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皇后传

活脱脱一个小花猫，出现在了杨坚的面前。

“你是？”独孤伽罗看起来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毕竟身上的衣裳可是好衣裳。像杨坚这等出生高贵的贵族公子，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独孤伽罗也是初次见杨坚，只见他拿着自己母亲的琵琶，端坐在石凳之上。小小年纪看起来却丰神俊朗，他又正好背对日出而站，似乎整个人有光芒自身后发出。独孤伽罗一时间，看的有些痴呆。

高熲看了看小伽罗，“你看你，给你说了，叫你自己慢慢走上来。怎么还弄得这样脏？把杨大哥的帕子都弄脏了！”高熲的指责让独孤伽罗再次瘪起了嘴！

“哭！你再哭，再哭以后我可不与你玩了。”高熲着实是有些烦恼，小时候的伽罗是多么的乖巧可爱啊。现在竟然变得越来越爱哭了，动不动就瘪嘴巴。

独孤伽罗委屈的将眼泪憋着，杨坚笑了笑。透着一股子与他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大气，“罗罗莫哭，哥哥给你谈个好听的曲子！”

小女孩天生对好看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她几乎一下子就受到了杨坚的蛊惑，立马就喜笑颜开。“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头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春风和煦，花香扑鼻，再加上杨坚清冽的琵琶小调，就连刚出来的太阳似乎都在跟着欢喜。

这是第一次，独孤伽罗见到杨坚。她的记忆尚浅，在接下来的十年之间，她只依稀记得。她曾经见到过一个叫杨坚的像神仙一般的哥哥，他弹的曲子，似乎连花儿蝴蝶都在跟着跳舞。

“怎的弄得这般脏？”将近午时，杨坚跟着他的父亲杨忠早已离开。独孤伽罗在吊兰的带领下回了崔氏的院子，也顺带将指使伽罗偷琴的高熲也带了回来。崔氏一见着伽罗这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

伽罗看了看高熲，高熲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今天又要遭殃了。

“回夫人，小姐这身脏啊，倒是由聪慧得来的。”高熲不敢说话，伽罗也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实在不堪，便跟着闭口不言。只得由一直一路守着的吊兰开口。

“哦？”

崔氏自打当家作主之后，这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强大。虽然还是以往那般的柔和性子，一言一语间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同以往。

“高公子和小姐今日去了后花园的假山亭玩，小姐落了后。便想了个法子，直接给扑在了地上。愣是三两下的爬了上去，夫人您倒是说说，小姐这身脏是不是聪慧得来的？”吊兰倒是会说话，直接掠过高熲甩了独孤伽罗那段，倒是让一旁的高夫人面色稍有缓和。

崔夫人一听这事，倒是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算得，这孩子，总算是学着有问题就自己解决了。大体不至于像以往那般大哭大叫的！”

“是啊，小姐还真是长大了！”吊兰附和着！

“嗯，带下去把衣裳给换了吧。”

“诺！”

独孤伽罗一言不发的跟着吊兰走了，崔氏便转而看着李娥。

“妹妹，你看看，每次两个孩子出去玩耍，你总是这般担忧。这次有吊兰跟着，可是看出来了？熲儿啊，还不至于欺负罗儿。”崔氏拉过李娥的手，两人继续坐下喝着桌上冒着白烟的茶水。

高夫人笑了笑，“姐姐倒是看得开，我担心的还不是你的孩子。熲儿这孩子，现在是被你和将军给惯的。在这将军府里，倒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李娥和崔氏的关系，自打崔氏掌权之后倒是越发的融洽。李娥也渐渐的放开了，所谓的主仆区别。

高宾如今也自己做了官，自然还是时时都跟随独孤信的。这不，今日朝廷的任命刚刚下来，高宾便随着独孤信来府商讨出兵一事了。往往这个时候，高宾都会将李娥母子送到独孤府来。长年征战，时时出征，倒是使得高熲在独孤府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待的时间还长。

“妹妹说的什么话？郭氏把她的孩子管得紧，一个不许与罗儿往来。我可不希望，你也把熲儿呵斥的不敢这般轻松的与罗儿相处了！小孩子之间，打闹是寻常事。女孩子爱哭也是平常，恁的你总是将过错怪到熲儿身上！”崔氏现在的话倒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得理。

李娥无奈的笑笑，“是是是！只有罗儿没有什么大碍，我便由得他们可好？”

“能有何大碍？你不是郭氏，罗儿又整日眼巴巴的跟着熲儿。小孩子最是直接，谁对她好便喜好跟着谁，这你还不懂？”崔氏幽幽的说，眼里透着回忆的光。

李娥叹了口气，“姐姐还记着郭氏当年所为？”

“能不记着？”崔氏不由得苦笑。“也不知为何，总是忘不了罗儿当时的模样。一想起来，这心都揪的慌。”

李娥不再说话了，都是当母亲的，自然都是明白做母亲的心。

郭氏心狠，这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的。这些年，郭氏落魄，定也是吃了不少暗亏的。所幸崔氏到底良善，对待郭氏的子女虽不如伽罗一般教导细致，却也是不曾亏待。

“吊兰姑姑，杨坚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咱们府里啊？”独孤伽罗泡在澡盆里，小手不停的拍打着漂浮着的花瓣。

