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龙砂
我把手电筒向棺材里照射进去，这才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水。
那些水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棺底。
一条黑色细长的身体正伏在里面，几根黑色触须从它嘴角边伸展出来，在水里轻轻摆动着。
那道身影走到空间中央才停住脚步。
借着灯光看清楚她的模样，我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是奶奶。
我问奶奶，您怎么来了？
奶奶苦笑着说，我不放心你。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剩我一个孤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陪你们！
说完这句话，奶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跟了爷爷那么多年，奶奶懂的并不比我少，所以才寻着我的踪迹，找到这里来。
她走到棺材跟前，目光也落在黑鲤鱼身上，微微吃了一惊，喃喃自语着，你爷爷说的果然没错！
我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继续听她讲下去。
奶奶说，因为周家人在京郊的章家祖坟里设置了歹毒的风水局，对章家子孙后代非常不利，所以老祖宗才躲到这里来，用这个风水局来护佑后代。
只是这个风水局虽然很强，可范围也是有限的，在夜里和县境以外的地方力量会很弱。
为了后代着想，他才定下了两不看的规矩。
我这才明白过来，高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
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笑得出来。
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鲤鱼，说道，“你爷爷想的也很周到。他怕周家对你下手，事先已经想好了应付的办法。
老祖宗用吉穴里的龙气来温养黑鲤鱼。只是时间短了不管用，至少要到第五代，也就是你这代时才能起到作用。要是他没说错的话，你就有救了！”
我看了看在水里缓缓游动的鲤鱼，不知道它怎么能帮我。
奶奶说，你把黑鲤鱼捞出来！
鲤鱼将近两米长，并且在水底。我把大半个身体探进去，才抓住它。
鲤鱼在水里的力气很大，我又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法把它捞出来。
奶奶过来帮忙，我们两个一起用手托住鱼的身体，借着水的浮力让它浮到水面上，然后双手猛的往上一推。
鲤鱼从棺材里跳出来，落到地上拼命的挣扎着。
看清楚它全貌的时候，我微微一愣。
鲤鱼身上的鳞片在烛光下闪烁着乌芒，体形简直跟一条黑龙似的。
由于龙气的温养，或许再过几十年，它真能彻底化成一条黑龙。
最让我吃惊的是，在鱼的眼眶里，居然长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
那是一双人的眼睛！
我看了看跪在一边高祖的尸体，忽然明白了。
高祖把自己的眼睛塞进鱼的眼眶里，因为这里龙气浓重，眼睛跟鲤鱼的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奶奶叹了口气说，老祖宗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让龙砂上有你们章家的血脉，居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我听说过龙砂，那是浓重的龙气凝结在一起，形成的一种圆球一样的东西。
龙砂非常珍贵，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可我看到的只是一条鱼，根本就没有龙砂。
奶奶说，你把鲤鱼弄死，然后把它的肚子剖开！
我忽然明白了，老祖宗养着这条风水鱼，就是为了让龙气在它身体里结成龙砂。
章家忍气吞声的躲在这个小村子里，就是为了等到龙砂成型的时候，出去找周家报仇！
因为结龙砂是一件非常困难并且麻烦的事。除了要选一处风水宝地之外，还要靠运气。
要不是遇到极大困难，甚至我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奶奶也不会让我到祖坟里来寻找龙砂。
我跪在地上，再次朝着老祖宗磕了几个头，嘴里默默祈祷着，祖宗保佑，但愿我们几代人的努力今天会有成果。要是真有龙砂，我一定不会让几代人的心血白费的！
祈祷完之后，我拿出一柄匕首来，刺进鲤鱼肚子里。
鲤鱼活了一百多年，已经有了灵性，在刀子刺进去的时候，它知道末日到了，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为了章家的未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匕首向下一划，鲤鱼的肚子被彻底划开。
因为它不吃东西，一直靠吸收龙气活着，所以肚子里非常干净。
在鱼的内脏里，有一个鸽卵大小，半透明的珠子一样的东西。
我的手伸进去摸着那枚珠子。
我的手都是颤抖的，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还好，龙砂外壳坚硬已经成型了。
我把它拿出来，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丝黑色的发丝一样的气息在里面飘荡着。
