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马戏团

“真的吗……”

“恩，源伯跟小周，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他点点头，笑着。

小卉姐仿佛一直笑着。

辛鸿哲先生还介绍他在学校实验室里工作；一前年，他干脆又腾出了阁楼诚恳邀请周满傅居住。

三个人聊了会儿，周满傅便回到卧室，打开电脑，邮箱里有新留言:小周，什么时候毕业？我想应该快了吧。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我准备和源伯回一趟滨湖小舍为他们扫墓。不知咋得，老梦见他门。能帮我分析一些事吗？感情上的。算了，现在你忙着毕业，等你回来再说。小卉姐不影响你休息了，祝学业成功，保重身体！

姐:苏书卉

想到这里，周满傅越紧回复苏书卉，询问他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究竟让自己解决感情上的什么问题？

下了网，思绪还停留在那条留言中，周满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苏书卉身边那个善良男人温顺而帅气。他俩手挽手，亲密无间地谈笑着，肩并肩向远方走去。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一些事，其中有童年快乐的理由。

因为没有朋友，所以小卉姐常常带回来一些小虫啊，用树皮削的哨子啊，甚至是一根木条什么的，那时的周满傅，总快乐着。

曾今想要一盒彩笔，小卉姐偷偷拿了源伯的钱，结果被骂的无精打采，自己却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小卉姐甩过来一句:“傻小周！笑什么，还不都是为你。”

“是啊是啊，我就傻，哈哈……”最后以朋友们笑成一团结束。那时的周满傅，也快乐着。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再那样笑了。只是想拼命读书，改变着一切，改变害怕失去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飞走了，留不住了。于是悲伤的年轮转动起来。

那个梦里，起了大风，漫天的沙子迷住自己的眼睛，牵着小卉姐的手，眼泪不停地滴下来，小卉姐，好疼啊，你不疼吗？他什么也没说，把树皮做的哨子塞给他，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回头看，突然世界变得格外清晰，能看到他平静的眼神。为什么不哭呢？难道你不悲伤吗？

他缓缓的笑了，只是两行血泪忽然爬过脸颊。

什么啊，只是梦而已。竭力想然自己平静下来的周满傅安慰自己。

清晨，太阳像个轻手轻脚的女人，涂着胭，抹着粉，把妆点自己的色彩晕开了。他通体散发着柔美淡红的光，照亮雪还未融化干净的屋顶，几缕晶亮的发丝穿过小屋的长窗，落在窗前的小木桌上。

电话铃突然响起，把周满傅从迷茫中拉回到现实。那声音犹如一把利器刺入疲惫的大脑，牵得心里惴惴不安，砰砰直跳。他赤着脚，小跑到窗边的木桌前，拿起了电话。

“嗨，周满傅！起床了吗！”电话那头一个女子连叫带喊，听起来十分激动。打电话的人叫莫晓柳，与周满傅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他是个胖乎乎的女生，平时常常戴着夸张的白色宽边眼镜。

恐惧的阴影还没消除，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像恐怖片里鬼魂出现时恰到好处的配音，吓了自己一跳。惹得周满傅有些恼怒地说:“早不打，晚不打，你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

“生气了，我可舍不得扰你清梦。昨天找你，结果你手机关机了，我担心你出事就往你那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害我大半夜都没合眼，所以才这么早给你打电话。”莫晓柳听出了周满傅口气生硬，忙解释道。

“我出不出事和你没关系，干嘛事事都要向你汇报。”

“谁说没关系，咱们是亲密无间的同学关系，是同一个祖先的同胞关系。平月市——这儿不是咱的地盘，况且你又住在别人家，心黑不黑咱不知道。记着，在这儿只有我才是你的亲人，所以我关心你，就等于关心我自己。你说是不是！”

油腔滑调的一番话，惹得周满傅扑哧笑出声来:“没事尽胡说，莫晓柳，没心思跟你说那么多，快告诉我什么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你的毕业论文已审核通过。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毕业典礼，完事了你我就可以双双把家还，高兴吧。”

“真的？！”周满傅开心起来。

停顿片刻他放低了语气说道:“莫晓柳，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双双把家还，想语言非礼，该掌嘴，我们可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没什么的话，我挂机了。”

