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厂子弟

宫海涛和那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后还是进入楼房，一楼前台没人，楼梯口处一个牌子写着“应聘请上楼”。两人上了二楼，看到人事部牌子的门口已经有七八个人坐在塑料凳子上在排队，便自觉的顺着后面的空凳子坐了下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量着楼里的陈设，宫海涛看到墙上倒是有不少公司的图表和文件、通知之类的东西，这些多少打消了一些疑虑！

“你应聘什么工作？”女孩问他，

“美工，你呢？”宫海涛也问道，

“报名费，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野鸡公司。”女孩看有人出来了，便不吭声了。

出来的人给外面等的人，每人发了一张求职表，让他们先填写好，免得一会耽误时间。虽然两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填表。

宫海涛被叫进去，才发现人事部有里外两间房。外面的房间，一进门的位置摆着一张办公桌，坐着一个文员模样的少妇看了他的介绍信和求职表后，说按照公司的规定，凡是来求职应聘的人员要交二十块钱的报名费才能参加面试。

“为什么要收报名费？我什么都没看到就要交钱这不合理吧？”宫海涛马上想到刚才女孩的话，

“每就公司有每家公司的规定，你要看什么？”少妇理直气壮的回答他，

“你们公司就这么一栋楼？我将来也在这里上班？”

“哦，这里只是我们公司暂时办公的位置，我们是新公司正在筹建，你们来时看到马路边的农药厂了吧？农药厂污染大！市里准备把它搬到英德去。我们公司已经买了农药厂的一块地皮，明年等他们搬走后，就建我们的办公楼。所以才要招聘这么多人吗！不过第一批员工肯定是公司将来重点培养的骨干！”少妇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的很漂亮的建筑效果图，在宫海涛眼前晃了一下。

宫海涛想想还是不放心！便问：“能不能看看你们的营业执照？”

“你是工商局的还是公安局的？有什么权利看？我看你就不是真正来应聘的！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无聊的人，我们才要收报名费！”少妇有些恼羞成怒，

“你不给看就好好说，凭什么说我无聊？我怎么无聊啦？”宫海涛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这时从里面房间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沉着脸上下打量了宫海涛后说：“小伙子，我们这里是公司的办公场地，你不想交报名费我们不勉强，那就请你从哪里来再回那里去，不要在这里闹事影响我们办公，伤了大家的和气都没意思！”

宫海涛听出他话里有威胁的意思，想想自己也没吃什么亏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回介绍信和求职表下楼走了出去。那个女孩看情形不对！也跟着出来了。

没有搭客的摩托车，两人只好结伴而行往外走，女孩听完宫海涛说的情况，更加肯定今天又遇到专门骗报名费的野鸡公司！她给他算账，三四个人租个房子，装部电话，一天只骗50个应聘的就有1千块！一个月是多少？一年又是多少？不比做生意还舒服！

女孩的分析让宫海涛又长了见识！他对劳务所不做调查核实就分布信息，误导求职人员的不负责任行为大为不满！女孩倒见多不怪，笑他肯定是才出来打工的！如果连这点小事都生气，那就没法在广州待下去了！

正当两人走到河涌上的小桥上时，突然下起雨来！女孩连忙从包里拿出雨伞。宫海涛一来和她还不熟、二来看她那把伞顶多能打住她自己。便和女孩打声招呼后，飞快的朝最近的避雨处跑去。还没等他跑到，豆大的雨点很快就把他浇成落汤鸡！他跑到屋檐下，赶紧打开身上的小包看里面的钱和证件有没有打湿，然后才脱下T恤衫，拧干后再穿上，南方的雨领导突然，走的也快！一下子有艳阳高照！他又边问路边走了一会，一辆摩托车停在他身旁，“是不是去车站？”搭客仔的普通话还算流利

“多少钱？”

“五块！”

宫海涛上车后，搭客仔边开车，边好心的告诉他：“在广州，你出来一定要带伞，不然就是你这样子！”宫海涛见他人热心，普通话算可以，便有兴趣和他聊了起来，才知道原来他在比方当过兵，才复员回来一年。问起刚才去应聘的公司，搭客仔不知道，说起就在乌泥冲后，他恍然大悟的笑着告诉他，这家公司肯定是骗钱的啦！一年到头，什么生意也没看他们做过，就是天天招聘骗钱！不过给他们搭客仔拉了不少生意！