气息依稀能看出来是龙形，只是很淡，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奶奶激动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说道，老天保佑，终于成功了！
我从来没见奶奶这么高兴过。
这些年的磨难，她已经把所有的事都看淡了，她最担心的是我，更不想我有什么意外。
奶奶站起来说，龙砂里面有章家的气息，积累了一百多年的龙气能帮到你。
奶奶让我把手指割破，并把血滴在龙砂上面。
血顺着龙砂的表面滑落下来，里面那缕气息忽的像活了似的，在龙砂里游动着，那滴血被吸了进去。
奶奶很严肃的说，用你的手握紧龙砂！
我按照奶奶说的去做，忽然感到浓重的生气顺着手臂灌输进来。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感觉比以前更精力充沛了。
我打算把龙砂收起来，黑鲤鱼一死，这个风水局就彻底失效了。
我要把爷爷和太爷的尸体抱进来安葬，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听声音好像是两个人的。
奶奶脸色一变，低声说，不好，有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入口处。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他皮肤白皙，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并不像本地人，极有可能是从省城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当看到他身后那人的时候，我的眼里差点喷出火来，是吴有志！
前面那人看了看高祖的遗体，又看了看黑鲤鱼的尸体，冷笑着说，你们章家人真是打不死的臭虫，居然能活到现在！
听到他的话，我立刻明白起来，他是周家人！
我一直以为，凭吴有志的实力，很难做到用五黑断路来破坏白虎跳涧。
原来是周家人在后面给他撑腰！
那人毫不在意的走进来，吴有志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并对墓室里面的东西很好奇。
奶奶比我冷静多了，说道，你们周家人真不是东西，几次三番的来找麻烦。这次总算如愿以偿了！
那人冷笑着说，可不是，我们一直低估了你们。跟你们斗，我们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我们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让你们章家断子绝孙。最重要的是，章兆鳞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鲤鱼身上，当看到鲤鱼肚子被剖开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来的真是时候，龙砂已经成型了！
我手里紧紧的握着龙砂，寻思着，就算毁掉它，也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奶奶问道，你是周家什么人？
那人说道，我叫周雨盛，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他走到铜棺跟前，摸了摸上面凸起的图案，自言自语的说，为了这个东西，我们周家也有几个人付出了生命。不过今天我总算是完成了他们的夙愿！
我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上面传下来，一道身影正向着墓室里走来。
我立刻警觉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处。
水花立刻跟着飞溅起来。原来是一条黑色的鲤鱼！
只是普通鲤鱼的身形跟它有很大区别，胡须也没那么长。
我正在纳闷，高祖为什么要把一个养着鱼的棺材，跟宝贝似的藏在祖坟里。
我把耳朵贴在棺材壁上，听到里面传来哗哗声响，好像装着水。
爷爷讲过，周家人对我们死缠烂打的，除了怕我们强大以后会出去找他们算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得到棺材里的东西。
因为是从上面看，我一时半会的也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它的的身体忽然扭动一下，一条黑色的鱼尾从水里伸出来，并且拍打一下水面。
棺材里除了水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我把棺材盖子推开，随着“咣”的一声响，棺材盖落在地上，溅起一大片灰尘来。
高祖流传下来的两个规矩也跟这口铜棺有关系。
我现在半死不活的，如果我和爷爷他们一样死掉，那么无论高祖的计划多么缜密，也都白费了。
铜棺上面锈迹斑斑的，不知道里装面着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肯定非常重要，否则高祖也不会费尽力气把它运来，并且放进祖坟里面。
我要把棺材打开看个究竟。
棺材盖子盖得非常结实，我身体又很弱，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棺材盖掀开一道缝隙。
突然“嘭”的一声响从里面传出来，同时有水花喷溅出来。
难道高祖是盲人？可一个盲人是没法看风水的。很明显，他是在死前自己挖掉了双眼！
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高祖心思缜密，不是普通人能猜得到的。
我跪下给高祖磕了几个头，然后走到铜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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