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遥不可及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面对那份黑暗了，想不到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白发青年扫了一眼墨子渊这副落魄的模样，径自将头转向远方的山谷处。
僻静的小道上似乎传来一声叹息，与被风卷起的萧瑟落叶一起，连接伸向高不可攀的天际。
“清尘她们和我不一样，她们不应该去面对那些东西啊”
即使是谎言，那也一定包含着我的真心。
白发青年看着墨子渊此刻脸上的神情，瞳孔收缩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在少年脸上看到这副表情，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隐藏着狮子。
遥远的回忆被勾勒出来，与记忆中某人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触动了他的心弦。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片刻之后，白发青年笑了笑，做出了回应。
“但是在那之前，在你绝望之前，试着呼唤我的名字吧”
“用你的鲜血，用你的灵魂，用你的一切作为代价，去做你想做的事”
“到那时候，我会来帮你的”
“...”
白发青年只是微笑着，那双没有温度的金色瞳孔像是在看着墨子渊，又像是在看着遥远的过去。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墨子渊感觉束缚在身体上的压力消失了，他没有再去看白发青年，也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山谷方向赶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两片血色的羽翼在墨子渊的身后张开，鲜血的光芒中点缀着点点黑暗的星火，看上去更显一种妖异的美艳。
轰！
墨子渊腾入空中，黑色的右瞳逐渐沾染上了璀璨的金色，身体化为一道血光，转瞬消失在原地。
...
遍布裂痕的小道上，数十道长满尖刺的黑影突然掠过路面，停留在白发青年的身旁。
他们全身都被黑雾缠绕着，生满利刺的脚爪紧抓在地面上，只剩下半边脸还残留着人类的面貌。
他们赫然是之前围绕在石柱周围的村民。
吼！
黑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残留着的人类脸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就像猎人突然看到了受伤的猎物一样。
他们像是没有察觉到白发青年的存在，直接咆哮着冲向墨子渊远去的方向。
附近的空间再度安静了下来，最后只剩下白发青年一人。
天穹上突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穿透过他的身体，渗透进地面的裂缝。
“好久不见”
白发青年轻声说道，不知道是对谁。
...
大渊村，祭坛中央。
原先的数百令牌几乎燃烧殆尽，只剩下边缘处的寥寥几块还在摇晃挣扎着。
而此刻在这些令牌的上空，有一枚蓝黑色的令牌悬浮着，黑色沉稳内敛，蓝色动人心魄，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交织着，在整片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面令牌仅仅闪烁了一瞬，就化为一道电光，直接没入祭坛下方的一名小女孩额头上。
轰！
小女孩的身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动着飘向空中，原先黑色的短发瞬间变幻成了冰蓝色。
她的双眼紧紧闭合着，额头上多出了一枚九叶莲花印记，左半边是深渊般的黑暗，右半边则是纯净的冰蓝，不掺杂一丝污秽。
无数的雷霆缠绕在女孩的身体上，形成了蓝色的礼服，覆盖住她的身体，如同降世的神袛。
“神啊...”
戴着银色哭笑面具的人影紧盯着眼前这副震撼的场景，发出了惊呼。
他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那曼延下来的雷霆，面具上的孩童哭脸有泪水滑落。
“如果连这都能称为污秽的话，那未免也太美了吧”
银面黑影尖叫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就像一个从梦中醒来的疯子，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嗯...”
片刻后，银面黑影冷静下来，在原地转着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记得好像是一家四口吧，好像少了一个谁来着...”
在这短暂的时刻里，被撕裂的天穹上，乌云逐渐汇聚起来，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算了，算了，就当少几个玩具好了”银面黑影抬头看向天空，挠了挠脸上的面具，停止了晃动。
...
杀人的自责也好，对内心深处的恐惧也好，对最亲近之人的隐瞒也好。所谓的平静生活，只不过是谎言罢了。
但是啊，但是。
“你到底了解我的什么啊”
“像我这样的怪物...像我这样的怪物，怎样都好吧”
墨子渊走到了白发青年的身前，声音拉得很长。
“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掌控，连那点卑微的力量都无法驾驭”
白发青年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挣扎着的身影。
“现在的你，能保护的了谁？”
突然间，墨子渊的身躯动了起来，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堕落也好，被吞噬也好，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吧”他开口说道，低沉的声音似乎包含着愤怒。
每天每天，强装笑容，每天每天，害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每天每天，竭力逃避过去那个全身沐浴在鲜血中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啊，从六年前第一次杀人开始，自己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冰冷的声音贯穿进墨子渊的灵魂，像是在嘲讽他的弱小。
墨子渊的双瞳猛地放大，身体停止了挣扎，就连身上的杀意都消退了许多。
墨子渊咆哮道。莫名的力量压制了体内的灵力流动，让他近乎无法动弹。
他隐隐地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眼前的苍白色人影和埋葬在他意识深处的人影有很大的不同，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只想着吞噬自己的灵魂，另一个却试着把自己从杀戮的血海中带出。
他没有做出反驳，因为没有意义。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自己就一直行走在阴影中，在外人面前整天表现出一副和善的神情，而独自一人的时候，则是尽情宣泄体内的杀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围绕在墨子渊的血海清晰起来，倒映着他此刻脸上恶鬼般的表情。
他痛苦地捂住头部，用手遮挡住自己的左脸。
“闭嘴”
阅读通天灵路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