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尕有！还有啥好上心的？他南三娃能来粱家坪打人，曹就不能去两眼泉把人接来？要说六月本来就是柱脚儿婆娘。我看你做事情就是太要面子了，这面子能当媳妇子？还是能给你养孙子？大家说对着呢么？”

王岁红本来就眼红六月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这要是能把她抢来和柱脚儿过日子，起码会让她舒服些。便悄悄地对一帮女人说道，“李家爷说得对着呢！他南三娃凭啥一根柴草的本钱没花，就拾个婆娘？也太便宜他了，你都不知道六月在两眼泉孽障着过的啥日子，住的窑连屁脸都转不开，啧啧啧……我都看不下去了……”

李转过接过了话茬，“真是唔门的话，梁家坪歹呢好呢总有个房子？强过跟着南三娃在破窑受罪！”

南三娃自打从梁家坪回来后，断断续续就传开了他去梁家坪打人的消息，听到后虽然气愤汪尕有黑白颠倒但从大家对汪尕有的同情语气中他也听出了汪尕有对这件事是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这对于南三娃来说也算好消息，所以，一时的不快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南三娃脸上被柱脚儿一拳打得好久才散了瘀青，她怕六月担心便说是摔倒时叫枪托碰的，六月也就相信了。而一直担心柱脚儿会不会来的六月，眼看着都十天过去了也没见柱脚儿的影子，便也放下了心来！

二月二十这天吃过中饭，南三娃去了砖瓦场，六月带着窑生在回沟掐苜蓿菜。

“六月、六月！是你么？”

“是啊个叫我呢？”正掐苜蓿的六月听到有人叫，答应着站了起来，这才看到原来是毛月梅，“哦！是二嫂子，你进城去了？”

“没有，我姨娘的孙子过初月，我去了一趟。”

说话的时节六月来到了路边，“二嫂子，你知道我在两眼泉，有时间也不说浪来……”

“六月，唉！”毛月梅叹着气焦急地说道，“你跟了三娃，都是你的福份――你说，好好的日子不过，三娃跑到梁家坪做啥呢么？”

“二嫂子，你说三娃去了梁家坪？这多暂的事情？我啊门没听他说起过呢？”

“这事情你不知道？”

“他没说……”

“他没说？哎！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不定还真没去呢！这是你后人？”毛月梅岔开了话题指着窑生问道，“长了个心疼，连三娃一个嘴脸。”

六月没回答，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我去了得问他……”

“问不问的也不打紧――我也是听人乱说，不知真的假的……六月――”

六月见毛月梅吞吞吐吐的便问道，“二嫂子，你有事情？”

“也没啥、也没啥，你打算在两眼泉安家还是要搬走呢？”

毛月梅这句话六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二嫂子？你啊门要这么说呢？”

“看你！”毛月梅嗔怪着，“你要是不搬的话我有时间了好寻你浪来！不说了，再不走就得摸黑路了。六月，你掐着，走了！”

六月看着走远了的毛月梅发着呆，她气南三娃瞒着她去了梁家坪，更气他回来什么都没说！直到看不到毛月梅了六月才生着闷气又去掐苜蓿了！

“三哥！你去过梁家坪了？”吃晚饭时，六月问道。

南三娃一惊随即笑了，“你都知道了？我说今日一来你脸连酸菜样地……”

“这才两三年，就没实话了，还说一辈子……”六月不情愿地噘着嘴。

“我是怕你操心么！好好好，我不瞒你了――”南三娃说着突然问道，啊个给你说的？”

“我去回沟掐苜蓿，碰到我二嫂子了！”

“你说的是栓宝的婆娘？”

“嗯！”

“她啊门说的？”

“她说她也是听人说的……”

“她真这么说？”

“她说她也没看着你，听人说你去过，不确切你到底去了没去！”

南三娃思索着，那天他明明看到了毛月梅，她为什么要骗六月呢？这么看来六月还不知道他和柱脚儿打架的事，“她还说啥了没？”

“也没说啥，就走了――哦，”六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她还说，曹要是不搬走的话，有时间了她浪来！”

“她要来就来么，这日子过的好好个搬啥呢！”

“三哥！你去梁家坪，人家没为难你么？”

