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殇

“没关系。他们只负责远程攻击，近距离，由暗影负责就好。就是协同作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吗！”楚蔓珺瞄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木盒子。

“礼物。”重楼笑着把木盒放到桌上打开，里面呈现出四把小火枪，“朗施风专门为您做的。”

“他倒是有心。”楚蔓珺拿了一支在手上把玩。朗施风之前有一把，教过她怎么用，她都会。“先留着他吧，盯紧了。”本打算用过后除了的，现在看了枪之后，就没了那狠心。“你说我是不是太妇人之心了？”楚蔓珺无奈的摇着头叹了口气。

重楼施了礼离开了书房。

楚家没有想过夺这天下，可有人就是不放心。那就顺了他们的意吧。那个如修罗场一般的地方，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再去看看。

楚家这棵大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其实是一把很好的武器。这一点，蔓珺四年前深有体会。

她逃过一次，是想没有约束，自由自在的活着。不想整日吃药，整日活在别人的保护中。因为那些保护她的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为了她的家毁了自己的家。

那一次，她带了些散银子，偷偷溜进送菜的车子中，到了县城。只有十二岁，路上的景象深深震撼着她。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被她的娘亲卖到青楼，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动心。因为生活所迫，她要是留在家里，也许活不到下个月。

一群打手模样的人围着两个老人不停地打，老人已经晕死过去，他们都没有停手。旁边应该是他们的主人，还在不停的骂。不知道什么事情比人命更重要。但蔓珺明白了一点，就是权力胜过一切。

还好，那次离家出走还有了收获。蝉衣，一个十四岁的大男孩儿。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浑身流着脓，发着恶臭，躺在一个角落里，没人管他。蔓珺也只是看了一眼想走，因为她不懂解毒，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她管不了。

可那孩子的眼神，是那么渴望活下去。她不管自己力气有多小，也不管他的毒会不会伤了自己。她半背半拖的把他带到了一个没人的茅草屋。找大夫给他医治。大夫都束手无策，说他中的毒奇特，没有办法。

她傻傻的守了他三天。眼看着他就要咽气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头一次，她感到自己的无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又想起了娘和外公，因为自己的无能，她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老庄出现了，在她出走的第十五天。他没有表现的很激动，也没有生气，只是问她，“看见了人间疾苦，还要继续任性吗？”

自己的重担不能再交给别人替她扛着了。“你能救他吗？”蔓珺问。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呢？”老庄问。

“庄主。”蔓珺想了很长时间之后回答。

老庄点头。他没看错她。责任使命重于一切。虽然心疼她，但，楚家的人可以奋斗，可以死，但不能没有骨气的害怕面对艰难。不论什么样的艰难在前面，他都会推着她前进。虽然这对一个小女孩儿不公平。可这世道对谁公平过。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护她周全，即使她不理解也不会动摇。

这些天看到的事情，让她也是头一次知道权利的重要。

“我以庄主的身份命令你，救他！”蔓珺从此担起重任，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天下百姓的需要。

重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突然就有些不忍了。失去那么多亲人，还没有多长的寿命，于是叹了口气，“我们的命虽都是老庄主给的，但富足的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如果庄主要回到那个地方，我们就陪你一块儿去。”

“去吧，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就好。金桂和两个孩子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应该想你了。去吧。”楚蔓珺看重楼还想再说什么，连忙止住了他。

“准备一场喜宴吧。就在下月初一。我要把木兰许给庄游子。然后，我要在外面游历一番，最后回去看看那个给我痛苦的地方，我就没有遗憾了。你们呢，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后愿意做官就做官，愿意做生意就做生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不会被人欺负。”楚蔓珺望着重楼，眼中带着笑意。

