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祭

蓦地！

一只手轻轻的探出，将那落叶接在手心。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入眼所及，原本平整的崖石地面已是千沟万壑，四散的岩石和被焚烧的横七竖八的竹木遍布结界之内。

“偷越山门，深夜不请自来已是不敬，又将贵地弄得如此不堪委实不该！”

紫磷说罢，眼神一凛，周身瞬腾耀眼白芒，随之但见其身后一只长有九尾，浑身浴火的灵鸟闪现而出。

振翅怒拍间，九尾灵鸟仰颈长啸，随即一道白芒自紫磷周身发出，犹如水波般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自素剑一这看去，只见那白芒所过之处，地面上四散的岩石好似被一股力道拖曳，迅速的重聚至那沟壑之中，那些横七竖八被焚烧乌黑的竹木竟也自地上站起，随即抽枝散叶恢复之前的勃勃生机。

眨眼间。

因两人比斗而如临末日的此地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形貌，好似之前的末日惨景并非此地一般。

“这是。。。时间之力！”

任凭素剑一心坚神定，此时也是震撼莫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首现一丝不可置信和惊诧。

“众所诸知，时间之力乃是妖族凤灵一脉的血脉秘术。但据传时间之力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千年前那位我族天尊的本命魂灵九尾重明鸟身上，而作为天尊的本命魂灵，在天尊仙逝之后，九尾重明自是也一并魂飞魄散，而随之一起消逝的，还有凤之一脉的血脉秘术时间之力，但。。。但这本该消逝天地的秘术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你。。。到底是谁？”

“我叫紫磷，至于道尊的其他疑惑，很抱歉，有些事恕我现在无可奉告！”

听到紫磷所说，素剑一禁不住一怔，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紫磷，过了好一会，素剑一方才缓缓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猜测，你只需告诉我，我心中所想，是非正确！”

“是！”

紫磷想也未想，甚是爽快的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

紫磷的回答使得素剑一惊诧尤甚，素剑一此时再看向紫磷，眼神由疑惑到惊诧再到现在的渐转清明。

“无量三剑山的护山剑阵“两仪无极”乃是千年前的梦莲雨天尊亲身设下，难怪你。。。”

说到最后，素剑一一直尚自怀有的心中戒备这才完全消散无踪。此时再看向紫磷，脸色已恢复如常。

“夜深风寒，上尊来此东剑山所为何事呢？”

“为一个人！”

“哦？想来上尊要找的那人并不是我！难道是。。。”

“不错！我要找的，就是她！若没出差错，她今年应是十四岁，其名字中当有个莲字！”

“是！她叫桐莲生！”

“桐莲生。。。”

紫磷喃喃自语的念叨着那三个字，向来寡淡的脸上也在此时露出一丝欣喜，眼神中也隐隐多了几丝期许。

“现在这时间，不知莲生她是非已入睡？”

“没有！莲生向来修行刻苦，这个时间她尚在钻研剑道！”

“那道尊能否带我前去，我。。。想见见她！”

紫磷说罢，素手一招，但见那道结界光华一瞬化作一道灵芒被紫磷纳入灵海。

“好！”

素剑一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

“上尊请随我来！”

说罢，当先迈步在前面带路，紫磷紧随其后，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向着桐莲生的住处走去。

竹林深处。

橙黄光亮依旧。

看着那抹在周围茫茫夜色中甚是显眼的淡淡橙光，紫磷心神一震。

“那。。。就是她的住处吗？”

“是的！莲生向来不喜与素未谋面之人接触，上尊在此暂且稍等，我去唤她前来！”

素剑一说罢，当先朝着竹屋走去。

走到竹屋前，素剑一扣指轻敲竹门，见无人回应，随即抬手推开竹门走了进去。几息之后，素剑一便自屋内走了出来。

“如何？她。。。”

“她没在屋内！”

“这。。。”

听到素剑一所说，紫磷脸上顿现一抹失落。

“虽没在屋内，但我知道莲生去了哪里！上尊莫急，我们这就前往！”

素剑一说罢，心神一动，脚下剑芒闪烁，一把丈余气剑沛生。

“为防被他人探察到上尊的行踪，还望上尊收息敛意，随我御剑而行！”

“好！”

紫磷走上气剑，素剑一心念一动，气剑破空而去，载着二人直向东剑山巅。

九天之上是高悬的璀璨玉盘，颗颗星辰点缀夜幕，寒风劲吹，吹散零散的遮月乌云，使得这方夜色月朗天清。

东剑山巅。

但见圆月之下，清冷月辉中，一道倩影静立崖边。夜风劲吹，将她一身衣衫吹荡，猎猎作响。山高风寒，夜深露重。桐莲生却好似根本没有在意，默默地站在崖边，凝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怔然出神。

山风渐大，渐急，衣衫猎猎，青丝飞扬，好似下一刻桐莲生纤薄的身体便随风而去。

桐莲生就那么静静伫立。

月色之下，星辰微茫中，那道身影显得那么的孤独与寂寥。

已记不清是从何时起，对他由懵懂无知时的父爱般的依恋变成了内心深处如诗般的少女情怀。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近乎放肆的宠爱变成了现在的淡漠和客套。

“是因为她吗？”

桐莲生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明明那个她只活在回忆当中，你为何执念那般深切始终不放？明明那个她你连音容相貌甚至名字都已忘记，却又为何还是那么铭心刻骨？”

“师傅，要是没有她，你。。。你会。。。”

