你可以陪姐姐出去晒晒太阳吗？”方研就坐在小昊的床边，她刚给小昊读了一个童话故事，关于失去右腿的狼的故事。她说完，也看向小昊的妈妈，她知道小昊做事都要得到妈妈的允许你。妈妈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由着自己。
可恶的是，我还要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她每天为我哭，为我伤心。有几次，我听见她做梦，她说梦话，在梦里喊我的名字，让我不要离开她，我多想告诉她，我不会离开你，可是我做不到，因为这是一个承诺，而我，很快就要离开他，如果现在我说不离开她，就是说谎，那么她一定会更难过，更伤心，我再也不想看见她哭，不想再听她在梦里一遍遍的叫我的名字，每一次我的心都要碎了。可是我不能叫醒她，只能轻轻的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为了妈妈。”
“小昊，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诚实的告诉姐姐？”方研替他拉拉他衣服的帽子，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问。
“姐姐，你想问什么，小昊知道的一定会好好的回答姐姐的。”小昊今天没化疗，不是很虚弱，但是很单薄。方研靠近一点，右手搂上他的肩膀。
“小昊，陪姐姐下去走走吧，妈妈刚好洗洗你的脏衣服。”小昊的妈妈难得这么好说话，她竟然同意了。
“好的，妈妈。”小昊兴奋起来，他也是两天没下楼的，闷得慌，怕妈妈不高兴，所以也不敢提出自己要下楼去的请求。
“我是她的朋友啊。”叶甫禹听见小昊稚气的声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时他正在查看吊针的速度。
“我还以为你是她亲戚呢。”小昊说的很严肃。
“你们去吧，我就把你交给姐姐了，不要惹姐姐生气，要听她的话知道吗？”小昊的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就像小昊要出很远的门，事实上，他们不过要去楼下的花园走走。趁着天气好，趁着花还在开，趁着风还在凉爽，趁着时间还够。方研想和他静静的呆一呆，这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总是让人悲伤，他是那么小，是那么聪明懂事，是那么善良可爱，可是他的生命却快要走到尽头了。
莫赫煊还打电话来说，特意找了这方面的专家，把小昊的医疗档案扫描给他们看过，好几个人都叹气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治不好了。莫赫煊惋惜的同时，无能为力的失落感让人痛苦。尽管他很富有，可是还是留不住一条鲜活的生命，尽管他很努力，他想延长小昊的生命，可是他做不到，只能看他一天天的枯萎，最后凋谢，甚至他还来不及绽放。
方研拉着小昊的瘦小的手坐在石阶上，不忘给他垫上一块柔软的垫子。方研看着满园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花朵，心底就生出一股悲伤和寒意来。尽管昆明的蓝天白云也照不散她心里的阴霾，她不知为何，她看到小昊在两天的时间内，呕吐不止，还伴着咳血，流鼻血，她知道小昊的日子不多了，也许随时睡下去就不去再醒过来。她是这么舍不得这个可爱又聪明的坚强的少年。他在他们面前从来没表现出一丝颓废，每天化疗回来，小昊的妈妈脸上的眼泪不止，小昊却咬牙支撑着。小小的拳头握得死死的，小小的脸皱的紧紧地，就算拿把熨斗都熨不平一样。
莫赫煊等到叶甫禹出现在病房，看他一脸的心急如焚，又解释了一遍，方研的病情没有大碍，只等休养好就痊愈了。叶甫禹才稍稍放心，他也疑惑，什么时候，莫赫煊又和方研走到一起了，方研不是结婚了吗？他甚至还记得莫赫煊当时知道方研结婚的表情，除了痛苦还有不甘，难道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吗？他有很多疑问，可是他不能问方研。
莫赫煊一走，叶甫禹照顾起方研来，虽然不像莫赫煊一样，凡事亲力亲为，有些事他想帮忙也是不能的，毕竟他们只是朋友。这条界线就明明白白的立在那里，他更不会逾越半分。
“叶叔叔你是方姐姐的什么人？”小昊看他忙前忙后的，片刻不停的帮方研做这做那，只要他能做的事，他都抢着做了。真的就像是来医院照顾病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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