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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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朕命你退下。”箭在弦上,君莫笑前前后后思略整齐,即便性子再好,也容不得江子衿在这多言:“近日朝廷无事可忙,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府里休息几天,不必出来了。”

江子衿蓦的一愣,皇上这是,打算囚禁他了。

走时,纸临是扶着江子衿缓缓离开的,傍晚的余晖有些刺眼,江子衿走的很慢,佝偻着腰,活生生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江子衿心里默默摇了摇头现在重要矛头并非是越发猖狂的苏家,而是明日北国步夜瑜来到大圆国,他还不清楚君莫笑究竟要做什么,只隐约和卡城有关,具体是何,不得而知。

这事不可小觑,不能轻视,远远比怎么跳都在君莫笑掌控里的苏家要严重的多。

他道:“公公,最近皇上所阅折子,何地多些?”

纸临想了想,如实回答道:“京城,最近皇上多半问的,阅的都是京城周围一带的折子。”

京城最近并未出现怪事怪人,天子脚下说来更应该安分许多。如此,便是……

江子衿抖了手,压下心中暴动,道:“多谢公公提醒,子衿想来府中还有事,便先告辞。”

纸临道:“天色已晚,军师路上多多小心,夜色过多,别瞎跑了。”

江子衿点点头,大跨步的离开。

出了皇宫,不许他外出已事从明日开始,江子衿马不停蹄赶到了萧常家中,敲门。

管家出来开了门,见是江子衿,便让其进来。

江子衿道:“萧将军可在?”

管家向四周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将军早早便料到军师回来,特意留了话传给将军。军师白天之言将军左右想后,觉得凡事因果有头有尾,不应该逃避或者欺骗无辜之人。”

“如此,将军干什么去了,军师应该知道。”

知道,他怎会不知,这事还是自己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透漏给萧常的。可如今事情远要比他想的严重的多,不止挽袖一事。

站在门后许久,江子衿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管家提醒,子衿知道了。将军若是回来,还请让将军来江府一趟,就说子衿有事要告知。”

管家道:“晓得了,将军回来定会第一告知,军师放心便是。”

茫茫大街上,正是暮色四合,行走从地里干活往家中赶路的最是多,欢声笑语,汗臭味打成一片。

江子衿茫然的走在大街,望着这一派热闹场景,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才好了。

云绾那边已离开京城许久,到了北水与京城中阶的辫城一带。赶了一天的路,找了处客栈在此休息。

因在中间,辫城算不得多大,也不可小视为一个小村庄,位置不错,依山傍水,民泰富饶,方进来便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瓜果香味。

停留在庄口门前,云绾一群人马声势浩大,半夜来访已引起不少辫城过路人的注意,纷纷侧目而视。

匆匆一眼你够便好像看不到几人似的话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云绾看了眼一条直巷子无头的灯火阑珊,道:“找个客栈吧,凑合住一夜。”

南辞从马上跳下,拍了马腹一下,道:“好,我去找。夜深,人生地不熟的安全不知,云姑娘一女子家家的,在这等着便是。”

云绾笑道:“好啊,劳烦南辞了。”

赶了一天的路说是不累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南辞愿意做这个好人她又何必你抢出风头逞强,还不如顺从了好,乐的自在。

云绾笑的狡黠,眼里的精光一闪一闪的,活像一个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小狐狸尾巴翘的太高了,窜过头顶,尾稍直冲着未归伸去。

“劳烦什么劳烦啊,这人八成是个瞎子,娘子你可看清楚了。”未归看着“小狐狸”,宠溺的冲云绾嘻嘻一笑。

南辞敛了和气,道:“阁下你这是何意?好端端,为何说在下的瞎子这等侮辱人的话。”

云绾也道:“对啊,你一大男人一路上什么都不说,探路也不自觉。人家南辞好心探路,你不感谢也算了,你这人怎的说人家是瞎子,也太失礼了吧。”

话是这样说,朝廷中苏家已势起一方,说话已有几分力量,长久下去,也是不得不防啊。

纸临不怎么放心便道:“无论如何,子衿你多多想着,兔子被逼急了也会跳墙,何况苏家书香门第,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子衿,这苏家不得不防啊。”

