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哦，是孙家爸！你问南三娃？他走了、走了。”

“走了？”

“嗯！”汪栓宝看着孙吉仁疑惑的神情有些不快，“孙家爸！他走就走了，我哄你做啥呢？”

“一个老汉，我大问他寻谁呢，他说寻我四妈呢！”

“一个老汉？”

“尕有！”汪明德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窑把式孙吉仁。岁红、月梅不是说他是六月认的干大么？你出去把人劝走就成了，人么――能不得罪就少得罪！”

李茂春鼻子里冷哼着，“得罪不得罪要看他到底啥意思了，他可是寻上人家门来的？”

马奎接过话说道，“李家爸说得对。走，我也出去看去。南三娃来都没放个屁，他个旁人能啊门？”

“他马家爸！曹出去看着把人劝走就成。南三娃一走六月看来也死心了，将吃了饭睡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哄哄弄弄把她留下，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好好好，只要他不寻麻达！啊个连他过不去？”

门口的男人、女人们看到汪尕有和马奎出来自动让开了。正在理论的孙吉仁看到后也不再分辨看着马奎和汪尕有，汪尕有上下打量着人们口里的窑把式道，“这个他巴巴【叔叔】是？”

孙吉仁虽然没见过汪尕有，可听六月说起过就猜到是他了，“你是他汪家爸么？我是六月的干大，前几天回甘谷老家了。这不，才来就听说六月不见了。我不放心三娃就来看看。”

“南三娃早走了，你没见？”

“早走了？”

“早走了、早走了，你要寻就寻去。少来梁家坪骚搅，他不在梁家坪…”

“三狗，你少说两句。”汪尕有阻止着，“他孙家爸！南三娃真走了，你看？我也就不留你喝茶了，你到别个地方去寻……”

“别个地方寻人？”孙吉仁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莫非三娃他、他不在世上了？”

“你胡说的啥？”马奎上前一步指着孙吉仁，“就他的一条狗命，梁家坪人还犯不上。你信由你，不信拉到。”

“三娃、三娃！”

孙吉仁突然喊叫起来，汪尕有急忙说道，“他孙家爸！南三娃真走了。”

马奎说道，“你大呼小叫的啥？梁家坪人敬你是烧窑的把式不想得罪你，你各家也要知道好歹。我再说一遍――南三娃走了，你再不走我就要‘请’了？”

看汪尕有这架势南三娃可能真走了，可既然来到了梁家坪总得见见六月吧？随即说道，“南三娃走了我信，我得引六月走？”

“哦！”马奎好像明白了似地点着头，“这说来说去，你不是来寻南三娃的。我看你就是来梁家坪寻麻达的？”

“两个大活人不见了，我这当干大的难道就不管不问么？”

“哼！啥狗屁干大。南三娃为了学手艺你还当真了？”朱四喜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七嘴八舌地附和着。气得孙吉仁脸一阵红、一阵白，但现在不是他置气的时候，也无心、更懒得分辨便大叫起了六月的名字。

六月吃过饭将阁房门从里面顶上后倒头就睡了，虽然困得不行可如麻的思绪总让她无法入睡，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南三娃，但袭来的睡意很快占了上风！

“六月、六月……”

又是一连串地喊叫声，六月一翻身坐了起来，外面已经乱遭遭一片了，她飞速下了炕打开门跑了出去，“三哥、三哥！”

“六月！是我，你好者呢么？”

“干大…”

“六月，你先别哭。三娃呢？”

当六月听到孙吉仁问三娃，惊叫了一声就朝外跑，“三哥、三哥…啊…三哥……”

六月居然也不知道南三娃去了哪里，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孙吉仁怒指着汪尕有，“要是三娃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豁上老命也要讨个公道。”

“你去寻，要是他南三娃少一根头发，我就改姓孙……”

见马奎赌起了咒也只得作罢，但六月凄惨地哭声让孙吉仁心酸，他眼含热泪说道，“六月，你一定要好好个活着，我这就去寻三娃。他是死是活干大保证给你一句话，干大也一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干大、干大！你不能撇下我、干大…”

“六月，你要听干大的话！不管啊门，好好个活下去……”

门外的孙吉仁老泪纵横、门里的六月撕心裂肺震撼着所有在场的人！孙吉仁无奈走了，六月的哭声冲出院子、冲出梁家坪，惊得鸟儿们扑棱棱一阵阵乱飞！

南三娃离开砖瓦场直奔梁家坪，过了老坟地来到梁家坪前那段平坦的道路上没走多远，便老远看到一个人影去了庙儿屲。他没心思去管太多径直前行，但走了几步不经意间又憋了眼这才发现人影不是别人而是干大孙吉仁，他急忙追了过去，“干大、干大！”

两人的争执声早引起了院子里女人、孩子们的注意，相互猜测着跑到门口去看，汪喜平一溜烟来到厅房，“爷爷、爷爷！”

“看这娃娃，慌慌张张地。我问你，外头来的谁？”

“我两个都寻。”

“你是他啥人？”

“我……”

“寻着了，人呢？”

“唉！”南三娃蹲了下来，“梁家坪不放人！”

“六月真的在梁家坪？看来你干大说对了。”

“唔、唔，六月呢？”

“看你这人，你到底是来寻南三娃还是寻六月的？”

“你寻啊个呢？”

“哦！我问个话，”孙吉仁回过头来说道，“我想问，有个叫南三娃的？”

“我干大？”南三娃猛然站起来，“我干大来了，人呢？”

“你没碰到？他寻你去了……”

“娃娃吃过饭睡着了。你到是说六月寻着了么？”

“寻着了！”

“他走多长时间？”

“有一阵子了，按时间都到梁家……”南三娃不等樊三平说完抬腿就跑，樊三平急忙喊到，“三娃，你还没吃饭！你干大寻不着你他各家就来了，你？”看着走远的南三娃，樊三平无奈也只有叹息了！

孙吉仁一路走一路焦急地张望，一直快到梁家坪也没有南三娃的影子，他心中不由焦虑了起来！他知道南三娃做事自有分寸，可毕竟这么大的事搁谁身上恐怕也得压垮了，就怕一时犯糊涂！当孙吉仁循声来到汪尕有家大门外朝里张望时，身后却传来了说话声――

南三娃离开梁家坪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两眼泉，当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进窑后，窑里早没了往日的温馨，冰冷的窑洞里显得凌乱不堪，而眼前的这一切再次让他的心跌入了冰窖――寒颤不已！就连心爱的猎枪掉在地上也顾不及步履蹒跚地来到曾经带给他无限欢乐和温暖的炕边，一个后翻整个人沉沉地跌在了炕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思绪如乱麻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个机灵，这才想起来窑生还在砖瓦场。一骨碌翻身下炕快步来到窑外时，刺眼的阳光晃得他一阵阵眩晕！手遮额头放眼望去，所到之处都显得那么的灰暗，他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双手使劲搓了搓脸，然后强打精神去了砖瓦场！

“九林！赶紧，三娃来了！”樊三平吃过饭和吴九林他们一直在大门口等着，当看到精神萎靡的南三娃便围了上来，关切地问道，“三娃，寻着六月了？”

“潘家婶，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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