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冥路

因为这种监控录像没有声音，所以在大家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中，这个录像散发出的诡异气息更加明显，看完了之后彪子还一副猎奇得逞的神情，嘴里“啧啧”个不停，我却感觉身上好像爬满了蚂蚁似的，一个劲儿的刺挠。

彪子看出我不对，于是拉着我就回了宿舍。

“夭哥儿，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捏着鼻子心虚道：“也……不光是钱的事儿，主要是，死人终归不是好事儿嘛！”

彪子意会地点了点头，然后试探道：“那……咱俩怎么干？你要说打架我还行，可打鬼咱没经验啊！”

我这会儿想起了当初去北京填表的事儿，于是问他：“彪子，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也见过这种东西？”

彪子一愣，然后犹豫了一下才说：“咱俩这关系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姥姥在我们老家那边是出马仙，我小时候跟我姥姥住，见过一次。”

我喜道：“那你姥姥有没有教过你什么本事？”

彪子摊手道：“你不懂，出马仙家里是有供奉的，谁供谁才有本事，我又没顶我姥姥的班儿，根本就什么都不会。”

我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就眼巴巴看着这玩意儿出来害人？”

彪子这时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我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当听清楚他的意思之后急忙问：“有辙了？”

彪子咧嘴一笑道：“你还记得咱在北京那地窖里被人救的事儿吧？”

我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戴矿灯那哥们儿当时比划了两下还念了一句咒，然后那纸人就着火了！”

我急道：“你到底想说啥？”

彪子笑道：“你别说，还是哥们儿脑子活泛，我当时看着好玩，就把他当时那两招背下来了。”

我两眼一翻：“吹牛逼呢吧！”

彪子撇了撇嘴，当即左手大拇指掐住无名指收在胸前，然后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朝我一指，口中念道：“呀！哒哪夜沙哆耶哆啰耶，沙夜吽！”

我心里一惊，虽然当时那个怪人的动作咒语我都记不清了，可彪子这两下却好像完美地还原了当时的情形，直觉告诉我彪子还真不是在吹牛。

彪子念完了咒发现四周什么变化都没有，于是收起了架势道：“我当时看他气势挺强的，怎么到我这儿不灵了啊？”

我一拍他肩膀道：“这功夫估计只有对上脏东西的时候才有用，行了，有你这么个神童咱今天晚上算是有着落了！”

彪子惊讶道：“啥？今天晚上干什么去？”

我嘿然：“捉鬼！”

我点点头道：“别的不说，能把那哥们儿给害死，这玩意儿应该不简单，你想想，万一要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那咱俩还得再捐一回钱！”彪子一拍大腿，恨恨道：“不行，夭哥儿，咱俩的生活费大部分都在网卡里，再出几回事咱俩可就吃不起饭了！”

“不是，我昨天晚上在网吧打了个盹儿，好像梦见他了。”

听我说完之后彪子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是知道被我梦见意味着什么的，其实从北京回来之后我俩也讨论过关于我的梦的事儿，小时候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老人去世，可只有李姥姥和我爷爷被梦见过，后来从林子、海娃到全村的人，他们应该都是被什么东西给害死的，包括后来的刘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被我梦见的应该都是非正常死亡，换句话说，只有被脏东西害死的才会被我梦见。

听我这么一说，彪子立刻意识到大三学长的死并不简单，他喃喃道：“你别说，我看那录像的时候也觉得瘆得慌，没想到还真有脏东西。”

彪子这时收起他的小灵通，然后冲我做了个复杂的表情道：“夭哥儿，导员儿让咱俩去趟他办公室。”

我疑惑道：“干啥？不是让张伟替咱喊到了吗？”

彪子轻车熟路地下了机，拉着我就往外走：“今天班里捐款，有人替咱俩喊到，没人替咱捐款啊！”

我见宿舍里就我俩，于是点了点头道：“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学长我好像见过。”

彪子一挑眉：“见过？你们一块儿打过球？”

那个时候大家带的电脑还都是大屁股显示器，角度稍微偏一点就容易看不清屏幕上的图像，我跟彪子也是等了好几波人之后才凑到合适的位置上，电脑的主人已经被人堵在那里一中午了，这会儿没好气地说不让看了自己要吃饭，结果被彪子掴了一巴掌之后还是乖乖地又播了一遍。

在那个幽暗发绿的画面上，大三学长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从宿舍里牵了出来，他在地上缓慢地蠕动到了栏杆边，然后慢条斯理地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到了导员办公室之后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昨天晚上男生宿舍楼有个大三的学长坠楼摔死了，今天学校各班都在组织捐款，我跟彪子昨天晚上就跑网吧通宵去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结果上午点名的时候有人替我俩喊到，捐款的时候却没了我俩的名儿，导员儿这才给彪子打的电话。

导员儿倒是也没深究，这破大专里师生关系比较和睦，大家好像都认为能考到这儿的也没什么前途，所以对任何事儿都习惯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跟彪子也借坡下驴一人捐了五十块钱，算是交了差。

这天我俩正在网吧联机打暗黑的时候，彪子来了一通电话，当时我们正在合力跟“大菠萝”战斗，结果他一接电话我自己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大菠萝”绕圈子，最后还是因为一个失误挂了。

我摘下耳机不满道：“彪子！搞什么呢？哥们儿让大菠萝虐了！”

出来之后我俩都饿了，于是去食堂扒了一口饭之后才回的宿舍，而没想到的是，等着我们的却是一个极为劲爆的消息——昨晚坠楼的学长是鬼上身！

事情是这样的，我俩回了宿舍之后就发现大家都在讨论昨晚的事儿，本来我跟彪子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主儿，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可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到的故事却也让我俩毛骨悚然了起来，原来昨晚学长坠楼的地方有监控，保卫科调取录像的时候发现，学长是从宿舍自己爬出来翻过栏杆摔死的，而他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脖子上被绳子牵着一样。

在学校里，这种故事是最有市场的，别说是死了人，就算只是在某个偏僻角落摔了一角，人们也能编出一个自圆其说的小鬼的故事来。本来我和彪子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可是当隔壁宿舍从保卫科拷来监控录像之后，我俩也难以免俗地凑过去想一睹真相。

回到学校之后，我和黄彪一起去找系主任说明了情况，那些古怪的事儿我们一概不提，就说没选上，系主任倒也没多问，只是表示了些许遗憾。

这次从北京回来以后，我跟黄彪成了“生死之交”，回来的路上黄彪还主动表示让我以后叫他彪子，说是这么叫显亲切，不过当场我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我跟他说“我叫你彪子的话，你不会叫我夭子吧？听起来虽然挺补肾的，但是有点骚气啊……”

我们那个破大专里平时课业轻松得很，我和彪子也都不是什么好学生，尤其熟悉了之后更是每天相约网吧宿舍两点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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