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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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银行要下班了。我们要运钞,请你们出去。”

“……”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

金山池嘿嘿一笑,“姐姐,谢谢你刚刚那个故事。有些事情,我想通了。”

梁羽微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将冰棍塞进了自己口干舌燥的嘴里。

阴凉的天气给她连衣裙下这曼妙的身姿带来些许凉意,但这根冰棍在喉间释放的却是温暖。

雨依然噼里啪啦地下,路面被这暴雨虐得很快成了一条小河。

梁羽微啃着冰棍,望着这放肆降落的雨,埋怨了一句,“讨厌的雨,赶紧结束!”

金山池咀嚼着冰棍,朝梁羽微道,“我倒是挺感谢这场雨的!”

“……”梁羽微瞪着这个淋雨少年,“你都被淋成这样了,还感谢雨?”

“因为它能阻止你离开!”

梁羽微瞪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我也许不是你在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朋友,但你肯定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朋友!我爸妈吵架,也只有你陪我迎风赏雨!”

“迎风赏雨?这么恶劣的天气,竟然被你说的这么浪漫…”

“姐…待会雨停了,咱们再抛一次硬币!”

“啥事情?”

“如果硬币是正面,你陪我回家!如果硬币是反面,我跟你回家如何?”

梁羽微忍俊不禁,“你确定?你认真?”

金山池重重地点点头。

……

风停,雨止,夜色朦胧。

梁羽微和金山池小心翼翼地跨过路面的水坑,走过两个红绿灯,来到了肯德基。

“刚才你请我吃冰棍,现在轮到我请你吃肯德基了。走,进去,想吃什么,自己点!”

梁羽微豪爽地拍了拍金山池湿漉漉的肩膀,刚才在银行那边,金山池作东,请她吃了冰棍。现在在肯德基,她得做东,请他吃肯德基。

“肯德基全家桶!”

“全家桶,咱俩吃得完吗?”

“吃不吃的完,等下你就知道了。”

……

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梁羽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全家桶。

要不是iphone4没电,她肯定咔嚓一下,把这小子狼吞虎咽的吃相给拍了下来。

“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走吧!”

梁羽微站起身,拍了拍金山池的肩膀。

“姐姐,咱们抛硬币吧!”

“不抛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淘气了,赶紧回去吧,你爸妈在等你!”

梁羽微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她脚步飞快,可身后的金山池,伫立在那边,闻风不动。

梁羽微发觉了这一点,回眸问他,“怎么还不走?”

金山池恨恨地看着她,“你说谎!”

“……”

这少年,还挺较真的。

梁羽微返了回去,对他嬉笑道,“生气了?行了,走,抛硬币!不过输了不能耍无赖!”

金山池重重地点点头,跟着她走出了肯德基大厅。

为了公平,梁羽微决定让金山池扔硬币。

金山池默念一句“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后,右手一抬,将硬币扔向了空中。

硬币以优美的孤独滑落地面,咕噜一转,翻落到地面。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了上去看了答案!

硬币是反面!

“金山池,你又输了!”

梁羽微哈哈一笑,拍了拍金山池的肩膀。

金山池脸色阴沉,撅着嘴,一言不发。

梁羽微捶了他一拳,“喂,怎么了?输不起?”

金山池眸框打转着泪水,“姐姐,你可以陪我回去吗?我只想跟你多聊一会。我害怕孤独,害怕父母吵架,今天你可以在这个废弃的旧厂房看到我,下次你不会找到我,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住哪里,我家的房子,是租的!”

“不是说好不许耍赖吗?”

“我知道,可我毕竟未成年,咱们这次非法赌博,可不可以不算?”

“……”

梁羽微凝望金山池这种不舍得眼神,深深地陷入了沉默。

虽然跟他相处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但她觉得这少年倔强固执的同时也有可爱的一面,她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亲弟弟骆宇晨十三岁的模样。

平心而论,除了家境,论成绩,论灵动,论吃苦,金山池都是在同龄的骆宇晨之上的,这样一个优秀少年,换成谁,谁会不欣赏?

可是哪怕再欣赏,天下总有不散的宴席,她若是陪他回去,这晚上给jacky买礼物赔罪的计划又得泡汤!

冰冷的夜风吹过,她的面前仿佛出现两个梁羽微。

左边的梁羽微对她说,“你请他吃肯德基已经是仁至义尽,帮的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赶紧回去接待你的jacky。”

右边的梁羽微对她说,“姑娘,你真残忍,这个小孩父母离婚,他把你当朋友,当姐姐,你却仍然无动于衷?不给他一点温暖和关怀?”

左边的梁羽微又说,“你本来是去机场的,结果跑来这里请陌生少年吃肯德基,你对得起你口口声声称之为贵宾的jacky吗?”

右边的梁羽微也说,“你与那个邋遢的男人同来这里,他可以撇下手头工作去帮这对濒临离婚的夫妻,你为何不可?工作,业务,对你来说真的是生活的全部吗?”

