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蒲大人不靠谱

夜空的星辰闪耀在静静的湖面上，岸边的树下埋葬着鱼的身体和灵魂。

这是邵芳悦选择将阿阳埋葬于这里的第二个原因，这里靠近一个湖泊，鱼生于水，应该会适合的吧。

妖力枯竭，长眠于泥土之中。

到了里面一看才发现到处残垣断壁，无光影无人影，已经并无人生活了。

不在这里，那邵家会去哪呢？阿阳莫名的有些焦灼，他想要见邵芳悦，以一个人类模样的姿态。

就在这跺脚徘徊的时际，他突然听见水的声音，很稀微，像是从什么容器里面散发出来的。他寻找这若隐若现的水声走去，脑海里逐渐有了对那容器的初步认定，好像是鱼缸。

虽然只是在里面生活了几日但记忆犹新。

果然，等到了一处亭子边时他发现了一个花边的玻璃鱼缸摆放在亭里的石墩上，发出声响的即是里面的一条鱼，一条红色的金鱼。

“阿……灿?”阿阳诧异着，轻声喊了一下。

不对啊，不可能啊，这平凡的一条金鱼怎么可能起死回生?阿阳确信那阿灿普普通通，那天在防空洞里已然嗝屁了，这时候还活着简直比鲤鱼化龙还要惊奇，完全可以载入鱼族的光辉史策。

“你是谁?你怎么能和鱼说话!”说话神经大条的方式及音色与阿灿如出一辙。

这让阿阳不得不信服。

带着又惊又喜的心情走到了亭子里，阿阳蹲在鱼缸面前说道：“我是阿阳，就是你主人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条鱼。”

“哇老兄，你在唬人呢了吧，我可是金鱼!”阿灿不信地说。

见阿灿不信服，阿阳摇身一变化为了原形遁入鱼缸之中，以寐鱼的姿态冷冷地看着阿灿，“这回信了吧。”

阿灿嘴张得老大，吐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泡泡，“信，信了，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要认你做大哥!”

“先别说这些了，你主人邵芳悦呢？她现在在哪?”阿阳问到。

阿灿发挥着它神经质的本质，完全没有听见阿阳的问话一般无比兴奋的摇尾，“大哥大哥，你是怎么变成人的，教教我呗，放心不白教，我可以为大哥你上刀山，下……”

“好了好了，先告诉我邵芳悦在哪?”阿阳化为人身出了鱼缸，抱着鱼缸看着阿灿严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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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轰炸仿如悬顶之剑，白天的人们抓紧时间高效率的工作，劳累过度到了晚上自是沉入睡眠。只是有时怕晚上都睡不安稳，虽然夜间空袭难度大但敌军亦有过这样的进攻。

“还真是安静呢。”到了邵家宅子门前后，阿阳轻轻叹了一声，身形轻便地翻墙越进了里面。

“幸好是埋在坑里，若是沉入水中估计要被吃了。”阿阳拍了拍胸腹，出了一口气，然后环绕着熟悉带着陌生的环境。

他记得，去邵芳悦的家该是这个方向。

于是，他按照那天邵芳悦抱着罐子带他进城后去往宅子的路走去，一路鸡不鸣狗不叫，仿佛是个鬼城似的。

又是默默低念了好几声对不起，邵芳悦才将阿阳放进了坑里，她死死地盯着被放进了坑里的阿阳，就像是在盯着这个世界上对她非常重要的人。

“沙——”

侍从官捧起了第一捧泥土掩盖上了阿阳，寐鱼的身体被泥土遮住，接着是第二捧第三捧。

近七天来阿阳从未出现过复苏的迹象，可是就在今夜，树下抹平了的土层发生了颤动，是阿阳的身体在渐渐恢复了知觉。

过了一会儿，泥土的颤抖停止，一个十六七岁男孩模样的身影现身在了树下，以小心翼翼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这便是小寐鱼阿阳，他以莫名的力量提先觉醒，觉醒后的他自然会了化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整个防空洞都清找的差不多，人影稀疏后，侍从官才驱车载着郁郁寡欢的邵芳悦去往了县医院。

……

侍从官不想让这种低落的情绪继续徘徊在一个少女的身边，他将帮其快些解脱，忘记便是最好的结果，眼不见心则不被扰，当泥土完全盖没了鱼，当时间流逝到战争的结束。一切糟糕痛苦的回忆就当化为泡影了吧，他这样的想着，他想着自己能成为亲眼见证战争结束的士兵，看着一个一个像邵芳悦这样的一代人不被噩梦惊醒。

当泥土填平了坑，当阿阳最后存在的痕迹在邵芳悦眼前被抹平，她眼眶里负载过多的泪水低落了下来，打进了泥土当中。

总觉得鼻翼发痒，鼻子里面也变得酸酸的了。

真是的，年纪大了稍稍听些孩子气的话都会想要流泪。侍从官将已经欲要拿起的白手套塞回了上衣的口袋里，然后默默无声地陪伴着邵芳悦继续挖坑，直到树下的这个坑被挖到足以容纳三只鱼的大小才随着邵芳悦停了下来。

忏悔的哭泣声回天绕地，若不是侍从官强行安慰着让邵芳悦的哭声低了下来，经过附近的人还以为是女孩的亲人离世了呢。

“都怪我，都怪我，就像是哥哥们，都是我的错。不然你不会死的阿阳，对不起。”邵芳悦哭得梨花带雨，她将罪责全部推卸到了自己的身上，压力倍增。

侍从官非常担心这样的心境会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承受不了，于是决定送邵芳悦去医院后立刻为她找心理医生，疏导她的心情，不然以她现在错误的想法认为身边人的死甚至鱼的死都将过错推至于己，只会愈发的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永远活在阴暗当中。

树下的坑挖得已经足够容纳一只鱼的大小，侍从官抬起目光注视着水汽氤氲在眼眶的邵芳悦，道：“应该足够了吧，把阿阳埋葬进去吧。”

邵芳悦还是没有停下手，依然挖着，她说：“挖大些，再挖大些，阿阳肯定会成为一条大鱼的。空间不够的话，阿阳就不能成长了。”

听到这里，侍从官瞬间觉得自己嗓子眼里刚想继续劝说而出的话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心里也是晃了一下，一下子变得非常的紧，还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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