“你怎么了？”重楼有些惊讶。

“能活几年，还是个未知。”楚蔓珺面上略带了些苦涩，若活的不够精彩，那么死也要轰轰烈烈一番吧，想到京城里那些以为她已经死了的人，见到她还活着，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其实，她一直都在渴望，渴望拥有一个温暖光明的人生。有一个家，有爱她的人，将来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就是这样让人充满希望的未来，别人都会有，可她不行。她学医多年，虽不太了解解毒，但从老庄的失望眼神里，她知道她可能没希望了。不然，这几年里，毒王都不敢露面。还有自己能有孩子的机会太小了。多年的不间断吃药，是要都有很多的副作用，她不敢想她的将来，不敢期待有男人的爱，她怕，她怕她会毁了爱她的人的一生。

庄游子背着楚蔓珺在桃园里走了一圈。此时的桃树结满了果实，但还没有熟。不过看上去也十分诱人。她喜欢桃树，春天有花可以看，夏天有树荫可以乘凉，秋天有美味的果实可以解馋，冬天它要努力保存体力，来年继续它的繁华一世。

下人看惯了这大小姐撒娇时的模样，也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不是坏人，就是好色了一点。这四年里他一直在帮我们。下不了手，也在情理之中。”重楼不敢把话说的太重。眼前的庄主虽然小，但很有头脑，不是普通小女孩儿。

楚蔓珺用了短短八年时间，医术超过了庄游子。现在的老庄也不在话下。老庄主留下的武功秘籍也都被她背下来。虽然她由于自身的原因不能练内功，但招式她都会。让人非常佩服。还有经济头脑。

“不错，你办的很好。他这人不容小觑。我们也可以自己制造火器和火药。不必再受制于人。。”楚蔓珺点头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还有，不光是火炮，我们又制出了一千支火枪。火枪队每人现在有两支。不过他们武功底子稍微差了一点点。”重楼有些失望。

晚饭时分，重楼回来了。

吃过饭，书房里，楚蔓珺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庄游子强忍了自己的心绪，背起楚蔓珺朝院外走去，他的背就只背过这么一个小女人。不会留给别人的。即使有了孩子，也在不会背在背上了。

“让我安心好吗？我的家给那么多人带来不幸。一百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想起楚庄的爆炸，楚蔓珺闭上了眼睛，泪水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庄游子的衣服。“木兰我放心。她对你是真心。放了别人我会吃醋你对她的好。”

“庄主，火枪队现在训练的很有成果了。不能说每个人都是神枪手，但也能达到弹无虚发。”重楼有些兴奋的说着。

“你办事，我放心。”楚蔓珺微笑着说，“火器加工坊那边如何了？”

“庄主放心。朗施风果然如您所说，开始不肯把火器制造方法全说出来。后来，给他送了十个美女，他就全交代了。我们已经造好了十门火炮，而且已经都使用过，没有问题。”重楼小心的回着话。

“你这个人真是！”楚蔓珺等不到回话有些急了，“平时骂我那么痛快，今天怎么不说话？喜欢人家就大方的说吗，再说，我看木兰对你也挺好的。这衣服，鞋的没少给你置备。”

“你要把我也支走吗？”庄游子抬头看楚蔓珺的脸，“你的医术比我还要高一点，这个我知道。但我的心，真要说出来，你才会知道吗？这四年里，你把身边的人都支走了，为的是要离开这里吗？现在，你身边只有四个丫头都还小，有事怎么办？”其实说到感情，庄游子对蔓珺更多的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也有一些男人怜悯女人的情愫在里面。孰轻孰重，他有些不太确定。但，有一点他清楚，蔓珺是个可怜的孩子，她需要人陪，但她不会让她觉得重要的人为了陪她，而牺牲自己的幸福。他要留在她身边，不管对她是哪种感情都行。

“你的心思我怎会不明白？我六岁那年，你开始保护我，教我认识草药。到今年整整十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可是，我对你只是像对亲哥哥一样，那又能怎么办呢？再说我的身份不好，怕是要连累许多人。只有你们都平安了，我才能安心。”楚蔓珺走到庄游子背后轻轻伏在他背上，“背我转一圈吧，最后一次。我的哥哥。下次你的背，就要给别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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