想着想着，双眼渐湿，雾气朦胧间颗颗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在纤巧的下巴上凝聚成珠摇摇欲坠。

劲风忽吹，悠然滑落，就此碎为万千消散茫茫天地间。

泪散苍茫，但郁结的愁绪与心痛却是愈久弥新。

“本以为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但为何。。。竟是这般痛苦？只因我喜欢上的人是他吗？”

桐莲生双眼微闭！

蓦地！

一跃而下！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桐莲生就那么纵身一跃，毅然决绝，义无反顾。

但见身影一瞬，俏丽身影瞬即被无尽的夜幕吞噬。

寒风依旧，月光如常，万籁尤俱寂！

倏然！

一声蜂鸣般的清啸撕裂这寂寥，随即碧芒破空，犹如一道青色闪电瞬现那无尽黑暗。

无尽黑暗中，一把七尺长剑好似凭空出现，绽放夜空释放灿烂光芒。长剑飞旋间，一道俏丽身影御风踏步而现，纤手微扬，长剑迅疾落入纤纤玉手中。

凛冽的山风霍然席卷而上，齐膝长裙迎风怒张，犹如一朵盛开在夜空中的淡香青莲，伴着那道俏丽身影，在这东剑山巅，开始了美丽到不可一世的剑舞。

七尺秋水如九天银河，在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在这无尽的夜幕中欢腾奔流，忽而身若蛟龙直冲九霄，忽而如苍鹰扑兔迅疾落下。时而化作青衣流光，眷恋着那犹自泪眼婆娑的少女愁容，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轻抚着少女五味杂陈的内心。

桐莲生就在这山之巅的夜空中，紧咬着嘴唇，闭着双眼，身随剑动，剑随心走，如漂泊无根的蓬草，似随风而行的柳絮，舞出这世间凄美的身姿。

她化作凛冽青芒，用力的舞动着手中轻薄的剑翼，脸现潮红，渐渐是苍白无血，鼻尖额头已是满布细密的汗珠，胸膛剧烈的起伏，但她似乎仍未有停止之意，继续近乎疯狂的舞动着，或许，只有累了，倦了，才能忘却那心中所伤。

山之巅，九天之上，那道倩影兀自在忘我的舞动着手中剑刃。

而在这山巅边缘的碧松之后，两道身影静立，就那么怔怔的望着那在夜空中绽放耀眼青芒的俏丽身影。

时间流逝，月转星移。

“叮！”

轻轻地一声脆响，七尺长剑自手中滑落直向山巅坠去，那被青芒环绕的青锋无视坚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无声无息的插进了石头之中。

那道倩影也自九天缓缓落下，方甫触地，似是力空身乏，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桐莲生低首，剧烈的喘息着。

“吧嗒吧嗒。。。”

分不清是宣泄之后的汗水还是神伤的泪珠，只见滴滴液珠凝于纤巧的下巴，随后垂落地面，轰然碎裂为一朵朵湿咸的水花。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是谁在黑暗中，与自己一道黯然神伤呢？

桐莲生慢慢的抬起头，入眼所及，两道身影现身视野之中。

“你到底是谁？”

听到素剑一所问，紫磷没有说话，而是环身看了看四周。

素剑一看着紫磷，心底虽万千疑惑，眼神中却是波澜无惊。

“不过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可以！”

最终。

约莫十几息之后，伴随着剑龙的一声悲吼，剑龙在张嘴发出最后一把气剑后，周身剑芒如水波般幻化，渐渐消失无踪。而素剑一也在剑龙消散的瞬间，身体如遭重击，脸色蜡黄，“蹬蹬蹬。。。”的倒退了三步方才站稳身形。

素剑一强自平复着周身翻涌的气血和不知为何略感烧灼的筋脉，暗自调息间抬头看去。

紫磷将那落叶拿在眼前，一边端详着一边向素剑一问道。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激烈的比斗后，两人就那么相视而立，彼此无话。一时间，结界之内突陷莫名的寂静。

临的近的竹子犹自在慢慢的轻摇，一枚竹叶脱落竹竿，向着地面悠悠落去。

只见空中，火凤犹自振翅盘旋，而其身后的八条火尾，尚有一条兀自汹汹燃烧着。

蓦地！

火凤怒鸣，剑龙愤吼。

但见火凤身后的八条火尾伸展卷舞，不断向着剑龙袭杀。剑龙剑尾怒拍，张嘴怒吼间一把把气剑蹿射而出，与火凤的八尾不断凌厉厮杀。

火凤一声清亮啸声，随后瞬飞而回去到紫磷身边，紫磷轻点火凤凤首，火芒四散间，火凤化为点点星火，悠然飞入紫磷灵海。

做完这些，紫磷这才扭头看向远处的素剑一。随即屈指轻弹，一记灵芒瞬射而出，眨眼间飞至素剑一的天灵。

灵芒如一团篝火，在素剑一的天灵之上“噗噗”的燃烧着，而随着灵芒的不断燃烧，但见一丝丝弱不可察的微芒自素剑一天灵缓缓飞出，随后被吸入那灵芒之中，如此几息之后，灵芒回撤被紫磷纳入灵海。而随着那些微茫的离身，素剑一顿觉周身沸腾气血渐归如常，而那筋脉的烧灼之感也随之消失。

一方是火中之凤，另一方是剑中之龙。

火凤烈焰滔天几可将这山岳焚毁，剑龙剑力滚滚直欲将那九天劈落。

两股不世之力在紫磷与素剑一的操控之下轰然撞击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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