“没有、没有，汪尕有说他不知道柱脚儿来两眼泉的，再说柱脚儿也没把你啊门，这事情就算了！其实汪家爸还是讲理的，我也不想连人结仇，只要他柱脚儿不再来两眼泉骚（扰）你，这事情算了就算了！”

“三哥！我总是心绪不宁，有点害怕呢？”

“不害怕、不害怕，有我呢！”

南三娃安慰着六月，但噩梦还是悄悄地来临了！

梁家坪的年轻人对这件事的期待可说是空前热情高涨的！虽然汪栓栓和霍天冠有些不大同意这么做，可这件事已上升到了关乎梁家坪人面子的大事，也就不愿得罪大家更不想得罪汪尕有和柱脚儿了！

自打大家商议定等种完春小麦就去接六月，柱脚儿也精神焕发了，本来汪尕有叫他就在家中装病，但他因为兴奋根本闲不住。好在知道实情的梁家坪人也不用隐瞒，提防着点外村人就行了！柱脚儿干活总有使不完的劲，他忙里偷闲还悄悄去了趟县城置办了些结婚时的必用品。本来汪尕有说三年前汪栓栓替他拜了堂，可柱脚儿总觉得没有他的婚礼仪式根本就不能算，他要将三年前没拜的堂补上才觉得心里踏实，汪尕有无奈也只得依了柱脚儿！

“他汪家爸！你说得对，”马奎说着回头又对众人吩咐道，“大家这段时间嘴上都紧要点，可不敢走漏了风声，就是各家的大大、妈妈都不能说。大家把话都说到一达――就说、就说是南三娃来梁家坪打人，把柱脚儿打倒了，别的不敢提。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众人答应着，马奎继续说道，“等把庄农安顿好了就办柱脚儿这件大事……”

“这不是冤枉人呢么？”汪尕有面露难色。

“这样也好，这风一唱出去，世上的人就要为汪家爸叫屈了，曹再抢人也就没人说梁家坪的不是了……”朱四喜插话道。

“四喜你胡说的啥？曹是接人不是抢……”

女人们悄悄议论着，李茂春说话了，“要是我，想都不想就把人接来了，就他一个外地人，能啊门？”

“李家爸！眼看这就要开耕种田了，你要真把人接来，肯定一时半回还离不开人……”众人都认同地点着头，汪尕有接着说道，“这件事不是小事情，等把庄农安顿好了――大家再好好个筹划筹划！”

“尕有，这――”汪明德听着女人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犹豫着说道，“本来人送走了再去接确实不大方便。但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不能按规矩来了，三狗说的办法虽说有点、有点――不过也能把外人的口堵了。总的来说，这人接还是不接，主意得你拿？”

汪尕有听众人劝说也慢慢心动了，毕竟柱脚儿打光棍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虽说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厚道，但对儿子的私心还是战胜了理性，便说道，“这事确实难肠死人了，我得好好个上心上心……”

朱四喜挠着头笑着，“对对对，马家爸说得对！”

马奎回头对汪尕有说道，“他汪家爸！这柱脚儿连虎虎同岁的人，你看四十都三岁的人了。柱脚儿还没个婆娘也不是办法……”

“就是，汪家爸！”马虎虎又说话了，“我李家爷说的对，只要曹一口咬定是他来梁家坪打的人，他就算浑身长满嘴也没处说理去，谁叫他来梁家坪寻麻达呢？”

“叫我看，”马三狗抠了抠鼻孔，“真要绑定说他来梁家坪打人的，干脆就把风唱出去，就说柱脚儿叫他南三娃打倒了。”

“马家爸说得对，六月本来就是柱脚儿婆娘，柱脚儿既然来了就该连柱脚儿过日子，才是曹女人的本分。”

“就是，她跟了南三娃没名没份的，算啥么？”

“也亏了，当时没写休书……”

“尕有，”李茂舂说话了，“我看你就是太老实了。他南三娃要是不来梁家坪打人，这事还真有点说不通……”

“李家爸！是老四先动的手……”

“尕有！”李茂春埋怨着，“你看你、叫我说你啥好？不管是他先动手的还是老四先动手的，他来粱家坪总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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