脑海里的两个梁羽微吵架,现实中的梁羽微头疼欲裂。

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

左边的梁羽微是现实的,是市侩的。右边的梁羽微是善良的,是温柔的。

梁羽微最终一声长叹,“行了,我陪你回去!但是,不管你父母做出什么抉择,你都得选择坚强面对!”

耶!

金山池高兴的活蹦乱跳!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的!”

……

梁羽微陪着金山池沿路返回了他的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亮着灯的房间,老金在给萧然递烟,王翠花在给萧然泡茶,而萧然,则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叽里咕噜着,好像在教训着他们。

梁羽微蛾眉紧蹙:这家伙…明明是来见证的,怎么这对夫妻把他像大爷一样供着?

而这对夫妻,明明吵的不可开交,动口又动手,怎么如今却像一对服务员,低声下气地伺候着这个勉强算得上半个客人的客人?

她正思忖着,金山池拍了拍她的臂膀,“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我跟那男人不熟!”

“可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那男人手机可以借你呀?”

梁羽微尚未开口说话,楼上冒出三个人影,正是萧然和老金夫妇。

老金见到梁羽微带着孩子回来,激动地握住萧然的手。“兄弟,你真是神了!孩子果然是被那个女人带来了!”

王翠花也一脸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问萧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然笑望梁羽微一眼,又对两夫妻说道,“别废话了!孩子来了,赶紧把孩子叫上来,谈谈离婚的事!”

鉴于金山池刚才离家出走,老金这一次主动下去握住了金山池的肩膀,“孩子,刚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我担心死你了?”

金山池冷冷一笑,“担心?真担心就不用这位姐姐陪伴我了!”

金山池说完,朝父亲翻了个白眼,走到职工楼左侧,上了台阶,进了房门。

老金看了看梁羽微,走过去紧紧握住了梁羽微的手,“姑娘,谢谢你把孩子带回来!你们两个都是好人,一个帮我们离婚。一个帮我们照顾孩子!尤其是姑娘你,我老金一时头脑发热,把你强行带到了这里,耽误了你的大事,我跟你说对不起!”

梁羽微赶紧抽出手,厌恶地瞪着老金,“你说完了没,说完赶紧跟你老婆处理家事,别烦我!”

萧然哈哈大笑,“行了,姑娘,人家跟你道歉,你也用不着生气啦,我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

梁羽微瞪了萧然一眼,“都是你害的,你最好给我闭嘴!”

楼上传来一声怒吼, “臭男人,还不上来,快签离婚协议书!”

老金抬头回应了王翠花,“行了。你等着。”

老金上楼前,又给了萧然一包烟,“兄弟,这烟你先抽着,等事儿办成了。我再送你两条软中华。还有,我老金的确对不住这位姑娘,你帮我照顾她,她要在这里出了啥事,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萧然接过烟,塞进口袋,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行了,你先上楼吧,这位姑娘…”

萧然坏笑地瞥了梁羽微一眼,朝老金说道,我会好好照顾的!”

梁羽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鬼才要你照顾,你以为你是谁?!”

金山池一边挥手擦着额头的雨水,一边朝梁羽微笑道,“你给我讲故事,我给你讲故事,你要请我吃肯德基,我先请你吃棒冰,很公平。”

梁羽微从包包里掏了一包纸巾给金山池,指了指他的脑袋,“看来,我小看你了,你这孩子还是挺有骨气的嘛!”

梁羽微朝着金山池这个雨中汉子喊着。

金山池冒雨快速跑到梁羽微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根冰棍给梁羽微,“姐姐,请你吃冰棍!”

“……”梁羽微意外之余也有些感动,“你…跑了大老远,就为了给我买个棒冰?”

这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就不能等本姑娘回到市区再下雨么?

梁羽微口中嘣出一声抱怨,天空砸下一阵黄豆般的大雨。

梁羽微瞪了这两个冷酷无情的运钞人员一眼,跑到了银行隔壁的税务局大楼躲雨。

“喂,你去哪了,我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吓死我了!”

正是金山池。

梁羽微赶紧按了自动门的按钮,招呼他进来躲雨,但门口闪紧两个黑色人影,是身穿制服的运钞人员。

梁羽微赶紧转身进了银行避风。

雨越下越大,很快吞噬了屋顶、树枝、街道,还有那些停在路边的电瓶车和汽车。

头顶的乌云从四处慢慢从中间靠拢,拧成一抹仿似要吞噬天地万物的黑。

一阵狂风吹过,吹得道路两侧的树枝嗖嗖作响,吹的她的长发遮掩了眼,吹的地面的纸屑尘土四处飞扬。

这小子,不会真的自顾自离去了吧?

那她如何同老金夫妇交代,毕竟,是她把他带出了他家。

两分钟后,梁羽微隔着银行的玻璃门,看到雨中一个没有撑伞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梁羽微取了款,走出银行,却发现金山池已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人呢?刚给他讲了那么多,他不会还是选择离家出走吧?

梁羽微东张西望,用眸光搜寻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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