“苏家还未说什么,军师如今和皇上闹成这,苏家背后不知要得了多少利。”纸临想到方才在屋外听到的动静,虽听不得二人说了些什么,但凭那瓷器碰撞声,君莫笑性子还算温和,和之前为君任性的皇帝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他便知江子衿今儿定是说了君莫笑提起卡城之事,二人闹的极为不愉快。

如今江子衿这才失魂落魄的模样,真真是印了他所想。

江子衿冷冷一笑,道:“苏家,苏家不过是兵部侍郎,皇上手中一颗棋子罢了她这些年没少给苏家甜头,如今苏家女儿在后宫封为嫔,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公公与我都不用放在心上。”

胡乱弄掉摆放整齐的茶杯,“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散乱的碎片落到了江子衿跪着的衣袖上,君莫笑脚底,点点块块压下,泛着一股里莹白。还好是没水的,若不然二人身上,半个屋子都不用要了。

提及最不愿说起的事情,他哑声道:“北先北皇毁去清白,上吊自杀。若不是因是渡灵魄一派的人,你以为挽袖如何能像如今这般毫发无损,陪你我欢声笑语。现在的她,就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这些年,这些人,难道都还不够吗。”

“挽袖,雪茹。”江子衿微红了眼,半跪着的身子颤了颤却是未动。北国之事恰是他最不愿提起,那里存了他此生此世最不愿提起的事情,没了此生最爱不过的人。那里,他丧失了太多,承载了太多。

纸临看了眼,心酸道:“军师,皇上下定决心此事,您又何必多言,惹来,惹来一身不快。”

江子衿哑着嗓子说:“不说,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皇上错下去不行。”

“退下。”

“师兄。”

可怕,阴沉的可怕。

莫说想,就算是口中提起,即便多年过去,痛不说,愧疚就可让他这些年乃至以后痛不欲生。

“噗通”一声,江子衿重重跪在地下,宽大的衣袖搁置在额前,痛心道了:“皇上,子衿,挽袖,淮阳的师兄。天下之事可分大分小,家,虽重要却永远是被排放在最后面的一个。师兄你身为一国之君,有些话,有些事,轻或重,可言说,不可多言,您都一清二楚。自古有多少明君贤弟是从无可奈何过来,皇上你……不过只是牺牲挽袖一人,换得大圆国多年康泰,与老祖宗抛妻被迫相比,皇上你牺牲的算不得多了。这事行不得,行不得。”

“江子衿。”君莫笑整张脸青白交错,微微瞪大的眸子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错愕,竟是隐隐有了红血色。他宽大的手掌狠狠拍了下被纸张撒满的桌砚,道:“江子衿,什么是朕牺牲的少这话朕命你给朕说清楚了。朕的九妹,远嫁吐蕃,二姐莫名死在西国,一句疾病便将此事掩瞒过去,事实究竟如何,你我最清楚不过。几年前挽袖……挽袖……”

为臣,定要谨记“忠言逆耳”这词,即便明知此时半魔怔的君莫笑听不得半点逆耳之言,碰不得一些逆之可为的东西。江子衿还是一个响头落下,说:“雪茹的死对我,对皇上你,何尝不是一个教训。现在挽袖已有心爱男子,日后成亲后,不会再和步夜瑜有半分交集,不会离开大圆国。愿意,她挽袖依旧是大圆国的镇国将军,伴皇上左右。”

“不不不,朕真正想要的岂是这些,子衿,别说你不懂。”

“师兄。”正是因为他懂,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更想阻止君莫笑:“放手吧,挽袖心里未有皇上您,若是有多年朝夕相处,她与皇上你早便应该在……”

江子衿道:“皇上,偷袭北国实属小人行为不说,杀了步夜瑜或者囚禁又怎样,步夜瑜能在三年内杀掉自己皇宫上皇位,背后实力皇上会不知。恕子衿多言,此举不明智,皇上你再好生想想。”

“够了,子衿。”君莫笑不悦打断道:“这事朕自由安排,今儿肯对你说便是表示朕已做了十足的安排。朕话也撂在这,这事非做不可,朕就不了,北国就算再强大,没了主心骨又能如何,我大圆国又岂是泛泛之辈,怕他不成。”

君莫笑的话有些太过小孩子气了,江子衿以为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步夜瑜登为帝,晓得当年事后挽袖要离开大圆国,离开君莫笑身边的事实。可真正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此战事发不得,步夜瑜不可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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