莫晓柳觉得虽然没见着自己喜欢的朋友，但听他说话也一样能让自己快乐，那怕多说一句，也算是种开心。

于是忙叫道:“别——别急。怎么那么急挂电话。你讨厌我，呃——也对，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讨厌。周满傅，你还没有告诉我手机为什么关机？”

“昨天运气太差，手机不小心掉进了酒吧的水池里，还没来得及用电吹风吹干，也不知是好是坏。”

临近毕业，学习没有以往那么紧张，周满傅又找了一份酒吧的清洁工作。

知道了手机关机的原由后，莫晓柳呵呵笑着说:“还好，没事发生。不然我的人生也失去意义了。”

莫晓柳的来电让周满傅开心起来，恶梦的阴霾一扫而光。

晚上八点左右，周满傅觉得身体不适，提前回了住所。

辛鸿哲先生的儿子，五岁的辛安宁正半躺在椅子上，嚷嚷着肚子饿。见周满傅回来，马上跑过去缠住他，要玩模型车。

辛鸿哲夫人听见儿子叫，从厨房出来，边走边说:“要命的小鬼，再等等，饭就好。”说完又冲着周满傅笑道:“亲爱的小周，今天回来的挺早，喝点什么？不过你要亲自动手，我得先把这个小东西安顿好。”

一天的困倦，周满傅的头嗡嗡作响，胀痛不已，他揉揉太阳穴说:“谢谢，不需要。让我来带辛安宁，我也想和他玩会儿。”

辛鸿哲夫人开心地拍拍儿子的脸:“小鬼，这下满意了吧！”

辛安宁用餐时，周满傅才回到卧室。

周满傅匆匆地洗漱完毕，瘫倒在松软的床上，头刚贴着枕，疼痛就减轻了一半，睡意阵阵袭来。

“呐，周满傅，我问你，我究竟需要什么。”

“……”

某天中午的榆树下，小卉姐这样问他。

刺耳的蝉声，**辣的太阳，公园里没有一个人，秋千自顾自的摇摆着。

“小周你，想成为怎样的大人呢？”

这样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我想变强——只是这样——而已……”含糊地描述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小丑马戏团》，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辛鸿哲夫人听见开门声，迎了出来。圆圆的眼睛，深陷的眼窝，胖胖的肚子向前凸着，黑皮肤紧致光亮，活脱脱一颗黑珍珠。他热情拥抱周满傅，招呼着到客厅用甜点。客厅的落地灯旁，辛鸿哲先生正安静地看着书，柔和的灯光笼罩着他，房里显得格外宁静而温馨。

辛鸿哲先生对中医特别感兴趣。在学校授课时，品学兼优的周满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经常找周满傅帮助翻译中医杂志，一来二去两人变成朋友。

所以就算身在异地也一定要坚强。

手上的一道小口子，在凛冽的寒风中仿佛要渗出血来。不知是谁轻轻说道:我想回家。

雪慢慢地下了起来。

再繁华的地方也会有平民窟，周满傅突然想起这句话。不由得轻蔑地一笑。这是周满傅每天的必经之路。

这是在这里活下去必须要走的路。

这是警察职业失业以后，摆脱贫困的唯一方法。

直到他半夜听见男人，不，是男孩，绝望的恸哭声。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任性。那时他才真正了解到生活的不易，那一次他长大了许多。

学校组织的郊游没钱参加，在同学的讥讽眼神中，捏着衣角的周满傅，放学后冲到小卉姐面前叫道:“你为什么不是老板！为什么我们的酒馆没有了！”

小卉姐愣住了，眼里还是无尽的温柔，他俯下身，将手搭在周满傅的肩上:“小周，小卉姐一定会更努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至少想用这种办法，为小卉姐分担。

毕竟多走走这样的路，解决自己的花费，小卉姐和源伯就不用像自己一样，走这样的路了吧，周满傅想着，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没有理由的跑起来，钻进黑暗中。

更何况，附近是墓园。

不知哪来的一处灯光射进空灵的天，很快消失不见。角落里，有东西扑打着翅膀飞起，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

叫做苏书卉的小卉姐，于他而言是除了源伯外最重要的人。

最近又因为那件案子便失去了工作。源伯拖着病弱的身子，干着同男人一样的粗活，用微薄的收入养活他们二人，日子过得举步为艰。

为了他们，小卉姐辍学打工。

平月市。

深夜，周满傅结束了酒吧繁忙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

寂静的小道，一片漆黑。这里是抢劫案的高发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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