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芳年

”方研如实说。

“噢，抱歉，他什么时候去世的？”威利斯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十年前。”方研疑惑，眼前的老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家庭感兴趣。

“噢，我没事，睡一觉好多了，我随时都可以。”方研莞尔一笑。

“先吃点东西在说。”

早餐后。

“塞勒斯，我想跟你的夫人谈谈刚才没谈完的话题。”威利斯的语气有点急不可耐，也有不容许的拒绝。

“当然可以，但我不想你跟她谈起我。”塞勒斯语气带着警告，语气不善。

“我跟她只是随意的谈谈她的家乡。”威利斯保证说。

“那就随便”塞勒斯说完，转身上楼。

方研送走塔姆斯上学，回到客厅，她给威利斯煮了一杯咖啡。她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由自主的。

“方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威利斯笑着说，他笑起来真的很温暖。

“当然可以。”方研不介意的说。

“刚才我们谈到你的父亲，你能告诉我多一点他吗？”

“当然，我的父亲有一头栗色的卷发，是天生的，他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很薄。长得跟中国人不太像。”方研从他父亲的长相开始说起，她是第一次跟别人谈起她的父亲。

“你的爷爷奶奶你见过吗？”威利斯心里突然燃起一股希望。

“没有，不过我小时候听说，我爸爸跟我爷爷奶妈不像，很多人说我爸爸是来路不明的外地人。”方研回忆起父亲，心底升起一股酸涩，从小她就被骂来路不明的小鬼。就是因为她父亲长得与他们那里的人不同，脑子又是坏的。连带着她从小也被欺负。每当别人骂她时。她总是不会反击，从小到大都没有反击过。

“外地人？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父亲不是你爷爷奶奶的亲儿子吗？”这对于威利斯来说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方研愣住，她从来只当别人的欺负和侮辱是一种蔑视和荒唐，从不认为自己的父亲不是爷爷奶奶的亲儿子。她从没这么想过，至少在威利斯说出来之前，她没这么想过。

“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根据我小时候的记忆，村子的里人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说我的父亲不是我爷爷的亲生儿子，但是我没有证实过，我不能肯定。这重要吗？”方研想起父亲的死因，一丝酸楚涌上来，她眼睛里泛着泪光。

“亲爱的方研，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相信我，我觉得你的眼睛特别像我的小儿子，长得也很像他，你让我想起了他。”威利斯不停的道歉表达他的歉意和谈话的最终目的。

“您的儿子，我像您的儿子？您的儿子是中国人？”方研追问，问出疑惑。

“噢，他有一半中国血统，他是在中国出生的，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威利斯轻声问，这个秘密他隐瞒了四十多年，从来没对人说起过，纵然是塞勒斯吗，他也没有向他透露过，这是他必须要死守的秘密。

“想，请你告诉我。”方研看他突然神情落寞，也对威利斯口中的而来来了兴趣，即使她不相信她会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那是快要半世纪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年轻潇洒，到处旅游，画画，那时的我真的是像一阵风一样自由啊，我辗转多国，最后去到中国。并且爱上了那里。因为我在旅行中，认识了我的妻子。她叫杨素琴，她是一个中国女人，漂亮，善良，聪明，我深深的爱上了她。

但是由于我的签证到期，当时去中国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能停留太久的，我着急的为我的妻子办理来乌兹别克斯坦的签证，但是因为乌兹别克斯坦发生了内战，我必须尽快放回去，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并不代表任何什么，它只是一段过去。”

威利斯年纪已经七十多，说了太多话，口干舌燥，一杯咖啡仰头喝完了。

方研微笑起身，她这次给他换了一个大杯子，很大一杯。

“哦，为什么我定时间？”方研问。

“这两天看你休息不好，想你精神好些的时候决定时间。”塞勒斯解释。

“好吧，反正等画完画，还有很多时间。”威利斯转而一笑，像是安慰自己。

“画画？什么画？”方研不解的问。

“是这样，我想请威利斯帮我们一家人画一幅画。时间你决定。”塞勒斯回答。

“好。”方研有气无力的朝楼上走去，她推门进去。合身躺在床上，沉重的双眸闭上，沉沉睡去。

方研醒来，已经是夜里凌晨，一夜好睡，没有噩梦缠身，没有不安，没有歉疚。

她起身拉开窗帘，一空的繁星，点亮了夜空。她倚在窗台，思绪万千。

“关于他，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老人一脸诚恳，他不知为何，见了方研格外亲切，就像家人一样。

“威利斯，你是怎么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方研一定会告诉你的，接下来你有很多时间和我们在一起。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先吃早餐。”塞勒斯知道，威利斯感兴趣的事，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不得不打断这段谈话。

“夫人，请恕我冒昧。我想请问你，你的父亲他在哪里？他还好吗？”威利斯一双眼睛满是期待。

“我父亲在中国，他已经去世了。

她下楼来，早餐桌上多了一位从没见过的白胡子老人，眼神沉静，精神奕奕。

“威利斯，这是方研，我的夫人，方研，这是威利斯，我的朋友，他是一位出色的画家。”

“嗯，我着急回来，所以没来得及说。”方研脸色煞白，浑身无力，撑着日渐憔悴的身体。

“是不是太累？先去休息一下。”塞勒斯温柔的说，自那次他离开，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方研。见她现在这样瘦弱，还以为她是为工作的事和学习上的事。

塞勒斯简洁明了的介绍两人的身份。

威利斯见到方研的一刻，眼睛里有惊诧，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威利斯掩饰不住好奇，他在塞勒斯的面前一向不隐藏什么，不仅是性格使然，更是信任。这些年，塞勒斯帮了他不少忙。

方研回到乌兹别克斯坦。她心里的一口闷气终于疏解，报仇远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杀人这种事，她真的做不到，当那把剪刀快要落下的时候，她很想叫他停下来，只是她最终没有开口，闭上了眼睛。睁开眼时，小矮子已经……

她回到城堡，塞勒斯已经出差回来。见她回来更是意外，她疲惫的身躯让塞勒斯的心一紧，她刚踏进一楼的客厅时，他远远的迎了上来，身上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塞勒斯的语气满是关切，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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