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不是还有你妹子么？”

提到妹子，南三娃叹着气，“唔个老男人对我妹子不好，为这也没少连他着气。我还敢去认妹子？不说了、不说了，一说我心上可难受了。六月，从经向后，只要你高兴我都依着你――你说跟上我跑舒坦、畅快，唔就跑？”

“嗯！三哥，跑！”

“瓜女子，还不放心我！”

“我就是不放心，一辈子要跟着你！”

“瓜女子！好，说跑就跑――”

南三娃说着再次跑了起来，跑着、跑着，母亲的影子在脑海里不时地闪现着，一股酸涩从心口直向上涌，脚底不觉就快了许多，他尽情地奔跑、发泄，释放着心中压抑的悲伤，一连跑过了几道弯又转过了几道梁，直跑得头上大汗淋漓才止住了步。刚开始时六月还有后面催促着，后来南三娃只顾发疯似地跑，没注意六月没有跟上来。这会儿，喘着粗气回头去看，哪里还有六月的影子――

“六月、六月――妹子！”南三娃叫着没人应答，心中怪怨着自己又回头去找！南三娃一路走、一路叫，接连翻过了两道山梁后还没有六月的影子也听不到六月的回答就不由紧张了起来！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叫着，“六月、六月――妹子！”

南三娃越跑越焦急，当再次跑过了一道山梁时，六月的叫声却从身后传来了。

“六月、妹子！你在啊达呢？”南三娃回头叫着并没有看到六月，焦急得大声呼唤着。

“三哥、三哥！”

六月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南三娃回头去看还是没有人，“妹子、妹子！”

“三哥、三哥！”

南三娃这次听明白了，原来是从悬崖下传来的声音，他探出了身子去看，有一棵榆树长在半崖，横着出去有两根较粗的树干，六月趴在树干上，南三娃吓了一跳心疼得大叫着，“六月、六月！好着呢么、好着呢么？”

“好着呢！三哥你放心！”

“你不急，”南三娃看着六月所处的位置，距路边高约三米，下面五六米深就是滔滔的漳河水，急得在路上直打转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利用，“你可千万不敢乱动弹，三哥想办法吊你啊！”

原来六月在后面追赶南三娃，翻过山梁时一时没刹住脚从路边直接冲下了悬崖，亏了半崖上的这棵榆树救了她，可当初在土门沟受伤的右腿又被树枝硌得一阵钻心地疼差点使她晕了过去！

南三娃放下包裹和猎枪就跑向了山沟里的一棵臭椿树，臭椿树周围长着大大小小的一簇小臭椿，南三娃捡了棵手腕粗地就掰倒了，好在初春的臭椿树还比较脆，南三娃使劲将臭椿树倒下去又扶起来，反复几次后总算折断了，三把两把去掉多余的枝丫，跑到了悬崖边！

“六月！能站么？”

刚才怕南三娃着急六月说她好着呢，可看着脚下湍急的漳河水，再加腿上地疼痛心中就有点发怵，“三哥！我害怕呢……”

“不害怕、不害怕，有三哥呢！你别看脚底下，我把棍放下来，你慢慢个站起来。只要不看底下就不害怕了――”南三娃说着将手中的棍子慢慢放了下去，抵在了榆树干上，“六月，你慢慢个站起来！”

“三哥！”

“不害怕、不害怕，有三哥呢！”

六月慢慢挪动着一手把着南三娃递下来的棍子，一手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南三娃不时得提醒着、安慰着，“六月手抓紧。唉、唉！对、对――”

总算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六月手中紧紧地把着棍子，“三哥！”

“你看着我，站稳了！”南三娃说着趴在了路边，“我慢慢个把棍往来移，你跟着――”

六月的肩膀微微在抖，在树干上战战兢兢慢慢地跟着南三娃棍子地引导移动着。

“唉！对、对，好、好了！”六月总算移到了树根处，南三娃问道，“爬得上来么？”

六月直摇头，“不中，三哥！我手上没劲。”

南三娃伸出了手，“六月，手――”俩人努力着，可就是差了一点点，“六月，你两只手把棍儿抓紧，我扽你上来，手可千万不敢松――”六月两手死死地握着椿木棍，南三娃伸出了有力的大手一点点地拉了上来，总算抓住了六月的手――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六月拉上来后，俩人趴在路上直喘粗气！

“三哥，吓死我了！”六月说着流下了泪来，“我、我稀乎就都看不到你了！”

“都怨我、都怨我，要不是我把你撇下跑了，你也不会跌下去，”南三娃替六月擦了擦泪，“瓜女子，不哭了、不哭了！还算命大――”南三娃说着扶起了六月，突然看到六月的裤管里有血流了下来，“哎哟!六月，你腿啊门了？”

“腿上的伤弄烂了！”

“我看――”南三娃慢慢捋起了六月的裤管，右腿的伤口露了出来，“哎呀！六月，”南三娃心疼得直叫，“弄烂了这么大一块，你还说好着呢！”

“三哥、三哥！慢一点、慢一点，”六月护疼叫着，“这还是正月初六土门沟跳下去落下的伤，再过几天就该好了，谁知道偏偏――”

“唉！”南三娃懊悔地叹着气，“都怪我、都怪我！”

“三哥，”南三娃的自责让六月又觉得心痛，安慰道，“过几天就好了！”

“把你手巾给我！”

“手巾？”六月不情愿地努着嘴，“我不……”

“比就比，我让你先跑！”

“不成，你先跑。我要看着你跑才放心――”

为了南三娃发泄胸中的闷气，六月拼命跟着，“三哥！我还没跑够，快点跑，我要追上你了！”

“好！我可真跑了？”

“要不比赛，我不信跑不过你！”

“三哥！我忽然觉是跟着你跑，心上舒坦、畅快，我高兴！”

“瓜女子！只要高兴，就一直跟上跑、没命地跑，可愿意？”

“愿意！”

南三娃说着放开了脚步便跑，六月紧随其后，俩人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释放着心中的不快与憋屈。南三娃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六月开心的笑容像花儿般娇艳，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

“六月！跑得动么？”

“愿意！”

“我也愿意，”南三娃深情地注视着患难与共的六月，心头的丧母之疼也稍许减轻了些，舒展了眉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六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跑一辈子？”

“愿意！”

六月“咯咯咯”地笑着，“三哥！将将个跑的时候把我稀乎吓死了……”

“唔你还笑?”

“下辈子？”

“愿意！”

“下下辈子？”

“万一碰到认得的人就麻烦了！曹跟着漳河顺山走碰到人还能避一下，顺路再打点野物――”

“嗯，三哥！”六月顺从地答应着突然笑了。

“你笑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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