“就是假的，专门骗人的！”

女孩的话让他联想到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小伙子，他半信半疑的小声问道：“我们就是来应聘的，他们能骗什么呢？”

“我是广东韶关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这家公司是不是流嘢（假的）呀？”女孩小声问道，

“什么意思？”宫海涛没听明白，

“100块管三次，如果给你介绍三次人家都不要你，那就不关我事！”女孩子很不耐烦的大声说道，

“那三次机会有没有时间限制？”宫海涛继续问，

“半年内有效，你交不交？没想好就下一个！”女孩子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文员，你是外省人吧？”女孩猜道，

“我湖北的，你呢？”

，摩托车载着他飞快的穿行在厂房、民居杂****错如同迷宫的街巷里，沿途污泥淤积的河涌和路边四处堆积如山的废旧物资，让宫海涛十分后悔选择了这么差环境里的公司。车到乌泥冲果然就像女孩在电话里说的，在路边一栋看起来像农民自己建的四层楼房顶上立着这家公司的招牌。就在宫海涛下车付钱时，又有一辆摩托车载着一个女孩子也到了。

宫海涛注意到女孩子手里也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介绍信，两人一前一后的正往里面走，一个从楼里出来的小伙子怒气冲冲的边走边朝他们嚷着：“别进去了，一帮骗子！”

宫海涛看后面的人也急着往前挤，赶紧从包里拿出钱来交了钱，女孩子把招聘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填在介绍信上后，还是头也不抬的问他“叫什么？”

“宫海涛，宫廷的宫、大海的海、波涛的涛。”

“交100元中介费。”女孩子头也不抬边开收据边问：“叫什么名字？”

“这么贵！要是没应聘上你们退不退钱？”宫海涛想了解清楚再交，

“收据拿好，丢了自己负责！”女孩子撕下底联，和介绍信一起扔给他后便喊：“下一个！”

宫海涛想拖着行李到处跑不是个办法，便和周围其他空着手找工作的人打听，一个也是湖北来的老乡告诉他医院附近的私人小旅馆，可以花5块钱帮你寄存行李，要是晚上住在那里还可以顶房费。宫海涛谢过后很快就找到小旅馆，把钱包拿出来，将行李寄存好后便一身轻松的打开广州地图查找招聘单位的地址。

他坐车到了石溪的广州农药厂站，一下车就闻到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农药味！他拿着介绍信周围打听这家公司的具体位置，连专门送人的搭客仔都说不知道。只好打电话到公司问怎么走？接电话的女孩告诉他走进来远不说，而且要拐很多弯，很难说的清楚！叫他花五块钱坐辆摩托车到乌泥冲就到了。

坐中巴车到了火车站后，他背着行李穿过站前路往公交车站走。看到站前广场上到处都是和自己一样大包小包的来打工的人流，一直糟糕的心情稍稍平复一点！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和他们一样，刚刚才到广州，顺哥说的对！在哪里不是打工？他挤上公交车后，车内空调凉爽的温度，更让他的心情得到舒展！

按照打听到的方向，他在海珠区的赤岗下了车。肚子开始咕咕叫，到路边的肠粉店买了一份肠粉，边吃边和店老板打听附近哪有劳务介绍所。吃完，他就按照店老板指的方向，找到在海军医院侧门对面街上的五六家劳务中介所。这几家不管门面大小，家家的门口的玻璃门上，墙面上都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各种招聘信息。与之相对应的是店内店外挤满了和他一样找工作的人，店里工作人员不时的把最新的招聘信息贴出来，马上就就引发围观人群争抢着报名！这样沸腾的场面，让宫海涛迅速把心里还存留的那一点被冤枉炒鱿鱼的愤恨，抛到九霄云外！他就像一头饥饿已久的猛兽，本能的加入到分抢猎物的冲动中！

他看到一家贸易公司急聘信息里，有广告部美工的职务，对语言、户口、文凭和工作经验都无限制，包吃包住试用期的工资都有1200元！让他颇为心动。想想自己的水平当个一般的美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便记下信息编号，分开人群挤到柜台前，报给负责登记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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