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蒲大人不靠谱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有了一清二楚的明确计划。

现在他踏着的这条路上通往离自己家最近的警察局，也顺道经过高个子所开的复印店。

高个子在他身边的“朋友”算得上是非酒肉之交的，所以他决定拉着他这位朋友一起从迷途上返回，毕竟仅凭一条一百字左右的劝诫短信很难成功让他们知罪自首。

坐在空的椅子上，矮个子望着一脸困惑的高个子，无言以对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昨夜的经历，以及准备去自首的计划。

“去自首?先不说我们会不会被判死刑，光是无期或几十年的不就等于宣告我们自己的下半辈子全完蛋了？”高个子吹胡子瞪眼的，一个劲的不行不行。

“那是死了一个人啊，我们事后的处理不可能滴水不漏，被警察找上门是迟早的事，你准备逃亡一辈子?”

“那也总比待在牢里强。”

“那行，我一个人去。”

见矮个子起身，高个子眼神里的厉色愈发严重。

“喂，你就这样……”

高个子话音未全，矮个子打断道：“你是害怕我供出你么!”

“不是。”高个子的声色轻了下去，面色焦急似是在进行中强烈的思想斗争，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一丝丝喜色来，“你不是说你昨夜走上了一座玄乎的桥么?我刚刚说那可能只是你碰巧做的噩梦，好，既然你觉得那不是梦，是真实的，但能制造那样离奇场景的肯定也并非人类。”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遇到的那男孩就是我们踢死的那个男孩吗？”矮个子回头，“我觉得即使他不是，肯定也和我们踢死的男孩有关系，听我一句劝，自首吧，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我说完，别急着自首。”高个子安抚着矮个子的情绪，自己倒急得口干舌燥，他太想自由了，必须劝服矮个子不自首，“我听说最近在琅天山山脚下新开了家占卜店，那里的占卜店主人擅长驱除恶灵，不如我们先去找他，管他什么男孩的复仇灵魂还是其余的什么妖魔鬼怪呢，都给消灭个干净不就行了?”

“你还信这玩意?”

“你也不是信了你昨夜经历了的那诡异事情了吗？明明是梦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不一样，我是真的亲眼看见听见了的。”

“这不就完了，你信世上有那玩意，怎么就不信有除妖灭灵的占卜师了?”

“我……我跟你说不清楚。”矮个子愤愤的甩头就走，到了门前蹲下身子开始拉开卷帘门。

坐在椅子上的高个子见矮个子油盐不进，急眼了，慢慢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往矮个子身后走去。

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你这一自首大伙全完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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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与昨日相比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才会拥有的，因为他自己对自己的心灵经过了一番洗礼，心境不同了。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昨天那事吓到你现在?”高个子走到门口，拉下了卷帘门，方便说私话。

殊不知，这种气氛的渲染源头其实来自高个子他自己的心。

身负杀人的罪责，又陷见“朋友”死亡的恐惧，二者心绪交加，不由得悲怆入心头，外释而出的眼前景象自然而然不得好受。

“嘿，来了!”高个子瘟鸡一样病恹恹的眼神，在见到进屋的矮个子时终于冒出了些许奕奕神采。

“那好，我会时刻关注着你的，希望不要等的太久。”男孩的身影被身边逐渐浓厚起来的迷雾包裹，声音稀落而下，“相由心生，你明白的。”

少时，风轻雾散，矮个子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鹅卵石人行道上，未见与桥与迷雾还有和小胜尸体有关的任何残留，仿佛那只是一场梦幻，现在自己醒来了。

几多个从小道上骑车经过的路人不时瞥过视线看向他，似乎觉得他的行为或是其他方面有些怪异。

有不少“朋友”在早上已经回复了给他消息，大都是“你疯了?”或是“神经病啊！”这样的谴责逃避之言词。

树荫当下的复印店里，只有高个子一人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本就暑假期间，靠近的学校都放假了所以压根没顾客会前来，整个复印店里都生着萧条的气氛。

这人便是矮个子，他昨夜回到家中后一宿都没能睡着胡思乱想了许久，最终爬起床整合写下了两三页纸的认罪书，并发送了劝诫短信给那些参与了踢死男孩事件里的几多个“朋友”。

走在路上，明明身置炎炎夏暑，心里犹然心静开阔。一夜未眠，脑子里的思绪亦是出奇的泾渭分明，条理清晰。

“相由心生……”矮个子在嘴边蹦出这个词来，念叨完的那一刻心中莫名的信了刚刚所经历的并非梦幻而是无比真实的事实。

暗中，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即将爬满脸的皱纹淡了下去。

如同被吊死的厉鬼，小胜的尸体孤零零的飘浮在桥上半空，极力愕然带着惊恐不安死去眼神的眼珠子正对向矮个子的方向。

“不不不，我自首，我自首。”矮个子脑海里总算迸现出清晰合理的思路，权衡轻重之下妥协了命运。

……

第二日，阳光渐渐炽热，蒸烤着大地。

独自往一条路上走着的人却感到心里冰冰凉凉的，那是悲伤的感受。

自首对于矮个子来说是绝望的，杀人罪带给他的牢狱之灾会是怎么无休止的光景他是知道的。想到这，他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我还不想，就这么年轻入狱啊……”矮个子颓废的说着，心中越想着自首后的丧气生活就越加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

男孩在原地未动，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只听得其语气平淡了下去，甚至有些冰冷，“看看你们同伴的尸体吧，你是想拥有这样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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