“小姐是说杨忠将军家的公子？”吊兰记得，今日他们三个小家伙是在亭子里玩的。笑伽罗嘴里的杨坚，怕就是那个杨大公子了。

小伽罗点了点头，“对啊，就是杨坚。听熲哥哥说，杨大哥的父亲杨忠大将军似乎也极得朝廷重视。”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下次杨将军来的时候，会把他带来吧。”

“那杨将军下次是什么时候来呢？”小伽罗现在正是天真的年纪，好奇心很重，问题也很多。

吊兰倒是有耐心，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奴婢还真是不知道了，小姐很喜欢杨将军家的公子？”

“喜欢啊喜欢，他长得可真好看！”

“噗……”吊兰忽然笑出声来，“小姐，您还这般小？莫不是就识得美丑了？”

“莫不是吊兰姑姑不觉得杨坚好看？”独孤伽罗忽然停止了玩耍，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看着吊兰，很是认真。

吊兰捏了捏独孤伽罗的脸蛋，“杨坚的确好看，但是在姑姑心里啊。咱们家的小小姐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呢，长大了，得迷死多少人啊！”

“迷死人？吊兰姑姑，迷死人是什么意思啊？”

吊兰将伽罗抱了起来，伽罗倒是又发现了一个新鲜的词汇。“迷死人就是喜欢的要死要死的。”

“呵呵，吊兰姑姑。杨坚哥哥就迷死我了……”

独孤伽罗的话让吊兰再次忍俊不禁，“你个机灵鬼，倒是会活学活用。”

连忙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哥哥，帕帕脏了。这个给你！”

杨坚笑了笑，将独孤伽罗的帕子拿了过来。“你过来坐着，我弹琵琶给你听。”杨坚牵着小伽罗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一边。

独孤伽罗憨憨的点了点头，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杨坚。她记得母亲给她读的书上，有这么一句形容男子的话：遥遥若高山之独立. 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这句话用在面前这个哥哥身上当真是极为符合。

杨坚看着伽罗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时间便喜爱上了这个有点脏兮兮的小妹妹。放下手中的琵琶，走到独孤伽罗的面前。拿出怀里的手帕，细细的为独孤伽罗将脸上的脏东西擦掉。

“小姑娘家，可一定要讲究些。往后可不要随手就往脸上抹了！”杨坚擦的细致，还顺带将独孤伽罗的小手也擦了擦。独孤伽罗看着杨坚那条白色的帕子越变越黑，顿时间便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伽罗的两只小手堪堪拿得住琵琶，颤颤巍巍的递到高熲面前。

“谢谢罗罗，罗罗真乖！”高熲接过琵琶，摸了摸小伽罗的小髻。“今天夫人给你戴的这个铃铛真好看，嘻嘻！正好，我带你去见一个新朋友！”

高熲一手拿琵琶，一手牵着小伽罗。两个小人这样的背影，都被躲在伽罗身后的吊兰看了不知多少回。吊兰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小姐，尽是被高熲使唤。

“神，神仙！”小伽罗记得，母亲曾经给自己讲过关于神仙的故事，神仙的后背是会发光的。

高熲噗嗤的笑出声来，“罗罗，罗罗。这是杨坚杨大哥，是杨忠大将军的长子！怎么还叫上神仙了？”

独孤伽罗终于是爬到了最后一阶，杨坚刚刚才拿着琵琶坐下，正作势欲弹。却忽然看见了满身是灰的伽罗，惊讶的睁大了眼。

伽罗好容易到了，鼻子上的鼻涕也终于有手去擦了，忙不迭的左右手抹了一下。

“杨大哥，杨大哥！”高熲带着独孤伽罗一路走到了池边的假山的亭子上，远远就在喊。

伽罗脚步还有些慢，跟不上高熲。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着。身后的吊兰多次都忍不住想上前去扶，但是想着夫人的叮嘱，便又只静静的看着。

“哎哟，哎哟。别哭别哭，你一哭，等会我娘听见了，又该打我的屁股了！”高熲是整个独孤大院里，唯一一个会和独孤伽罗玩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经常惹哭伽罗的人。高熲的小屁股为了这事，都不知道被挨了多少打。

小伽罗连忙收住了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熲哥哥，你跑哪里去了？你不是让我把娘亲的琵琶偷出来吗？喏，给你！”伽罗刚刚学会说话，但说的是噼里啪啦的，问话也不知道停顿。

高熲毕竟是男孩子，性子有些急。看见伽罗跟不上，又一心想要和好友相见，便直接弃了伽罗。“你且慢慢上来，我先上去了！”

假山的坡度对伽罗来说还有些陡，没有了高熲的帮助，伽罗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些艰难。看了看已经爬到亭子口的高熲，独孤伽罗不禁委屈的瘪了瘪嘴巴。吊兰在身后，心疼的不得了。正想上前去帮帮她，却见独孤伽罗直接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吊兰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是该说她的小小姐聪明，不拘小节，还是该说她怎么那么不好洁净？

“熲哥哥，你在哪里？”长安的夏天，热的有些沉闷。小伽罗笨拙的拿着一把琵琶，有些艰难的在寻找高熲。等到她终于拿不动的时候，干脆直接扔在地上拖了起来。

“罗罗，你说你长得那么胖。怎么连这么个小琵琶都拿不动？！”高熲忽然自草丛里冒了出来，已经正式满八岁的他，高了四岁的小伽罗整整一半。

小伽罗忽然被吓了一跳，嘴巴一撇，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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