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把灵魂交给魔鬼
她把手放在桌子上，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字条。
女孩的字条是世界上最暧昧的语言。
接过字条，还没来得及打开她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像一阵风一样来，又像一阵风一样离开，只留下异香扑鼻。
如果她想害我，为什么要绕这些弯子，我一个穷屌丝，要什么没什么，她又能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如果她真的是个变态杀人狂，我认了。
……
内心的声音愈发清晰，也愈发强烈，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
晚十一点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宿舍逃出来。
夜间的校园是少有的恐怖场所。漆黑一片的校舍万籁俱寂，熄灯后，只有路边几盏昏暗的路灯还闪着微弱的光芒，不时在远处传来夜猫的嚎叫。
一阵风吹过，只觉得背脊袭过了一抹冷意。一分冷，九分怕。李明凡战战兢兢地走向逸夫楼。
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怎么到达逸夫楼顶？那是学校里最高的建筑。他没想太多，恐怖的环境也不容他继续思考，只有被凉风驱赶着，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逸夫楼下。
眼前的景象让他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已经将近子夜，整幢楼都没有锁门，仿佛为他特意敞开。
即使这样，李明凡如履薄冰，不敢多动一下，多走一步，这一切都太邪门了。一所不开灯的教学楼和鬼屋是没什么区别的。
……
三分钟后，李明凡的勇气值汇集到了顶点。他坚持不住了，走进了逸夫楼。心中不断自嘲：又是三分钟，果然男人是只能坚持三分钟的动物。
……
顶楼。
克服一切恐惧，气喘吁吁的爬到顶楼，果然，那黑色的倩影在月光下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看到这个身影，李明凡稍微放心下来。至少，她不是骗子，至少，目前为止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嘿，我来了！”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废物，才跑这么几步就像要死了一样。”女孩还是一脸不屑。
“你费尽周折把我弄到这来就是为了骂我两句？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尽管夜色朦胧，她表情的变化也很明显，眼神变的锐利，嘴角微微上扬。
“我可以让你的生活发生改变，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无条件的相信。”
李明凡一头雾水，“美女，不是你长的漂亮就可以随便得到别人的信任。信任不是肯德基里面的番茄酱，不是免费供应的。”
“你还想像过去一样度过吗？你表面上是个大学生，可你的生活和行尸走肉真的有区别吗？还是你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了？”
这一番话，不得不说有点扎心。
“我……不是行尸走肉，不是！”
“发生过那么多事，你是否有一次为自己站出来过？”
他无言以对，长期以来，习惯了隐忍和接受，像其他人一样，像你，像我，像他，像每个默默无闻的人。
“把灵魂交给我，哪怕只有一刹那。”
她说着，坐上了栏杆。
“你干什么，快下来，这样很危险的！”
她一点也不害怕，“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跳下去。”
李明凡的脑中嗡的一下炸裂了，她是个疯子，一定是的。
她笑了两声，性感薄唇，轻挑娥眉。
“我会先跳下去，你刚才说的对，信任从来不是免费的，我这一跃就是给你的底价。我只给你十秒的时间，相信我，把灵魂交给我……”
说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
李明凡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血液瞬间沸腾。
物理学告诉他，她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他冲上去，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在数数字。
十！
盯着楼下，却没有看见她的身体，或者说尸体。难道她挂在了窗上。
九！
有那么一刻，他想过纵身一跃，可却没有勇气，他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八！
他不断问：她是谁，她一定是个疯子！可她为什么这样了解我，为什么是我？
七！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报警，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六！
他怕了：我一定会被开除的，或许还会坐牢，监控录像会显示我夜闯，登楼。警察会脑补我把她推下楼的犯罪过程！
五！
腿已经软了……
四！
已经神志不清……
三！
他决定！
二！
离开！
一！
……
很多年后李明凡都不能理解自己当初的做法。
把灵魂交给魔鬼，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人永远不会知道最后一刻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而这个决定很可能会颠覆想象，超越理智，推翻之前所有的心理准备。
当他把自己完全交给重力加速度后，他发现人不过是一阵清风而已，纷纷扰扰又有什么重要呢。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用了一瞬间，李明凡确定自己依然有意识，但却不敢肯定自己还活着。
身下一片温热，紧接着是那熟悉的香气。
“恭喜你，终于有一回像一个男人一样。不过麻烦你从我身上起来。”
回神过来，她一丝不挂的在他身下，而李明凡同样也不着一缕。
少男少女，尴尬的姿势坦诚相见，李明凡问自己：难道这是给我的奖励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艰难的过程换来的奖励，他不确定是否值得……
心中除了不安，期待，更多的是恐惧和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去，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结局。
内心千万次的问，都被记在日记本上：
李明凡把字条攥在手里，只觉后背直冒冷汗，果然美丽总是伴随着神秘与危险。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她完全没有出现。
李明凡觉得自己似乎在她的股掌之间。看到她是因为她希望被看到，看不到她是因为她不希望被看到。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长久以来，平静且平凡的生活让李明凡发疯，麻木，逐渐迷失自我。
女孩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那一袭黑衣，迷人的香气，美丽的面容都让他魂牵梦绕，她神秘的力量让人着迷。
李明凡意识到，他的三魂七魄彻底的不属于自己了。
展开字条。
“今晚十二点，逸夫楼顶，不见不散。”
“找我有事吗？”他小声问。
女孩没有说话，事实上，自从见到她以来，两人说过的话总共也没几句。
第二天，草草刷了牙，洗了脸，甚至连早饭都忘了吃。课堂上，他期待着她的出现，预感告诉他，她会改变这无聊的一切，平凡的生活。
他没想到，她竟真的出现了！在课堂上，她就这样走进教室，走到他的身旁。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奇幻的梦境。
她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她有什么目的？常识和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巧合。
依旧是那样从容不迫，美丽动人。
她依旧坐在李明凡的身边。周围的男生们投来艳羡的目光，这样的一位美女连续两天坐在一个男生身边，这情况有几分小暧昧。
这次，他并没有胆怯，他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那一袭黑衣的女孩脸庞俊秀，修眉杏眼，黑发如丝，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慌张地回到宿舍，惊魂甫定的他在日记上写下如是字句：
“如果我问你，什么人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你一定会告诉我，是邪恶的人，但在我看来答案是寂寞和平庸的人。”
熄灯后的时光，总是留给少男少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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