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芳年

叶甫禹只觉胸口一疼，他捂着胸口坐在床上。陈嘉雯立马慌了神，两步上前关切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与刚才的咬牙切齿模样截然相反。

叶甫禹摆了摆手，轻轻推开陈嘉雯伸过来的双手。柔声说道“嘉雯，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等我。”

两人并肩下了楼。

陈伯蹲下来看看地上的圆形小孔，“我该浇水了。”说完就去南墙的那口井里打水。

地上的小圆孔是古时候的一种恒温方法，天热的时候往里面浇水，保持地表以上的温度下降。是藏书的唯一方法。这浇水也是有讲究的，不可多浇不可少浇，没有几年功夫是练不出来的。多少都会使书籍损伤，只能恰当好处，适可而止。这也算一门技术活，而且陈伯一做就做了40多年。从未间断！40年来，他很少离开这藏书楼。

叶甫禹“嗯”了一声，朝厨房走去。厨房的菜不多，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两人沉默的吃着饭，陈伯先打破了沉默，“这次去多久？”

叶甫禹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角。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他先干了自己的一杯。“陈叔，感谢您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陈伯没喝他倒的酒，拉着叶甫禹的手，两眼泪花“陈叔这几年没有照顾好你，反倒是你在照顾我！惭愧啊！你莫叔把你托付给我照顾，可是我辜负了他的嘱托啊！”说完老泪纵横，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叶甫禹递完纸巾，安慰道“陈叔，您说什么呢？这几年我们爷俩是相互照顾，哪有您这样说的！”

陈伯终于破涕为笑，叹了口气，“唉，你爸爸妈妈去的早，唯一的爷爷也不在世几年了。苦了你这孩子。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以后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叶甫禹微笑着拍拍老人抚上来的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在国外留学的这四年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又会做饭，饿不死自己的，放心吧！反倒是您才要好好照顾自己。赫煊以后一个人在广城，他会经常过来陪您的。”

陈伯讶异了一下，赫煊结婚他都没去。守着这间藏书楼，一守就是几十年。20多岁的时候他刚来的时候，发生了盗窃。令莫家丢失了不少珍贵书籍，令他寝食难安，立誓这辈子都守着这藏书楼。所以赫煊结婚他都没去。“怎么你莫叔以后不在广城吗？我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呀，我以为他会回来住些日子呢。”

叶甫禹叹了口气“莫叔的身体每况日下，恐怕时日无多，他哪会在外停留，他的心愿哪怕是死也要回西城，守着莫爷爷，怕他老人家以后孤家寡人的寂寞啊。他早已为自己买了墓碑紧挨着莫爷爷。这广城以后就只有赫煊了。当然还有您。”

陈伯喝了一杯酒，“要说落叶归根，莫家的根可是在这广城啊，当初莫不是老东家一人执意往西城发展，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子，不过逝者已逝，在哪里都一样。就是难为了赫煊这孩子，以后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赫煊长大了，他应该负起责任。莫家只能靠他了。”

“你说你这孩子就这么不喜欢工作，不然你家的古董店也该让你接手才对。”

“陈叔您还不知道我，我就是关不住的鸟儿，爱上哪上哪，反正世界那么大。”

“不过你这性子倒是跟你爷爷一样，他虽然为官为任，但是性子是豁达的，从来不与他人计较。”

“是啊，爷爷的心胸开阔，眼界也开阔，所以他从不勉强我做什么，学什么，让我学自己喜欢的就好！”

“人生无常啊，现在就剩下我跟你莫叔还有你刘叔咯，恐怕我也快了。”

“陈叔不要这样说，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唉，我多半还能再活个三五年”

叶甫禹又安慰了陈伯一番。他上楼确认了他没有遗漏什么，站在那幅画下面凝视了一阵。下了楼。

。“嘉雯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执着！她认准的事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不懂得转弯！”

叶甫禹拍拍陈伯的肩算是安慰，“不要说她了，我去做饭。”

陈嘉雯止了哭，应该是哭着笑起来“叶甫禹你自己的心你最清楚。”说完转头跑了出去。

叶甫禹没有追，他简单的收拾好东西，下楼来。陈伯就站在楼梯口，他不便上去打扰，只能旁观。两个年轻人年轻气盛，他怕吵着吵着出事。所以站在楼道等着。

见叶甫禹走过来，他微微叹了口气

叶甫禹递给她纸巾之后，继续把衣服放到行李箱。陈嘉雯赌气的关上了行李箱。哭着说“我不准你走！”

叶甫禹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给陈嘉雯。自顾自的看着他的电脑。陈嘉雯看他不动，也止了哭。

她慢慢走到叶甫禹的书桌旁，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叶甫禹在整理他的摄影作品。按照时间、地点建好文件夹，再拷进去。这段时间因为帮莫赫煊策划婚礼，拍的照片并不多。他不慌不忙的拷完照片，开始写邮件。用英文写的邮件，话不多。只三句“我明天晚上到，先住你那里。打扰了！”

陈嘉雯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边擦眼泪边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爱上她了，从一年前你跟赫煊哥从千年湖回来你就变了。后来你又去了一次，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直到她出现，你的魂才回来，现在她走了，你要去找她对不对？我不明白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走了，连赫煊哥都不要了！你还找她做什么？她永远不可能会爱你的，她以前爱的是赫煊哥，以后爱的只能是别人！何况她还做了别人的小老婆，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她！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潇洒的人有了牵绊？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比我好！她既没有钱，没有文化，没有背景，更没有我爱你，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她！！为什么？！！”最后陈嘉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

叶甫禹耐心的听她吼完，没有生气，喃喃了一句“不是去找她。”

叶甫禹用手胡乱的抓了下头发，他回来的这一年快要被她搞疯了！她可以每天无所事事的来纠缠他。从天亮到深夜，就这样赖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嘉雯我只是去工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嘉雯哭的满脸泪痕，她突然伸出右手指着墙上的那幅画，咬牙切齿的说“你敢说你不爱她！”说完眼睛狠狠的盯着叶甫禹。

他写完邮件合上笔记本电脑，站他后面的陈嘉雯看他站起来，自己让到旁边。叶甫禹走了三步距离的时候，她突然跑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叶甫禹。使他不能动弹。叶甫禹并没有说什么，陈嘉雯就那样抱了很久，她很满足！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至少跨出了一步。她把头靠在叶甫禹的背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叶甫禹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用力的掰开陈嘉雯抱紧他的双手，转过身，双手放在陈嘉雯的肩上。俯视陈嘉雯的眼睛，眼睛里都是平静，没有一丝起伏。“陈嘉雯，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五年多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我记得我们原来的感情并不深！”

叶甫禹没有理她，而是慢慢的把她扔到地上的衣服裤子拾起来，放在床上。

陈嘉雯狠狠的瞪着他，直到叶甫禹开口说了句“别闹。”她一下哇的哭起来，没有任何预兆！

陈嘉雯眼睛红红的，没有刚才的甜蜜，她听完这句话，又哭起来“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喜欢你？你教我！”

叶甫禹放开了她，转过头，蹲下来，继续收拾他的衣服。陈嘉雯一下冲过来，“啪”的一声关上了行李箱！叶甫禹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叶甫禹朝门口走去，陈嘉雯紧紧跟上来。她伸出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的眼睛、鼻子红红的，她委屈的表情“你是不是要去找她？是不是！”后面一句由询问提高了音量变成了笃定。

方研不告而别的第二天。

叶甫禹听到莫赫煊给的肯定答复，是方研不见了的第二天。

他正在收拾东西，陈嘉雯闯进了他的房间，怒气冲冲的跑进来。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叶甫禹整理好放在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部扯出来扔到了地板上。没错，她很用力的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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